一個男人穿過人群叫住了她,像是寂寥的真空裏傳來的一顆向下的流星。


    夏蘇木立刻停下動作,葉南星難得皺了皺眉。


    他看過去,是個長相三十左右的男人,應該是個常年健身的,不然一套西裝也不會穿在他身上顯得胸膛鼓鼓的,在國外這樣的身材很容易引得女生的好感。


    葉南星心底警鈴大作,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那麽緊張,但視線總是跟著這個男人走。


    他從來,沒有那麽擔心過,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男人看也不看他,隻是將葉南星輕輕推開,然後用手緩緩覆上去,剛才誰都不理的夏蘇木雙眼有了焦距,她拿著刀的手鬆了下來。


    “霍爾?”


    夏蘇木張了張嘴,身子鬆下來,整個人鬆弛的跌入他的懷裏,用力哭了出來:“霍爾,真的是你!”


    霍爾顯然安撫過她無數次,他的吻輕輕巧巧落在夏蘇木已經有些烏黑的發上,不顧她滿身濕透,把身上的西裝外套穿在夏蘇木身上。


    然後手臂摟過她,輕言細語:“我在這,阿木,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沒有發生任何事,你是被我救下來的。”


    他的話好像有某種平和的魔力,夏蘇木這才平複下心情,漸漸地隻剩下抽泣。


    夏蘇舟捏緊了拳頭:“乖乖,合著是來搶人的。”


    他下意識看了眼葉南星,對方什麽表情都沒有,隻是很平和地看著眼前兩人,但就是這樣才讓夏蘇舟更加害怕。


    葉南星這人很雞賊,從小就是這樣,向來不會喜形於色,就連他知道葉南星喜歡上白菱歌也是過了好幾個月才觀察出來的。


    更別說現在,他就那麽靜靜站著,嘴角似乎還含著一抹若有似無微笑。


    這個笑容他見過,第一天葉南星接管企業被刁難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然後發難的幾個老員工沒過多久就被開除了,因為履曆上有汙點,直接被強製退休了。


    夏蘇木抓著霍爾的外套,是熟悉的薄荷香味,當初心理醫生就是告訴她要多聞薄荷相關的味道,從那之後,霍爾身上總是會有薄荷香味。


    就連吃的口香糖,都是薄荷口味的。


    他就像是個大哥哥,盡可能地在幫助她。


    夏蘇木在他的輕聲安撫下恢複了些許理智,隨後抽開身,吸了吸鼻子:“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眨眼一笑:“自然是被邀請的。”


    說著他湊到夏蘇木耳邊:“有個人還要我來帶句話,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真的?”


    夏蘇木不顧自己還沙啞的嗓子,拉著他就要往外走:“那去我房間。”


    誰知剛走一步,就被人攔下了。


    葉南星十分溫柔地看著她,眼眸垂下,帶著居高臨下的態度:“怎麽,都不介紹一下就離開,是不是有點不禮貌?”


    他看了眼兩人牽手的地方,由於是微微垂眸,看不清其中的態度,隻覺得他比往日要多了很多耐性。


    夏蘇木後退一步,和霍爾湊得更近了,似乎這樣能從他身上汲取到些許安全感:“這是我朋友,霍爾。”


    霍爾很是禮貌地將另一隻手伸出去:“你好。”


    葉南星握上去,沒兩秒就放開了,然後掏出自己的手帕將手擦幹淨,這個動作讓霍爾很是不滿,隻是較好的紳士態度讓他不會當場發火。


    反而是夏蘇木開口了,她小聲且堅定道:“你是因為霍爾碰了我才覺得髒嗎?對不起,霍爾不是故意的。”


    葉南星冷笑一聲,插在褲袋裏的手微微發顫,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是從牙根裏冒出來的。


    “是嗎?”


    他看向霍爾,理了下思緒才道:“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木木的未婚夫。”


    “葉南星。”


    霍爾一聽到這名字,原本的不滿成了興味。


    “葉南星?”


    他微微一笑:“名字不錯。”


    說完就對著夏蘇木道:“走吧。”


    “等一下。”葉南星用力拉開兩人,將夏蘇木的手牢牢握緊,“木木不是很會招待,要是等會說錯話就不好了。”


    他伸出手往旁邊專門招待人的房間指過去:“不如有我這個未婚夫來效勞,你知道的,中國人,一般訂婚以後就要結婚。”


    葉南星的目光透著幾分勢在必得的精光:“因此我和木木,都是一樣的。”


    夏蘇木不理解:“不用了,我自己跟霍爾聊就好了,我們是朋友不會那麽客氣。”


    葉南星的平靜麵具瞬間裂了,站在那十分不快。


    夏蘇舟反而從剛才的焦慮到現在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修羅場,這個男人還真是有趣,敢搶葉南星看上的獵物。


    想到這,他恨不得手邊就有杯酒,而那些哀嚎的女人都被女傭一個個攙扶到她們自己的房間,家庭醫生已經上門等候了。


    除了腿腳發軟暫時走不動的沈嬌嬌,和內心發涼的魏佳。


    葉南星有未婚妻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各取所需她並不在意,更何況葉南星從未將這個未婚妻帶到公眾場合來,反而是她不斷跟著出席場合。


    魏佳甚至生了妄念,要是他能為自己去向家人反抗呢?要是他的未婚妻成了自己呢?


    現在平民飛上枝頭的案例並不少,魏佳也是中產階級,跨越階層並不困難。


    可是現在葉南星在做什麽?


    他怎麽可以當著自己的麵去承認夏蘇木的地位?再加上夏蘇木還是現在這種形象?


    夏蘇舟不是說,葉南星最討厭夏蘇木了嗎?


    魏佳手腳冰涼,她連哭鬧吃醋都做不到,不然葉南星一定會毫不猶豫踹掉自己。


    她想了想,還是打算按兵不動,先看看局麵再說。


    夏蘇木沒有魏佳那麽多感慨,她知道葉南星是在刁難自己,他看不得自己過得好,看不得自己被人幫助,因此她轉換了口風。


    “霍爾,你先跟葉總過去吧,其實我們沒有那麽熟,自然不需要聊天什麽。”


    要是別人肯定被這句話心涼了,可是霍爾是誰?他是清楚夏蘇木那五年是怎麽過來的,當初還是他送夏蘇木去看心理醫生的,治療結果也是他在跟進。


    因此霍爾很是坦然,直接接了話茬:“是的,剛才是我冒失了,還望—”


    他聲音頓了頓,嘴角勾笑,隻是那抹笑容在葉南星眼裏怎麽看怎麽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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