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攤在地上,任由夏蘇木的額頭撞擊在他的手背上,這樣夏蘇木不會受傷,可他的手會因為力道發痛,比夏蘇木有過之而無不及。


    沈千更是不怕死看了眼葉南星,他那位從來都是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大總裁,第一次有了害怕、冰冷、鬱躁以及恐慌的神色。


    這個男人太厲害了。


    至少在夏蘇木麵前,他做得滴水不漏,連葉南星都無法第一時間發覺,沈千轉過頭閉上眼,心裏卻在給自己的總裁念佛。


    祈禱葉南星此生不要喜歡上夏蘇木,要不然他怎麽從這樣的男人手中搶走夏蘇木呢?


    夏蘇木更是一動不動,抬頭看向蕭宴。


    “蕭宴?”


    他們高度並沒有差多少,距離也不遠,因此夏蘇木能清晰從蕭宴的瞳孔裏看到自己的倒影,也能看到蕭宴溫柔似水的眼眸,聽見他寬慰的話。


    “不要怕。”


    蕭宴溫潤如玉,好像一塊柔和的美玉在強光下閃閃發光:“我陪你。”


    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


    夏蘇木承認,這一刻的她對蕭宴真的起了別樣的情愫,但她不知道是不是那種,從小到大,她隻對一個男人傾心過,這就導致了她不懂愛情。


    她以為隻要對他好,把自己最好的全部一股腦給他就是愛他,可她不清楚,這樣的感情經過十幾年的發酵,成為了偏執。


    現在她被生活的磋磨早就忘記了什麽是愛情,不知道怎麽去愛,看著眼前這個和葉南星風格截然相反的男人,夏蘇木終於再次感受到了心口柔軟的觸感。


    她捂著嘴,垂下頭,終於在這個男人麵前痛痛快快哭起來。


    可這樣的場麵就成了站在他們麵前的葉南星,好像是要分開兩人的棍棒,聽著夏蘇木柔弱的哭聲,那種哭聲跟在他們麵前不同,是卸下防備,跟從前一樣的撒嬌味道。


    葉南星隻恨自己為什麽要認識夏蘇木那麽久,現在他聽見她哭隻覺得久別重逢,諷刺的是,她不是為他而哭。


    她再也不會為她而哭了。


    葉南星的下顎骨僵硬著,就那麽冷漠地低頭看向兩人,就好像火山爆發差那麽一點時機。


    沈千暗道不好,卻不知道怎麽勸慰。


    他見過葉南星因為生意發火,但眼前這樣有著滔天怒火的葉南星,他從未碰到過。


    向來能言善辯的沈總助,也到了詞窮的一天。


    夏蘇木沒有哭多久,她抹去淚水,想到昨天晚上在白菱歌墳前夏蘇舟說的那些話,還有回想起白菱歌做的那一切。


    她突然覺得,葉南星也是個笨蛋。


    就是個被白菱歌玩弄的大笨蛋,這樣的男人出爾反爾又有什麽可以傷心的?


    她站起來,伸出手讓蕭宴也站了起來。


    夏蘇木的身高不矮,但在葉南星麵前還是需要仰頭看他,這一次,她終於不再畏懼,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立下的誓言。


    不管遇到什麽事情,不管遭遇過什麽,先保住命才是最要緊的,就算葉南星和夏蘇舟對她做了多少無法承受的事情,不要硬剛,也不能回嘴。


    她這次回來是來賺錢的,不是來跟他們扯頭花的。


    可現在葉南星既然說她不配拿這些錢,那她還為什麽要繼續低頭去賺?


    畢竟誰都沒有她清楚葉南星的個性,他要是不想讓你拿到這筆錢,不管你用什麽手段他都不會讓你得到。


    蕭宴已經得罪了他,現在他還在盛怒自然不會過多的去關注他,可要是等他回過神來,蕭宴的公司就會得到不小的重創。


    她不能讓蕭宴遭受無妄之災。


    她必須要讓葉南星的仇恨盡數撲到她身上,最好是被激怒到無法再去想任何因為她而得罪葉南星的人的那種程度。


    “葉南星。”夏蘇木眼眸微微抬起,帶著屬於她自己的驕傲,走廊外麵的光正巧全部打在她臉上,都成了她完美五官的點綴,就連一向失神的眼眸都帶著熠熠生輝。


    那是一種隻屬於夏蘇木的耀眼,任何人模仿都無法模仿其神態的,隻屬於夏蘇木獨自的神態。


    五年前的她就是這樣,嘴角總是輕翹起來,眼睛從來就不是正眼看的,總會微微向下看,不是囂張跋扈,而是那種厭世的百無聊賴。


    “我現在站起來了,你能拿我怎麽樣?”


    夏蘇木連口氣都是淡淡的,沈千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他沒見識過學生時期的夏蘇木,隻覺得現在的她膽子太大,怎麽能這樣跟葉南星說話。


    從他入職葉氏集團後,就從來沒見過有人敢這樣在葉南星麵前囂張。


    那樣的漫不經心。


    隻有葉南星愣在原地。


    夏蘇木!


    他腦中隻剩下這三個字。


    是那個時候的夏蘇木。


    是她!


    她回來了。


    這個回蕩在他腦中無數次畫麵的夏蘇木,終於真真切切的站在了他麵前,不是低眉順眼,不是苦兮兮的女人。


    而是有屬於自己驕傲,不管遇到何種困難也會堅毅著走下去的夏蘇木!


    夏蘇木眼睛眨也不眨,直直地對上葉南星。


    她其實從來就不怕他的,隻是現實過於殘酷,讓她意識到沒有權利和金錢,在這樣的人麵前就是個螻蟻。


    她必須要縮著腦袋,不能說錯一個字,走錯一步路,但現在她已經有種不管不顧的意味。


    “難道你還要扣我的錢嗎?”


    夏蘇木已經神情冷淡:“還是說,在你心裏我現在連一分錢都配不上了。”


    “那麽白菱歌呢,她在你心裏應該價值多少?”


    這是他們時隔五年,第一次在彼此麵前提出這個名字。


    葉南星眸底的驚豔瞬間被這個名字消退得一幹二淨:“你還敢提她?”


    夏蘇木笑了,是無聲的笑。


    果然,隻有白菱歌才會讓葉南星失去理智,也隻有這個女人,才能在葉南星心底占據那麽大的位置。


    沈千不知道白菱歌,但他敏銳地發覺,除了葉南星,連蕭宴都對這個名字有微微的觸動。


    他不由自主覷了眼站在夏蘇木身邊的蕭宴,心底有了一個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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