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阿寶樓的招牌菜裏頭就有紅燒肉和醬牛肉,做紅燒肉裏頭可放土豆胡蘿卜也可不放,至於醬牛肉,裏頭隻需純牛腱肉就好。


    換言之,這是便宜了阿寶樓。


    可苦了其餘人。


    大家麵對這貧瘠的食材,已是一籌莫展。


    很快有人將視線轉移到了徐月淮身上。


    徐月淮搔搔頭皮,抓了肥瘦相間的五花肉看,不得不說,主辦方給挑選的五花肉是毫無問題的,觀察完畢,徐月淮已想到自己可以做什麽了。


    “例行公事,一切如舊,請諸位報菜名吧。”


    韋一笑看看眾人。


    大家陸陸續續報菜名,有人說:“食材簡單,我做肉丸子湯。”


    “我……”有人遲疑許久,終於衝口而出,“我做紅燒肉。”


    很快台下有人就咋舌,起哄,“帝京人都知阿寶樓的紅燒肉有獨門秘籍,在帝京首屈一指,你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但如今,還能做什麽呢?


    “蒜泥白肉!”


    “鹽焗肉!”


    “炒肉片!”


    似乎能發揮的隻有這些了。


    輪到徐月淮了,徐月淮倒:“我做失傳已久的寶塔肉。”


    這寶塔肉隻存在於傳說中,具體做法已沒辦法追溯,但看徐月淮如此擲地有聲,想必十拿九穩,這麽一來,觀眾都開始看向她。


    倒是徐月淮,她先低頭看看遠處自己的應援團,周綰和三娘站在第一排,每當她視線落在他們身上的一瞬間,兩人就會揮揮手。


    至於阿七,他始終麵無表情抱著長劍,似乎在注意人群的一舉一動。


    徐月淮遠眺,看到了那熟悉的馬車。


    當她視線平移過去的一瞬間,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了,露出了齊顧澤的那張臉,兩人心照不宣相視一笑。


    “比賽!開始!”


    今日是最後的總決賽,因此韋一笑他們也很具有人情味,居然不倒計時了。


    畢竟無論是蒸肉還是燉煮都需要不少的時間。


    有人的菜陸陸續續出來了,評審團也從下麵走了上來,諸位食指大動,他們隻是各自讚美評價,但卻堅決不會以自己的看法去代表或左右其餘人的看法。


    很快評委們給出了分數。


    徐月淮看看右手邊的張寶龍,此刻張寶龍已落下了鍋蓋,他在等。


    等會兒掀開,隻需要大火收汁就好了。


    至於徐月淮,他將去了油脂的肉片拿了出來,然後慢悠悠將五花肉切成了四方體,那鋒銳的刀從右手邊開始,一寸寸挪移,很快薄如蟬翼的肉片就被切了下來。


    一片一片大小對等,薄厚完全一致。


    眾人一瞬不瞬看著,但也沒誰看出來徐月淮是如何化腐朽為神奇的,等眾人徹底明白過來,一方玲瓏寶塔已做成了,放在了盤子正中央。


    徐月淮調製了湯汁,就這麽淋淋漓漓撒了上去,頓時肉激活出了一種瓊漿玉液的香味,那香複雜而迷惑,眾人饞涎欲滴。


    “我就不禮讓你們了。”韋一笑的饞蟲都出來了,快速擦拭了一下嘴角的哈喇子,抓了筷子吃了起來,那肉看似肥膩,但卻被特殊處理過,以至入口即化,齒頰留香。


    老乞丐吃的眉開眼笑,恨不得飽餐一頓。


    至於魔食仙,她一邊吃一邊揣摩,“是先焯水,然後用牙簽在上麵戳了小洞,再蒸了一次,應是七八分的文火,了不得了,這湯料也完美的中和了肉的肥膩,讓人流連忘返啊。”


    “中肯,中肯。”


    那縣太爺也吃了起來。


    諸位吃了這寶塔肉以後,已是神魂顛倒,再吃阿寶樓的紅燒肉,固然給不出什麽驚為天人的評價了,不外乎“好,很好”幾個敷衍塞責的字兒。


    看眾人如此,張寶龍驟然著急,“列位,難不成我阿寶樓的紅燒肉已入不得你們的眼睛了嗎?”


    那眾人無言以對許久,終於還是不怕得罪人的韋一笑率先開口。


    “這紅燒肉的確很厲害,但隻要大料合適,燉煮就好,難度不大,難就難在大料的搭配與掌握上,算不得什麽厲害的手段。”


    “這……”


    張寶龍啞然失色。


    “這麽說來,她的更厲害了?”


    老乞丐答疑解惑,“就單純燉煮五花肉已是難題,火候太大,肉脫水自然沒嚼頭,火候不足,肉未斷生,怎麽吃?至於刀工,昨日諸位已親眼目睹,今日我搜腸刮肚也想不到溢美之詞了,換言之,這寶塔肉的難度比紅燒肉高出不少,明眼人不丟看出來了。”


    張寶龍吃驚的後退,似乎不能接受失敗帶來的巨大打擊。


    “我失敗了?”


    “略遜一籌,”說話的是魔食仙,她安慰性的拍一下對方的肩膀,“再接再厲,你可以的,相信我。”


    但此時此刻的安慰和挖苦、嘲諷有什麽區別呢。


    張寶龍一蹶不振,嘴唇都在顫抖,“好,好,我就要你們看看我這必殺技。”


    “你拿出了必殺技,我這邊也要有殺手鐧,畢竟這是咱們最後一局了。”


    接下來將決定輸贏與去留,一點馬虎不得。


    但主辦方也的確苛刻,隻讓大家用牛肉來做,這大大的增加了難度。


    張寶龍開始做醬牛肉。


    這醬牛肉實際上也沒什麽好厲害的,唯一取巧和特殊的點兒在於使用的醬料上,阿寶樓的醬是張寶龍父親當年鑽研出的秘方,此不傳之秘才是延續百年老字號的最主要原因。


    至於其餘人就難上加難了。


    和之前一樣依舊是報菜名,有人說:“我做涼拌牛肉。”


    到徐月淮這裏,她看了看食材,優哉遊哉將袖子捋起來。


    “我做燈影牛肉。”


    這燈影肉又是失傳了的菜,需將牛肉切成薄如蟬翼的片兒,懸掛起來。


    眾人死盯著徐月淮看,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徐月淮將牛肉焯水至六分,趁熱打撈出來,握著擀麵杖輕輕的碾壓,須臾,再次展示了那出神入化鬼斧神工的刀工。


    不過片刻,本隻有拳頭大小的牛肉不知怎麽切的,硬生生變成了幾塊兒比先前體積和麵積大了五六倍的肉片,且每一肉片看上去都格外透明純澈,美輪美奐。


    就連肉片上的絲絲縷縷都如此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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