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發現了啊...


    晏雲台垂斂的眸中陰肆橫生,卻並未回身,抬腳便直接踩進了那九門箭陣之中。


    頓時,利箭破空震鳴,四麵八方數箭齊發,竄著疾風直逼陣中之人而去。


    陣眼中發出刺耳的銅鈴聲,叮叮當當足以傳遍整座王府。


    對境臉色一沉,看著吃力應對萬箭如雨下的晏雲台,暫時按下未曾動作。


    這些天他一直都覺得此人可疑。


    這人給他的感覺同那日被自己刺傷的人很像,進府時身上的傷又剛好在後腰處,他實在懷疑。


    陣中不過片刻,晏雲台表現得已是力不從心,身形不穩已近脫力。


    聞聲尋過來的江逢寧站在廊下,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讓她心髒捏緊的一幕。


    “晏難!”


    她什麽都沒來得及想,情急之下就朝陣中跑去。


    身後跟過來的孟維也沒來得及攔住她,“少主,危險!”


    對境見此才麵色一變,本想試探此人,但忘了他是少主與此人的關係。


    他離得最近,立馬拔劍飛身上前,揮劍擋開一波箭雨,推了一把晏雲台。


    晏雲台顯然也聽到了江逢寧的聲音,微微歎氣…也許是藥粉少了。


    不過眼下,他自然知道對境對他的懷疑,看著朝他衝過來的江逢寧,晏雲台下一秒心中有了想法。


    下一瞬他有意地停頓,一支利箭便直直貫穿了他的肩膀,猛勁地衝擊力之下,他往後退了幾步,看著孱弱的身體幾乎搖搖欲墜。


    被不管不顧跑進陣中的江逢寧伸手扶住,同時另一邊對境也勉力關了機關,箭雨驟停。


    孟維見狀鬆了一口氣,責怪地看向眼色有些慌亂的對境,他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但也是做錯了。


    “還不去請府醫?”


    “是!”對境壓下心緒,轉身離去。


    江逢寧看著他好不容易才養好的傷,現在又添了新的,氣憤擔心之餘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


    根本就不想同他說話。江逢寧一言不發地扶著他回了屋中。


    府醫匆匆而來,拔箭的時候,晏雲台倒是無所謂地一聲不吭。江逢寧卻是眼睛紅紅的,不知是急的還是氣得。


    直到包紮好,屋內隻剩他們兩個人。


    江逢寧的行為和此刻的表情再次刷新了晏雲台的想法。


    危險的劍陣可以闖,毫不相幹的人也可以傷心到哭……


    難道過去他們真的相識?


    晏雲台皺起眉斂回紛亂的思緒,此時瞧著江逢寧的眼神有些不明所以。


    那個對境整日懷疑他,幾次見麵他都在若有若無的試探,若不做點什麽讓他知難而退的話,豈不是早晚要被揭穿身份?


    瞧著她一副要哭什麽都不說的模樣,心裏一股異樣又鑽了出來。別扭地壓下去,他才看著她,主動入套:“你想說什麽?”


    江逢寧盯著他,眼角還帶著一點紅,她很想認真地問他在王府要做什麽,甚至是來大尋的目的是什麽,可她怕把人嚇跑。


    最後她動了動唇,什麽也沒說,轉身想出去替他看看藥好了沒。


    才剛動,手腕就被晏雲台一把抓住。


    這般就沒耐心了?他主動入套,她為何不趁機推進她的計劃,使他如她所願更加地信任她。


    想著她對那晏難是真的好,好得方才可以不顧生死地跑過來。晏雲台的臉色莫名不是很好看,開口卻是問道:“你要去哪裏?”


    “去替你拿藥。”江逢寧沒回頭,說完用了一分力想掙開他的手。


    卻沒想到他受傷了力氣也不小,單單用一隻手就抓得死緊,江逢寧沒掙開,回頭不解地看著她。


    手隻是本能地握緊,晏雲台盯著她的表情好半晌,眉目間攏著一抹陰鬱。


    看來她還沒放棄。


    沒把江逢寧的目的搞清楚,遊戲中途結束,就有了功虧一簣的落空感。


    於是他後退一步,試探地問她:“你在生氣我方才把你迷暈?”


    江逢寧這才麵色好看些,緩緩道:“所以你為什麽把我迷暈?”


    晏雲台笑:“因為我有事情不能讓你知道。”


    微微彎唇極淺地笑,抬起的眼瞳深處卻是微不可見的刺骨涼意。


    這笑看著假得不得了,簡直讓人生氣。


    江逢寧覺得要被他氣死了,咬牙切齒道:“你這傷真是沒白受!”


    “那是因為有人見死不救。”他語氣一轉,不以為意地快速順著甩鍋。


    隨後眉梢上挑,無形中勾出幾絲陰翳,不忘自己的目的,趁勢開口不懷好意地“勸”她:


    “你把他趕出府可好?”


    江逢寧愣了一下。


    他?


    誰?對境?


    這下前後讓江逢寧看出不對勁來,立馬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他:“你故意的…?”


    晏雲台沒說話,故意的又如何?


    “你是不是瘋了?”江逢寧罵他。


    難為他故意中箭、故意在自己肩上留個血窟窿!


    江逢寧已經心裏壓下去的火氣現在全部噌噌上來,語氣很是不好。


    晏雲台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眼眸黑亮,整個人沉默了一瞬,鎮靜地說:“那個人認出我了。”隨後他又道:“我以為這樣你會趕他走。”


    他說話的聲音清啞回高低恰當到極致。江逢寧從他語氣裏聽出來的不是委屈控訴,而是反過來對自己“掉鏈子”行為的一言難盡。


    少年下壓的眼尾暗生陰翳,一張臉失血而過分蒼白卻不因此有損顏色。


    也對,委屈這種情緒還真是配不上他這張臉。


    江逢寧抿唇不語,心裏的火氣降了大半。


    冷靜下來想了想,江逢寧不動聲色問:“等這次傷好後,你要去哪裏?”


    話音落下才和緩的氣氛瞬間緊繃。


    原本這樣一句話平常不過,但在現在這樣的時機問出來,意味就很難做到單純。


    晏雲台聞言,眼底悄無聲息地浮現暗色,終於動手了,先問行蹤,再探目的,恐怕下一句就要問他要做什麽了。


    片刻他抬起頭,長睫微動,語氣悠悠:“那就告訴你好了,饒州。”


    江逢寧小心地看著他,又問:“要去幹什麽?”


    晏雲台輕笑,江逢寧卻不知道這笑是什麽意思,頗有些膽顫心驚,趕緊補道:“我能出一份力…”,又說:“難道你還懷疑我...不成?”


    晏雲台盯著她,遲疑片刻佯裝思考,在江逢寧打算放棄另尋時機時,他慢慢開口:“自然不會懷疑你。”


    “我去饒州,是去除掉一個叫容生的人。”


    容生這個名字江逢寧不陌生,是紅石頭標明地重要人物。


    晏雲台要殺容生,是不是可以證明晏難與紅石頭沒有關係?


    江逢寧緊繃的心隱隱放鬆。


    晏雲台瞧見她麵色一鬆,也不知道信沒信。


    但是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隻見江逢寧走到他床邊坐下,輕聲說:“我覺得容生...應該不好對付,你為什麽要殺他啊?”


    如果晏難與紅石頭沒有關聯,那麽晏難行為是受萬年前的發展線控製?


    晏雲台挑眉,指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手下被褥上花紋,輕輕捏緊然後又鬆開,語氣隨意:“我除掉他自然是他得罪了我。”


    下一秒少年抬眼,精致的眼睛形成漂亮的形狀,好奇地問她:“你為什麽說容生不好對付?你認識他?”


    “還是你知道什麽,江斤斤?”


    少年的好模樣在其沉鬱的氣質之下顯得低調,從五官到神態,這種獨特的氣質濃蘊到自內而外,精致又危險。


    正經時多了淩厲,再加上一點質問的語氣,就有會讓人產生無形裏被壓迫的緊張感。


    江逢寧的眼睫微動,半天說不出話來。


    晏雲台道:“不如你和我說一說他是如何不好對付?”


    江逢寧想了想張口,心中實在被追問得慌亂,一切真話又無從說起,於是她打了一個比喻,把他們現在的處境類比了一下。


    “就好比我們所有人都在一個...一個話本裏麵,話本中都有一個主角,活到最後的那種,容生就像是主角……”


    應該吧...大概。


    她麵不改色地編,語氣慢慢有些底氣不足的低弱。


    晏雲台頓了一頓,很是意外,原本以為她會找一些合適有說服力的理由,卻沒想到她臨到頭敷衍地編了個荒誕的。


    晏雲台盯著她,好整以暇地點頭:“嗯,然後?”


    江逢寧被他的眼神看得有點心虛,但她突然覺得這個比喻挺好的,所以繼續破罐子破摔地說:


    “然後,你是話本裏的...配角,所以很有可能最後吃虧的會是你……”


    晏雲台聽完莫名一笑,還有了興趣配合她的“胡言亂語”,反問她:


    “我是配角的話,那你是什麽?”


    “我?就炮灰吧…”


    可不是嘛,嚴謹點來說是炮灰打工人。


    晏雲台:?


    “什麽是炮灰?”


    江逢寧:…就編不了一點。


    “反正...很不如你。”


    晏雲台:……


    “哦,那你說完了麽?”晏雲台湊近看她,好似興致盎然,很願意聽她編故事。


    江逢寧愣道:“我暫時...說完了。”


    她覺得還可以往後有需要的時候繼續說。


    聞言晏雲台沒再繼續,不過是突然心血來潮罷了。他沒有追問到底,卻留意了暫時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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