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極西西蠻。


    晏雲台隻記得闕心環是在西蠻所得,卻不知道具體位置。隻好再花些功夫打聽。


    西蠻最靠海,氣候潮濕,因環境條件被人為破壞嚴重,所以當地植被稀少,風大沙多還十分炎熱。


    此處是已亡國亡修族人的舊時領地,亡修族殘虐不堪,最善四處暴斂奪掠,其中滅他族所奪來的蠱毒術便曾經在此地發展到極盛。


    那西蠻蟲穀便是當時遺留下的萬蠱之坑,是從前亡修人為練蠱術打造的毒蟲儲備庫,久而久之變成了蠱物失敗殘次品的拋扔之所。是以其中蟲蛇走獸和惡蛆蝕骨的蠱蟲多不勝數,凶險且比比怪異。


    晏雲台一襲黑袍站在山口之上,直直凝視著腳下被毒霧籠罩的蟲穀。他本是葬身此處,如今再次踏臨,不是來給自己上墳的,而是來送這世間人入墳。


    他勾唇輕笑,撐著的傘隔擋著炎熱的陽光,越發覺得之前湜水城的那湖泊與此地有異曲同工之妙。


    離開後,晏雲台尋到城中心的一處角鬥場。


    當然,是一路殺過來的。


    持著白傘,右手拿一柄撿來的鈍劍,踩過一地的腥膩,長靴染血,看著年齡尚輕,卻似奪命的殺神一般。


    抹斷最後一個想衝上來的人的脖子,晏雲台才嫌棄地扔了被血染紅的劍,撿了一處幹淨的台階下坐下來。傘懶得收就立放在腳邊,像極了開在無邊血色間的一朵白蓮。


    手中捏起一枚烏黑的藥丸,一雙極其好看的星目先掃了一眼角落裏幾個膽小縮在一處的人,又看向前麵的被關在一處一堆鬥場奴隸。


    抬起的左手射出一截牽絲,鐵門的大鎖斷裂開。重重地摔落在地,發出聲響敲在髒臭牢房中每一個奴隸的心上。


    許是麵前人身上的氣息太過可怕,一時間沒有任何人敢輕舉妄動,包括那些隻會殺人的奴隸。


    直到晏雲台慢條斯理地發了話。


    “亡修族人自我了斷,剩下的人有兩條路,一是服下我手中的藥丸為我辦事,第二條路...”


    他故意一頓,“你們可以先猜猜。”


    他態度惡劣地淺笑威嚇著,臉上卻看不出一絲嫌惡。隻是那雙眼底的冰冷讓人無端地害怕顫抖。


    空氣一下子凝固艱澀起來,又隱隱地暗生著洶湧的殺意。


    所有人都毫不意外第二條路會是什麽。


    是死!


    他們太清楚了!


    都是一次又一次從還熱著的屍體中爬起來的人,走到絕路無路可走,所以自然而然都一致有了拚命一搏的想法。


    晏雲台自然感覺到了周圍的蠢蠢欲動,放聲地笑了起來。


    在場的奴隸皆是身形一凝,互相對視一眼,誰都不敢做先動手的那一個。


    笑夠了,晏雲台才耍人玩似地將話說完:“第二條路,自然是放你們離開了,全憑自願。”


    沒等他們從詫異中回過神來,晏雲台嘴邊的笑意已蕩然無存,又道:“我的時間有限,隻給你們十秒鍾。”


    角鬥場上隻看論生死,能活下來的自然分秒不會猶豫拖遝,但長期訓練出來的戒備謹慎也是超於常人的。所有人都在心底衡量著……


    “十,九,八,七,...,五...”


    第五秒的時候,有了人上前。一下,人群瞬間分成了兩部分。


    上前的人數顯然更多些。


    晏雲台看著眼前的結果欣然一笑。上前的那撥人在他麵前跪下,他扔過去一個盒子,語氣輕鬆但陰森嚇人更多:“那便服下罷。”


    一個個隻好乖乖地將藥丸服下,他們不會相信他口中第二條路的存在。如今眼前人的作為全為招攬為他賣命之人,所以斷不會殺掉他們。


    選擇如此,這是他們為自己選的另一條路,至少還可以活著。


    而剩下的人更是完全不信。


    拒絕第一條路是不想再為奴隸,他們在角鬥場待得更久,對重獲自由的渴望和念想積壓太久撥動理智,他們太想逃出去了。


    除此之外他們也更加具有實力和在絕境反殺的狠意和決心。


    所以不願選擇,反而隨時準備好殺出一條血路來,哪怕是以臂擋車!


    這才是晏雲台真正想要的。


    人心難測,一張嘴口燦蓮花也擅做戲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他不信忠誠,隻信自己。所以隻好從人心的弱點出發,找到自己最需要之人,再牢牢捏在手中,生死由他做主。


    他神色淡淡地看著腳下已經全部服下藥的人,沉聲下了通牒:


    “你們的第一個任務,將剩下的人都抓起來,要活的,可不準失敗了。”


    所有人都瞳孔震驚,但是很快反應過來。


    警覺後立馬動起手,場麵一時暴力混亂。


    他們都手無利器,隻憑身手空拳搏鬥。一開始確實是剩下的人更占上風,但最後架不住少不勝多。在幾十個人的圍攻下,三個鍾頭後,剩下的十個人全部都被製服壓在地上。


    晏雲台看了半天,神情已經有些懨懨。見此才站起身來抬腳走過去。


    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受不輕的傷,但對於他們來說已是家常便飯,一個個感不疼似地狠狠盯著眼前的恐怖少年。


    他抬手示意一個人將剛才裝藥的盒子拿過來,看了他們一眼,低聲佯似詢問:“你們還是選第一條罷,可願意?”


    全部人都從神情憤憤,又麵露死色。但這的確是第一次成了敗者還有選擇活著的機會,所以他們別無選擇。


    晏雲台也不催促,像他們這樣的人,如若想死的話,骨頭渣渣早就尋不見了。


    他篤定了他們最後的選擇。


    這時其中一個看著年齡最小的、身上的傷也最少的一個人怒氣衝衝地跳了出來,被兩人從身後反扭著雙手壓著,仍然掙紮衝他憤怒不平怒罵:


    “你個出爾反爾地奸詐小人,說了放我們走的!卑鄙……”


    晏雲台站在原地,眼尾悄無聲息地壓下來。


    不曾想還真有想死之人。


    那人還想說什麽,他旁邊一個滿身傷痕的人卻猛地掙脫束縛,撲過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嚴厲的眼神示意他停止。


    他轉過身來,抹去嘴角的血跡,絲毫不再猶豫地拿過藥丸吞下,反手也給護在身後的人嘴裏塞進去一顆。


    動作之迅速,態度之決絕,表達了誠心,還有求情之意。


    晏雲台好笑地看著他們,陰沉的語氣攸地冷了不少,“真是一個天真可愛的。”


    接著又故作姿態地指他已經服下藥丸之事:


    “可惜了,我應當放你走的。”


    聞言,一開始護人的那人立馬抬起頭來,臉上閃過急色,正聲說:“屬下浮七願誓死效忠主上,永不背叛,主上留情!”


    “哥...”身後的人不甘心地掙紮。


    浮七頭也不回地吼:“浮術!”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晏雲台難得的不再計較,終於用正眼打量著他們二人。


    浮七、浮術麽?


    不曾想...又是遇到了熟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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