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書中對極西設定的大背景,這裏的醫藥大頭極為可能是把控在南邊城的地頭蛇手裏。


    一般地頭蛇有幾條不好說,但要找蛇卻容易得很。難的是如何進蛇窟後全身而退?


    一邊想一邊腳下走得飛快,他本生沒敢走遠,再抬頭時就看到了竹林裏的破廟,像一抹灰敗隱在青悠裏。


    翠竹挺拔,林中亂葉飛絮,頻頻低調的風縛住小腿悄悄地爬上脊背,抽織著早春裏星星點點的涼意。


    十伏忘抬起隻一腳邁過門,腳的落地聲同拔劍抽刀的聲同時響起,他才驚覺此時的廟裏竟有了其他的人!


    明顯戒備狀態的十幾個人穿著一致的粗布短打,全部配有武器,見來者是個小孩沒有輕舉妄動。


    十伏忘擔心晏難的安全與否,沒來得及揣測他們的身份,立馬先轉頭看向先前安置人的角落。


    卻意外地在地上的木板旁邊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林叔?”


    蹲在地上的青衫男子聞聲猛地回頭,先是愣了一下,口中難以置信:“伏忘?”


    下一秒蹲在地上的年輕男子立馬起身,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在麵前,隨後一雙有力的手拍在十伏忘肩頭,英俊的眉頭上愁緒完全散開,臉上的表情是難以言喻的喜悅:“好!還活著就好!”


    餘光裏周圍的人見狀收了劍,十伏忘心裏隱隱猜到了他們是誰的人。


    林斷角還欲問什麽,卻被十伏忘歉意地打斷,他繞過他在晏難旁邊蹲下來:“林叔我們待會再說。你們身上可有治發熱的藥?他是我的朋友。”


    林斷角聞言抿唇:“他病得不輕,我剛剛給他服了藥,但有沒有效果很難說。”


    他們最近到了這一片,自然不會放過一處勉強可以避身的寺廟。


    一進來就看見一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瘦不拉幾的小乞丐,還是同十伏忘差不多年紀,林斷角看著於心不忍,便給他喂了身上備有的藥。


    也算是機緣,他出門有備藥的習慣,各種常用的內傷外傷藥都有。


    聞言十伏忘鬆了口氣,眼下情形已算是最好。他也沒料想到一年多了還有人在尋他,現在隻要出去了晏難就有救。


    他用一塊布打濕攤在晏難額頭上降溫,又生了火,用嫩竹作皿器燒水。


    林斷角在一旁搭手,看著他嫻熟的動作麵上神情變得難言,低聲道:“小侄子,你經此遭...成長了不少啊,外麵是不是過得很苦?”


    十伏忘內心毫不在意一笑,成長說不上,生火燒水而已。


    他穿書是穿了個好身份,憑著十家在隱隱府的地位,若是沒有這一遭變故,他借著勢,這一生應當是過得極為富足。


    可是穿書,他不是無緣無故的。


    至於是不是很苦,他開口回:“是啊林叔,好幾次我們差點就餓死了。”


    話裏隻是避重就輕的提,其實沒有衣服穿的冬天也很冷;走人少的山路,多得是毒蟲野獸。前麵的兩點對他而言能習以為常,後麵這一點可謂是新體驗了。


    以前至多是老街上的一條野狗,幾塊石頭就能轟走。而這裏遇到的都是真正的山豬野狼、毒蛇毒蟲,他淺學一兩年的箭術麵對這些時根本不夠看。


    所以這一年多裏,他和晏難光是爬樹睡樹的本領就已經練得爐火純青,然後不相上下了。


    林斷角聽他這樣說,低下頭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怪我來得太晚,之前一直在黃泉嶺附近尋你,後來又才南下。”


    “林叔莫要自責,隻當是天意。”十伏忘安慰他。


    林斷角不由得失笑:“你這孩子……”


    還沒來得及等他好好對十伏忘的“年少老成”說道幾句,那邊已經等了一會兒的十幾個人中就有一個走了過來,冷臉粗聲打斷叔侄倆的談話:


    “既然已經尋到了人,我認為應該立馬返回。”


    見此,林斷角立馬拱手道:“也行,這些時日辛苦段兄和各位弟兄們了。”


    段痕拱手作還,一板一眼道:“不必,本就是你們與我家將軍的一年之約。”


    林斷角被噎了一下,同行了一年,這段痕仍舊是油鹽不進的老樣子,要談點情份可得要足夠厚的臉皮。


    林斷角悻悻地看著段痕果斷轉身的背影,收回視線回頭對給晏難喂水的十伏忘說:“小侄子,我們得趕快離開了。”


    被半抱著的晏難半醒半睡地咳了幾下,手裏的水還剩一半,十伏忘聽著麵不改色地道:“林叔,我們帶他一起。”


    不用問林斷角也知道說的是誰,他對此倒沒什麽意見,但正欲開口時卻被一道聲音打斷:


    “不行!”


    去而複返的段痕抱劍站在破敗的廟門前,一雙眼裏像是帶著要將人定死在原地的鉤,冷冷地盯著他們叔侄二人。


    段痕對二人的想法不客氣地直言:“我們的約定裏隻有帶回十家小公子,更何況此人是極西人,絕不可踏入我開雲地界。”


    十伏忘聞言抬起眼,麵對絕對武力值氣息的威壓,仍然麵色不亂絲毫,語氣中無所謂地道:“那便就此分開走,我們會帶他去隱隱府。”


    用不痛不癢的態度在利落不留餘地的話裏傳達了不會退讓的決定。


    那雙眼睛裏沒有什麽情緒,被他看著的段痕瞳孔微微一眯,眼神更加顯得銳利。


    他在一個小孩的身上看到了超出年齡的冷靜和自若。


    他緊接著冷笑一聲,沒把一個小孩的不知天高地厚放在眼裏,看向林斷角:“開雲有律法,極西之人一生不得跨過梨山,段某跟隨將軍守邊境多年,難道今日要段某“監守自盜”不成?”


    說著他的視線水平下移,從不置可否的林斷角身上認真地看向十伏忘,語氣生硬絲毫不退:“我不會允許,也勸十小公子莫要一意孤行。”


    “那不知貴國有沒有律法,非罪流放,國人不得踏入極西之地?”


    十伏忘不急不緩的說,語氣近乎平易近人,但放在對麵的殺傷力卻半點不弱。


    這律法何止開雲有,就連大尋也是如此。若要講律法,他要帶晏難出極西有違律法,那麽他們身在此處也是晦暗不為人道。


    果然,段痕直接被這出“農夫與蛇”氣出了急音:“你……”


    就連林斷角也變了臉色,想要在一旁勸說:“伏忘……”


    十伏忘打斷他的話:“林叔。”他看著段痕,繼續道:“你們來救我,自然不是白白的淵源,既然可以破了例,便沒有不能行的道理。”


    說著他又拱手做禮:“十伏忘在此拜謝諸位多日搜尋之恩。”


    段痕氣得瞪眼,好一招先兵後禮,口中說著謝,他可沒在他臉上看到半分感激之意,倒是作足了不卑不亢的姿態。


    小小年紀城府極深,將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迂回作態耍到了他跟前。


    他怒極,粗聲道:“既如此,交易到此結束,我們走!”


    “欸,段兄……”


    林斷角抬步追到門邊試圖挽留,一行人還是步履不停地走遠,很快消失在一片竹林裏。


    林斷角隻好悻悻地收回手,又長歎著氣走回來。


    語氣有遺憾卻沒有責怪:“小侄子,你太衝動了,萬事可商量,這下傷了和氣。”


    十伏忘對此麵無表情,另道:“林叔看他不爽很久了吧?”


    剛剛連“留步”都沒願意說。


    林斷角:……


    是忍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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