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生的馬走在後麵,這時看到前麵江逢寧的身影時微微皺眉。


    霧青見狀身下的馬走了兩步靠近,低聲解釋道:“屬下覺得若郡主與我們同行,有益無害。”


    他方才也從主上口中得知了整樁事的全部由來。王鸛若真的心懷鬼胎所求極大,那麽此番定然是來者不善。


    也許祈安郡主的存在會讓其收斂幾分。


    容生聞言不讚同道:“日後莫要將心思打在不相關之人身上。”


    霧青立即低頭道:“屬下知曉了。”


    此時,快馬從通州的城門處一路開道。


    破開雲層的光灑著初秋清晨的濕氣,清洗過的街道如同昨夜落了雨般,地麵如一塊塊閃著寒光的的鐵衣。


    一匹純色黑駒奔如風疾,撻撻的馬蹄聲將這鐵衣踏碎,身後乍響的風揚起馬上之人的金絲繡紋深紫外袍。


    皇城金甲禁軍三百人緊跟其後,勢急火燎直奔通州府尹府而去。


    半刻鍾後,黑駒被當街勒停,王鸛下馬,禁軍在前為其開路。


    剛剛安頓的府尹府府門再次被打開,裏麵王聰宜急匆匆地迎上來,跪身惶恐道:“不知指揮使前來,有失遠迎,請恕下官大不敬之罪。”


    王鸛低垂著眸,目光從一對銳利的眉毛下陰冷地下睨,問道地上脊背發寒的王聰宜:


    “容衛首如今在何處?”


    王聰宜隻覺如同芒刺在背,頭往地上埋得更低。


    正欲回話之時,一陣整齊的馬蹄聲緊接著就自身後街道中傳來,甲胄與刀劍碰撞發出的響聲中,數人翻身下馬,齊身落地。


    誰都沒有想到兩批人會在府尹府門前撞麵,如此之巧。


    王鸛站在府簷下回頭,微掀的眼望向了此時站在禁軍之外的欽差衛與禦京司,以及青龍紋玄衣的宣陽王府親兵。


    隨後目光由重及輕地落到了此番看來傷得不輕的容生身上。


    竟真的讓他死裏逃生了。


    容生冷漠抬頭與之對視,幾息之間,誰也無法看透誰。


    陡然間,一枚利箭自空中破聲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越過禁軍頭頂朝容生射去。


    離他最近的江逢寧與霧青立即反應,但江逢寧的動作顯然更快些。


    利箭冒著寒光迎麵而來,手中長劍當即一揮,利箭輕而易舉地被劈開,斷成兩截落在濕潤的石街之上。


    甚至她抬劍時,另一隻手還按住了左手邊晏難的手臂,不讓他動。


    情況發生得太突然,像是有人埋伏,身後的王府親兵見狀紛紛圍上來護衛左右。


    江逢寧與容生並排站在人群中間。


    台階上的府門前,王鸛的目光隨之移到了江逢寧身上。


    完全看清那張臉時,王鸛的陰冷眸中微微驚了一下,眼前的女娃與廣清王江呈生得實在像。


    像廣清王,自然也是像皇上的,這是他略微驚訝的原因。若是皇上也有自己的孩子,想必也會生得這般可人樣。


    這副眉眼中的神似不會讓人對其身份有所遲疑,王鸛知道,她就是祈安。


    他的視線落在江逢寧臉上的時間有些久,江逢寧被那雙陰氣綿綿的眼睛看得有些不適,於是低聲朝旁邊的容生問道:“這人是誰?”


    容生回她道:“禁軍統領,殿前指揮使王鸛。”


    王鸛的視線不僅讓江逢寧覺得不適,也讓晏難抬起了陰鷙幽深的黑眸,不善地凝視著對方。


    本來還在看著江逢寧的王鸛忽地挑眉,判斷出惡意來源,淺色的瞳仁一動,隨即目光認真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


    這般毫不畏懼不知死活的直視,他多少年沒有見過了?


    眼前的男子烏發長身,骨頭裏有浴血而生的狠勁,眼神也似匹凶狼般,到與他年輕時倒像了個八九分。


    不過紅唇雪膚,這副連麵具都遮不住的妖魅模樣,他不及萬一。


    江逢寧聽完容生的話才發現王鸛在看晏難,她往旁邊挪了一步,身形擋在晏難麵前,隨後就見上麵的王鸛好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


    深紫袍一動,王鸛走下來,禁軍站往兩側讓出一條路。


    他朝著江逢寧走過來,一步一步帶著老辣的陰沉,自帶危險的氣場,或許此時全場唯一鎮定自若的人隻有容生。


    王鸛站定在江逢寧麵前,兩手不緊不慢地交握於腹,唇邊笑道:“郡主金安。”


    明明是恭敬友好的話語,江逢寧卻沒有從其中感受到幾分善意。


    或許是此時這雙含笑看著她的眼睛太過令人害怕了。


    好在接下來他道:“請郡主入府休息。”


    王鸛的眼睛離開她看向了容生,眸中的笑意變淺:“容衛首盡快收拾一番來見,有要事相商。”


    說完就自顧自地轉身,在王聰宜的帶領下進了府內。


    短暫的交鋒就此戛然而止。


    容生的目光落到王鸛離去的背影上半瞬,隨後低頭對江逢寧說:“郡主自便,若有事可派人尋我。”


    說完率先進府,欽差衛與禦京司退去。接著就有一個禁軍上前,帶著江逢寧前去安排好的住處。


    江逢寧跟著他,見太陽升了起來,她扯了一下晏難的衣袖道:“你給我撐傘吧。”


    晏難聞言打開手中的白傘撐起,緊跟在江逢寧身邊,兩人同在傘下,衣袂相接。


    他很喜歡。


    很快他們被帶到一個比較清淨偏僻的院子。好在這院子裏並沒有出現陌生的麵孔,除了他們就隻有王府的親兵。


    江逢寧知道禁軍是王鸛的人,不知這住處的安排會不會有別的目的,進屋後她有些心神不寧。


    晏難卻不會想這些,他將臉上的麵具扔開,麵具落在桌上的聲音將江逢寧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江逢寧盯著他看,不知不覺開始認真思索昨夜的事。


    她摘下眼睛上的發帶後,看到了晏難與徐觀南站在一處,晏難遮上她的眼睛絕對是有什麽不想讓她看見的。


    會是什麽?


    暫時無法想得到答案,江逢寧回到了問題的最初點,晏難究竟因為什麽要殺徐觀南?


    而且晏難要殺人昨夜就有機會,為何晏難沒有動手?


    就像殺佗桑一樣 。


    之前就已經有了懷疑,想到這裏江逢寧突然道:“晏難,和我說說你手臂上的東西吧。”


    話音剛落,江逢寧的視線中晏難的腳步頓了一下。她收入眼中沒有開口。


    半瞬,晏難就繼續走了過來,神色自若地將她按在了椅子上。


    江逢寧抬頭等著他回話。


    晏難垂眸看見她眼中的追問,不動聲色地說:“先沐浴吧,你想知道的待會兒全部都告訴你。”


    江逢寧還是聯想起來了,所以總得給他一點時間想想怎麽編,想想要怎麽說她才不會懷疑。


    江逢寧微不可察地蹙眉:“真的?”


    晏難漆黑的眸認真地看著她道:“真的。”


    江逢寧此時還不知道晏難在睜眼說瞎話這方麵強得可怕。


    她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於是點頭道:“好吧,那你也去,我們待會兒吃飯的時候再說。”


    “好。”


    晏難站直腰身,不再停留地轉身,手指拿起桌上的麵具時,他不忘回身叮囑道:“記住沐浴的時候心手不要沾水。”


    見江逢寧點頭,他扣上麵具推開門出去。


    然後在屋外站了半晌。關於闕心環,他必須要找到一個能徹底打消江逢寧疑慮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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