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農忙,村民們不在忙碌,卻依舊早出晚歸,隻是到底多了些閑暇時光,不在匆匆忙忙。這樣的日子,顧染覺得時間都過得快了起來。


    轉眼間,她來到這裏下鄉,已經有半個多月了。


    本來是平常的日子,顧染像往常一樣和來找她玩的許盼兒聊著天,就聽到有人敲門。沈文清和吳彪去黑市了,沈父沈母都去村裏串親戚,找朋友聊天。顧染正好奇是誰,一打開門就看到一個不認識的婦女站在門前。


    來人看起來30歲左右,一副溫婉的樣子,不像是村裏的婦女,可知青院連上自己就4人,顧染都認識。


    可能看顧染滿臉疑惑,她主動笑著解釋道:“是顧知青吧,真像別人說的,是個大美人,一看到就能認出來。我是蘇玉,以前也是吳家大隊的知青,你剛來,可能不認識我。”


    顧染聽她自我介紹完後,將她帶進家裏。


    進門後,看到有人在,明顯愣了一下。


    顧染主動為兩人相互介紹了一下,幾人在桌前坐了下來。


    幾人坐下來後,蘇知青率先開口道:“本來早就想來謝謝顧知青的,你救了我女兒,對我們家有大恩,按理我和我丈夫早就該上門道謝,可是......”


    蘇知青一臉難為情的樣子,接著說道:“我丈夫那個人,脾氣不太好,你們在村裏應該有所耳聞。十幾天前我本想著,來找袁知青討個說法後,就親自上門來和顧知青道謝,怎麽知道......”


    說到這,她突然哀哀竊竊哭了起來。


    顧染和徐盼兒對視一眼,一時間不知道說點什麽,隻能遞張紙給她。


    蘇知青哭了一會,才接著說道:“劉家寶這個狗東西,不知道什麽時候和袁燕那個千人騎的賤貨勾搭在了一起,還把孩子帶去了城裏,被袁燕那個賤人故意弄丟,差點別人販子帶走。我去找那賤人理論,劉家寶這狗東西不但不幫我,還打得我在床上躺了好幾天。嗚嗚嗚.......”說完,又失聲痛哭起來。


    剩下顧染二人驚疑不定對視一眼,這會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顧染此時才知道,原來那天蘇知青老公,也就是劉家寶偶遇袁燕和李英,就帶著女兒和她們二人一起進城。後來劉家寶去上廁所,把孩子交給兩人照管。


    劉家寶走後,李英說自己要買些女孩子的東西,就向供銷社走去。剩袁燕一個人帶著孩子。正好這時有個賣雞蛋的老人家路過賣雞蛋,也不知道袁燕是不是心大,就把小孩子留在原地,一個人就去買了幾個雞蛋。


    等她買好雞蛋,一轉身,發現蘇知青女兒就不見了。


    蘇知青邊哭邊罵:“她就是故意想弄丟我女兒,大家都知道城裏人販子多,平時帶孩子進城都是小心帶在身邊,她倒好,直接吧孩子一個人留在那,她就是故意的。”


    顧染沒有說話,她突然想起來,小女孩丟後李英是在旁邊的,她就算是害怕,也可一去同誌劉家寶或者袁燕,為什麽隻是選擇旁觀呢?是真的害怕,還是又其它原因。


    蘇玉哭的正傷心,突然聽到顧染問她:“蘇知青,你和李知青平時關係怎麽樣?”她一臉狼狽的抬起頭,疑惑地看著顧染問到:“顧知青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顧染也覺得自己突然這麽問,有些突兀,正想找個借口,就聽到徐盼兒在旁邊回道:“她就是好奇。聽村裏說你和袁知青曾經關係很好,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鬧翻了。現在袁知青和李知青走得近,她就有些好奇你們的關係。”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剛徐盼兒說到兩人反目時,顧染好像看到蘇玉眼神閃躲了一下。然後迅速垂下頭擦眼淚。


    隨後抬起頭笑了笑,說道:“原來是這樣。我和李知青沒怎麽見過麵,不太熟。”她解釋了一句,卻閉口不談自己和袁燕鬧翻的原因。順便把話題扯開,沒有再談袁燕和她丈夫,隻是又感謝了顧染幾句,然後說了些自己下鄉的心得體會,留下自己帶來的一些雞蛋做謝禮,就起身告辭了。


    顧染送蘇知青出門時,想起了剛剛蘇知青抬起手擦眼淚時,不經意間露出的手上全是淤青,一看就是被人用細棍子抽的。


    她想了想,還是多嘴的問了一句,“蘇知青,你丈夫大妮這事,你們村婦女主任不管嗎?”


    隻見蘇玉想也不想的回了一句:“嗨,這都是家事,說給外人不是鬧笑話了嗎?”


    顧染“......”你剛剛可沒少說。


    蘇玉應該也是想起來自己剛剛在顧染麵前才說了這些家醜,一時間,臉色都不太自然了,訕訕說道:“做妻子的,哪有不挨打的,都是這麽過來的,忍忍就好了。”


    “為什麽要忍呢?忍耐並不能換來不挨打。”


    蘇玉像看著一個天真的孩子一樣看著顧染:“不忍還能怎麽辦,說出來也不過是被人笑話。隻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連蘇知青都這麽想,顧染突然不敢想象在這個年代被家暴的婦女時怎麽想的。一些思想上的頑疾,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扭轉。


    顧染突然覺得自己腦海裏又有了模糊的想法,卻仍舊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去改變這一切。


    從來沒有一刻,她這麽清楚地感受到個人力量在曆史大潮流麵前的渺小與無奈。


    顧染回來後,徐盼兒一臉無語地看向顧染:“她來哭訴的時間都比她感謝你的時間久,她這是來幹嘛來了?大恩人當知心姐妹使用”


    顧染剛剛升起來的難過就這麽散了,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徐盼兒“......這麽好笑?”


    顧染還是笑:“沒有,我覺得你說得特別對。”


    徐盼兒“......”我不信。


    沈母回來,看著顧染一副笑得停不下來的樣子,徐盼兒則是傻愣在旁邊,有些好笑地問道:“盼兒說什麽笑話了,染染笑成這樣。”


    徐盼兒的表情瞬間變成哀怨。她自己也想知道,自己說了什麽笑話。


    時間也晚了,徐盼兒也就沒有再打擾,起身道別準備回知青院了。


    顧染本想留她一起睡,可想著天熱,床又小,還是算了,省得到時候兩個人都睡不好。起身送她出門。


    知青院離沈家不遠,倒也不用她送過去。


    兩人在門口分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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