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遷怒縣令,他什麽都沒做。”


    蘇雲哲汗流浹背。


    葉傾琰突然悲涼地一笑,負手背後。


    “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問過朕,願不願意當太子,也從頭到尾沒有人問過朕,願不願意當皇上。”


    “朕從一開始,就隻想當個閑散王爺,偏安一隅,種菜澆花。”


    蘇雲哲震驚,他沒想到皇上會當著他一個小小縣令說這個,不禁感歎自己今天究竟能不能活著出門。


    林辭羨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說這個,便沒吭聲。


    葉傾琰沉默地轉身,一張一張地拾起地上的紙,坐在書桌前重新看起來,一看就是大半天。


    “這不過是個改革,怎麽感覺給你出了個天大的難題似的,朱砂一批不就完事了?”


    “朱砂批了容易,朕……隻是怕,批了之後,朕就會失去你。”


    林辭羨蹙眉,“這是兩碼事。”


    “不……”葉傾琰目光變得陰鬱低落,“你不能離開朕,朕會補償你。”


    林辭羨不欲再與他無謂地爭吵,耐著性子指著桌上的鹽田,說道,“蘇縣令,你過來看。”


    蘇雲哲瞄了瞄葉傾琰,壯著膽子上前,看到那本改革書。


    “你看這裏,以後施工建好之後,必須得讓官署的人來控製精品鹽的價錢,價錢限死,絕不可讓鹽民私下進行買賣,若是鹽民在官署出的價格內,以最的高價格售賣,鹽販便不敢隨意賤賣,鹽民的生活自然會越來越好。而官署與鹽民的分成我也有所思量,官署出資建造鹽田,考慮到鹽民生活清貧困難,所以我提議分成由官署兩成,鹽民八成;或者官署三成,鹽民七成。”


    蘇雲哲麵露喜色,欣然道,“賢妃娘娘如此體察民間疾苦,實乃我大熙之福。”


    葉傾琰陰沉的目光襲來,蘇雲哲陡然低了頭。


    “你退下吧。”


    “是,下官告退了。”


    蘇雲哲後退著離去。


    房間裏落針可聞。


    林辭羨站的久了,有些出汗,晶瑩的汗珠從臉頰劃過了脖領。


    葉傾琰悶悶地問道,“你暈倒得太急,身體怎麽樣了?先坐在一邊休息吧。”


    林辭羨沒有謝恩的自覺,徑直走到一邊坐下。


    葉傾琰眸光躲閃,不自在地說道,“明日我們就要啟程,返回京城,你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我想出宮。”


    “出宮可以,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你說。”


    “不許離開朕。”


    “我好好考慮考慮。”


    葉傾琰失落地垂了手。


    “返程回京後,朕即刻下旨製造鹽田,按你寫的改革,一步一步來。”


    葉傾琰以為她會謝自己,心裏有些小期許。


    林辭羨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譏笑道,“這是你身為皇帝本該做的,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葉傾琰應允了。


    午膳之後,李隆把謄抄好的紙張送到蘇雲哲手中,蘇雲哲吩咐手底下的人,挨家挨戶給鹽民送去。


    無人打擾,林辭羨睡了一下午。


    起床後神的林辭羨清氣爽,拿手帕蘸水絞淨,洗了洗臉。南喬見她精氣神充足,給她遞了一杯茶,說道,“主子,這會兒離晚膳還有些時辰,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


    林辭羨笑了笑,喝了一大口茶。


    “走吧,我帶你出去賞花,聽說現在牡丹杜鵑開得好,正適合摘幾朵花給你這丫頭臭美臭美,還能多摘一些給你沐浴。”


    南喬聽到能出去,高興地點點頭,她一直在縣衙不能隨意出入,早就憋壞了。


    她由衷地說道:“主子,南喬真的很高興,能有幸服侍您這樣的主子。”


    “臭丫頭,別總把自己當做下人了,以後你就當我妹妹吧。”


    南喬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淚珠。


    “主子,這真的可以嗎?”


    “其實你跟著我,隻會受苦,讓你當妹妹,是委屈你了。”


    “不,”南喬猛地搖頭,“南喬不覺得委屈!”


    林辭羨彈了她的腦門,“走吧。”


    林辭羨往外走了幾步,心跳如腳步一致,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林辭羨天旋地轉,毫無征兆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身子如同斷線風箏,倏然暈倒在地。


    “主子!主子!”南喬大駭。


    “主子!你醒醒!”


    南喬嚇得大哭,抖著手扶起她軟倒的身子。


    “主子!你怎麽了?!”


    “快來人啊,賢妃娘娘吐血了!快來人!”


    撕心裂肺的哭聲驚動了縣衙所有的人。


    葉傾琰闖進門,見到臉色慘白渾身是血的林辭羨,走過去把她橫抱起來。


    “快去請郎中!”


    蘇雲哲幾乎是拎著小雞仔似的,把坐診的大夫拎到馬上,快馬加鞭趕回縣衙。


    大夫幾乎被快馬顛死。


    診了脈,大夫抽出細針,用燭火烤了烤,找準穴位,撚著落針。


    片刻後,林辭羨嘴角再度滲血。


    大夫不動聲色,再次給她診脈。


    葉傾琰親自拿著手帕給她擦淨,問道,“如何了?她怎麽樣了?”


    大夫重重地歎氣,捋著胡子。


    “從脈象上看,貴夫人應是中毒之症,隻是不知是何種毒,毒入心脈,怕是不妙啊。老朽已為她清除了餘毒,但從此以後,不可急怒攻心,要多臥床休養。”


    南喬問道,“既然清了餘毒,大夫何故歎氣?”


    “老朽無能,不能徹底根治夫人受損的心脈,夫人醒來後,可能會引發失憶,因而老朽心生愧意,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怎麽會……”南喬淚水盈睫。


    葉傾琰冷靜地說道,“南喬,送郎中出去抓藥。”


    “是。”


    “李隆,吩咐隊伍即刻出發返京。告訴蘇雲哲,一切監造事宜由他全權負責,鹽田建好完成後告訴朕。”


    “奴才遵旨。”


    葉傾琰抱著懷裏瘦弱的人,喃喃道,“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隊伍迅速整裝待發。


    葉傾琰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馬車上,視若珍寶。


    天,陰沉得仿佛要下雨。


    顧念著林辭羨的身子,馬車走走停停,回到紫禁城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七日。


    林辭羨和葉傾琰走到永和宮門口,永和宮的人圍了過來。


    “給皇上請安,給賢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葉傾琰說道。


    “謝皇上。”


    “累了吧?先進去休息吧?”葉傾琰見她臉色不好,柔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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