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6月16日,星期六,天氣晴,距離高考還有21天


    來到教室還沒坐下,薑姝鵷的心情就糟了起來。


    看著座位裏麵空空如也的課桌,糟糕的心情,又夾雜著煩躁、莫名。


    上課鈴快響起的時候,李澤滄路過薑姝鵷,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從來都是遊刃有餘的李澤滄,第一次落荒而逃,悶頭走向了教室的最後一排。


    李澤滄以為薑同學會過來問問情況,或者像之前設想的一樣,從筆記本對話框,轉換為短信對話框,結果一上午也沒有動靜,李澤滄不時的摸著口袋中的諾基亞,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家夥下麵癢癢。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早就發現異樣的趙同學,終於出言打趣:


    “滄老師,你也不行嗎,看樣子老班真是冤枉你了,我也高看你了,算了,今天中午你趙哥請你吃飯,安慰一下你受傷的心靈可好。”


    老師走出教室,趙星星同學就開始大言不慚的調侃李同學。


    李澤滄剛準備反擊,就感覺大腿處一陣震動,什麽情況,幾秒鍾之後李澤滄才反應過來,貌似是手機震動的聲音,等了一上午你沒有動靜,來了動靜卻差點不敢相信。


    “峨眉酒家,校門口匯合。”


    幾個字的短信,李澤滄看了好一會。


    “草,你居然買手機了。”


    “老子早就買了好不好!”


    “你怎麽可以這樣,原本大家一起窮的好好的,你怎麽能突然買了手機呢?不行,現在我的心靈遭受重創,比你的傷還重,中午必須你請客吃飯,峨眉酒家。”


    趙星星很不要臉的大言不慚的說道。


    幸好中午放學時刻,整個教室亂糟糟的,即使大猩猩同學的嗓門,也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沒人注意到李澤滄手中的手機。


    “你自己獨自療傷吧,我不要你請客,我也不請你,不過爺們倒真是要去峨眉酒家吃飯。”


    趙同學驚愕的指了指前麵薑姝鵷的方向,李澤滄一邊收拾桌子,一邊點頭。


    “草,有異性沒人性啊,你就是條狗啊,不打你一頓不足以平我憤。”


    趙星星假模假式的一套連招。


    “哈哈,獨自療傷吧,猩猩同學。”


    李澤滄認認真真的逃之夭夭。


    學校門口,兩位同誌謹慎的碰麵,沒有說話,用能說話的眼神瞬間書寫了一部長篇巨作,這次沒有並排前行,校門口人太多,兩位一前一後,向著峨眉酒家前行。


    “來了帥哥,今天幾位,還是峨眉?”


    老板娘看見李澤滄,露出職業的笑容,起身接客。


    “今天就兩位,給我找一個清靜些、帶窗的包間就好,不要那麽大。”


    不需要裝逼的李澤滄,自然也不喜歡那麽空曠的包廂,一點私密性都沒有,怎麽撩妹、怎麽說悄悄話。


    “好的,那就青城,您跟我來。”


    青城,傾城


    還真應景,李澤滄看了一眼包間的名稱。


    八人的圓桌,雖然不小,但終究沒有峨眉那麽誇張,也沒有沙發、牌桌什麽的,還是比較緊湊的。


    “今天準備吃點什麽?”


    “有什麽想吃的嗎?”李澤滄看了看薑同學。


    “都行。”


    “做點和上次不一樣的特色菜,兩葷兩素吧,素菜清淡一點。”


    “好的,你們先坐,我還是安排大廚給你做,很快。”


    老板娘很快離開了,而且很有眼力勁的帶上了門。


    薑姝鵷不說話,轉過頭來,就那麽直直的看著李澤滄。


    “你看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嗎?”


    還是不說話。


    “那就是單純的想欣賞一下美好的事物,看看帥哥,陶冶一下糟糕的心情。”


    “你怎麽知道我心情糟糕。”


    “糟!”


    “哎!”


    李澤滄歎了口氣,準備認輸,不知道怎麽撒謊,或許也是不想欺騙,隻能實話實說。


    “老班可能懷疑咱倆早戀。”


    “怎麽可能?”


    “我哪知道,前天在課堂上和你說話之後,就被老班叫出去警告了一通,好巧不巧,昨晚在籃球場上的時候,也被老班看見了。”


    “你就沒解釋?”


    “這怎麽解釋,老班也沒直說,再說了這都馬上要高考了,誰也不想動靜太大,不管真假,老班肯定是能拖就拖的。”


    “那他還調整你座位?”


    “這不也算是拖延之計嗎。”


    “那第一次怎麽沒有調整?”


    “這我哪知道啊!”


    薑姝鵷沒有再說什麽,但一副好像知道了什麽的樣子。


    “你還會和我聊天嗎?”


    沉悶的吃完飯,溜達著回教室的時候,薑姝鵷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們這不是正在聊天嗎?”


    “我說的不是這種。”


    “那是哪種?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動手動腳?”


    說著李澤滄的眼神就飄向了對方白嫩、纖細、修長的手,貌似我昨晚還拉了一會,光顧著對付那個難搞的小姨了,都記不起來什麽感覺了。


    麵對李澤滄的調侃,薑同學麵色不變。


    “筆記本,對話框。”


    “相隔這麽遠,小紙條都不好傳,筆記本更沒法寫了啊。”


    “遠嗎?”


    “也不算遠,就四排座位罷了,沒聽說過,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薑姝鵷眼睛一亮,自言自語的重複了一遍:


    ”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震驚之後就有點不好意思,尖耳略略泛紅,好在李澤滄沒在意。


    “怎麽平?”


    “你上午不是已經使用了,短信傳情啊!”


    李澤滄繼續口花花,卻沒有想到薑同學直接跑開了。


    李澤滄等了一下午,也沒有等到傳情的短信,倒是把放學的鈴聲等到了。


    “老滄,晚上沒有美女陪吃飯了吧,輪到我了吧?”


    猩猩同學,一臉賤樣。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一碗水要端平,今晚就給猩貴妃一個機會,說說吧,請我吃什麽?”


    “不是應該你請我嗎?”


    “你就說你請不請吧?”


    “請!請!請!大老爺你就說你想吃什麽吧?”


    一陣嗡嗡聲響起,李澤滄立馬掏出褲兜裏的手機,一條短信進來,李澤滄不自主的念出聲來:


    “我想吃米線。”


    還在收拾桌麵的趙星星還沒發現狀況,以為這家夥是在和自己說話呢,低著頭回答道:


    “好,就請你吃米線。”


    “你猶豫了,你沒機會了!”


    看見李澤滄看向前方,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草,你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家夥,你永遠失去了讓我請你吃飯的機會。”


    “行,以後我請你,你付賬。”


    說完這句話,李澤滄看都沒看一眼趙同學,晃晃悠悠的跟隨著薑同學的腳步,慢慢朝前溜達著。


    “真狗啊!”猩猩同學還在後麵咒罵。


    “糙漢子哪有美嬌娘香,有選擇誰要糙漢子!”


    殺人誅心,扔下最後一句話,李澤滄終於遠離了趙星星同學的視野。


    “別忘了說好的晚上看球啊?”趙星星還是喊了一聲。


    沒回頭,伸手比了個ok的手勢,李澤滄走出了教室。


    學校附近的米線店,很小的館子,主要做的就是學生的生意,來往的也基本上都是學生。


    一張小小的桌子,甚至還有不少汙漬,並不怎麽幹淨,不過此時的小館子都是這樣。


    兩人麵前,各自一碗肉醬米線,濃油赤醬鹵出來的肉醬、潔白的米線、湛清碧綠的青菜,看著還挺有食欲,難怪生意不錯。


    讓李澤滄震驚的是,怎麽吃個米線,也這麽優雅,看著眼前優雅的吃著米線的姑娘,李澤滄直接看傻了。


    “你不喜歡吃米線?”


    “沒有啊。”


    “那你怎麽不吃?”


    “我更喜歡看你吃。”


    李同學直接把天聊死了,薑同學不再說話,低頭吃飯,耳邊泛起微紅。


    我這是怎麽了,最近怎麽總是不經意間的口花花,難道真的到了思春的季節,李澤滄不禁搖了搖頭,拿起筷子,開始專心對付碗中的米線。


    吃完飯,兩位溜達著回教室,這會正是人流的高峰期,距離不算太近的兩位,並不是很顯眼。


    “你晚上要去看球賽?”


    “你聽到了?”


    “今晚七點半,後天兩場。”


    “你還記得啊。”


    “當然,看看你的神奇是否依然。”


    “那必須。”


    ……


    6月16日晚


    薑姝鵷到家後,居然又看見了她等在了門口,貌似昨天也是,而且昨天自己進屋後,她還和何叔說了幾句,今天又是,剛準備推門進屋,又轉身回來,對著她說道:


    “我有話和你說。”


    說完還看了一眼略微搖頭的何叔叔,之後重重的哼了一聲,這才走進屋子。


    司機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一切正常。”然後就離開了。


    這位阿姨一臉納悶,這麽情況,這是怎麽了,知道了我讓小何盯梢的事情了,也不算盯梢的,隻不過是讓放學的時候注意一下罷了,這有什麽?


    “姝鵷,開門。”


    照例端著一小盅燕窩,和一塊手工的三明治,還有一杯牛奶,她敲門,走進了薑姝鵷的房間。


    “阿姨,你給我們班主任打電話了?”


    薑姝鵷沒有管宵夜,麵帶憤怒。


    “啊!”剛放下餐盤的阿姨,一愣。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早就和你們說過,我考不上北大,而且就算分數夠了,我也不會報考北大。”


    聽到這話,她更不敢說些什麽了,低聲溫柔的說道:


    “你先吃宵夜,至於其他,過幾天你爸爸就回來了。”


    從薑姝鵷的房間出來,她徹底的皺緊眉頭,心中想到:發生了什麽事情,難道這丫頭真的戀愛了,不行,我得給她們班主任打電話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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