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6月25日,星期一,中雨轉大雨,局部雷陣雨,距離高考還有12天


    淅淅瀝瀝的雨聲,一夜沒停。


    在白噪音的伴隨下,休息的倒是不錯,淅淅瀝瀝的雨聲雖大不大,但勝在持久,完全抵消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音,雨聲助眠,還真有一定道理。


    滴水穿石,有時候不得不佩服前輩總結出來的道理,大不一定有用,持久更有效。


    李澤滄同學看著不甘於平凡的小小李同學,一陣氣惱,但同時又異常興奮,心中感慨:年輕真好。


    站在窗前,看著遠處泛著水光、一片汪洋的操場,跑步是沒有地方了,李澤滄又開始懷念起金陵飯店的室內恒溫泳池,那種肆意釋放全身能量的方式,真的很爽。


    濃烈的荷爾蒙無處釋放,又沒有辦法通過運動分泌多巴胺來壓製荷爾蒙,這或許就是青春帶來唯一的煩惱吧。


    雨一夜未停,氣溫也低了很多,穿上外套,撐起傘,晃晃悠悠的朝著校外走去,食堂那老三樣的早飯,實在是提不起任何興趣。


    稀飯、饅頭、鹹菜,有選擇的話,真是狗都不吃的東西。


    小雨之中,原本露天的早餐攤,此刻也撐起了簡陋的棚頂,類似夜間的大排檔。


    冒雨散步那是浪漫,冒雨出攤,這是生活的無耐。


    下雨天,出來吃飯的學生並不多,更多的選擇是在食堂將就一下,然後直接去教室上自習,畢竟這樣可以減少被淋濕衣服、鞋子的風險。


    李澤滄則不怕,什麽都不多,就是時間多,生怕一直坐在教室裏麵,萬一屁股上生瘡了,那可怎麽辦。


    “老板,一碗豆腐腦,一籠包子,再來8個煎包、兩根油條。”


    自從金陵那次徹底的爆發自己身體的潛力之後,李澤滄就發現了自己的變化,除了身體之外的變化。


    自己的飯量增加了,變的能吃了,飯量最起碼比以前增加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現在的飯量估計都要比大猩猩同學還要大。


    坐聽雨打棚頂聲、閑看匆忙求學子。


    小李同學,慢條斯理的吃飯,渾然不在意時間的流逝,反而希望時間過的快一點。


    悠悠哉哉吃完飯,溜溜達達回學校,走廊上一站,看著煙雨蒼茫的大地,聽著教室裏麵的讀書聲、伴著教室外麵的雨聲,李澤滄同學一臉深沉,好似在感慨、好似在創作、好似在悲天憫人。


    其實這家夥就是閑的,不知道幹什麽好,沒有智能手機的時代,時間真他麽慢啊!


    一直到薑同學,拿著一把濕噠噠的傘,走進教室的時候,小李同學這才不慌不忙的去樓下放水,有薑同學的位置,才有靈魂,才能讓李同學忘卻了木頭板凳對於屁股的傷害。


    今天走讀的同學,來的都比較晚,李澤滄上完廁所,腳踩著自習課上課的鈴聲,悠然的走進教室,時間卡的剛剛好,完美。


    但看到大猩猩同學的位置,居然還空著,驕傲的好心情瞬間消散一半,所有的幸福和傷害都是對比出來的,誠不欺我!


    上課,對於小李同學來說,實在是閑來無事,除了看看以後肯定會用到的英語,其他的實在不感興趣,又不好打擾認真的薑同學。


    實在閑的發慌小李同學,終於給自己找了一件事情做,寫作文。


    寫寫停停、停停寫寫,就和今天的雨一樣。


    但無論如何,令人高興的是:這一天的課程終於要結束了,整整十幾個小時的時間終於被小李同學給熬過去了。


    令人煩惱的是,春潮帶雨晚來急。


    這夏天的雷陣雨也是如此,原本已經將要停下的雨,在晚自習第三節課的時候,突然變色,雷聲轟鳴、狂風大作、暴雨如注,真的應驗了天氣預報所說:局部雷陣雨。


    下課鈴聲響起,狂風暴雨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大。


    “薑同學,這麽大的風,你那把小傘貌似扛不住啊!用我這把大傘吧。”


    “你送我!”


    薑同學一如既往的直接。


    “啊,你不怕被你家司機看到。”


    “你怕?”


    “你都不怕我怕什麽,送你正好,我還怕你淋到雨,這個時間節點可別感冒了。”


    “好。”


    已經有不少同學冒雨回家了,畢竟誰也不知道雨什麽時候會小或者會停,撐傘、或者穿著雨衣走到校門口,這其實是最簡單的一段路。


    下雨天怕的不是大雨,而是狂風,特別是在狂風中冒雨騎行。


    現階段私家車可還沒有普及,這種雷雨天氣,家長也不會來接,除非子女沒帶雨具,穿著雨衣走到校門口,再穿著雨衣騎車回家,這是每個學生都必須經曆的。


    求學不易。


    尤其是現在這樣的一個年代,但無論如何和之前的年代、前輩相比,大家總是幸福的、幸運的,不是嗎?


    像薑同學這樣車接車送的,此時真是鳳毛麟角。


    來到教學樓的樓下,前麵就是茫茫雨幕,一個又一個的同學,在磅礴的大雨中顯得如此的渺小,但依然奮力前行,大雨可以澆透身上的衣服,卻淋不滅心中的信念。


    風太大了,打傘遠比雨衣艱難。


    “打我這把傘吧,大一些也結實點!”


    李澤滄再次說了一聲,並不是征求薑同學的意見。


    薑同學也知道,並沒有回答,這代表了她的默認。


    緊接著小李同學脫下了自己的運動外套,直接罩在了薑同學的頭上,撐開自己的長傘,看了一眼薑同學,沒有絲毫猶豫,一隻手直接摟住了她,另一隻堅強有力的手牢牢的撐住雨傘,渾然不在意周邊同學的眼神,一步一步走進滂沱的大雨中。


    狂風暴雨。


    風太大了,打傘的話很難保證衣服不被淋濕,何況還是一把傘兩個人。


    但當李澤滄拉開車門,將薑同學送上車,順手拿開自己的外套的時候,薑同學居然並沒有淋到什麽雨水,除了已經濕透的運動鞋,和濕漉漉的半截褲腳。


    之前完全沒看見兩人的司機,此刻愣愣的看著他們,直到李澤滄用力的關上門,撐著大傘,獨自走進雨幕,這才反應過來。


    看了一眼後座上的薑同學,沒說話,直接啟動車子。


    薑同學一臉冷靜,渾不在意前麵司機的想法,靜靜的看著早已渾身濕透,慢慢消失在雨幕中的李同學。


    她此刻感覺自己的內心非常強大,完全不在意司機的關注,別說是司機,就是後媽,甚至是自己的父親在這兒,自己也不會再害怕。


    小李同學的臂膀中,很安全、很溫暖,足以遮風、擋雨!


    何司機送完薑同學,想要立即和領導匯報一下這件事情,但看著薑姝鵷的背影,總是感覺到有點發怵,雖然薑姝鵷甚至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滂沱的大雨中,車一直停在別墅樓下,太過顯眼,何司機最終還是開車離開了。


    但是,汽車剛剛離開沒有多遠,何司機就立即停了下來,判斷著時間,給自己的領導發了個短信。


    宰相門前三品官,別看小小司機,這也是胡行長的專職司機,銀行正式編製的職工,雖然現在忙碌的一直都是領導的家事,但這更說明了領導把自己當成自己人看待不是。


    何況胡行長除了行長這一重身份之外,還有夏夫人這另一重更加尊貴的身份,能幫領導處理家事、私事,這是多少人爭取不到的好事情。


    短信發過去沒多久,電話就響了起來。


    “小何,有什麽事情嗎?”


    “領導,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聽到這句話,胡行長瞬間緊張起來,這是有什麽大事情啊,薑姝鵷這孩子又怎麽了,哪個男生又送她了?大腦中飛快的運轉,各種情況、判斷一項又一項的在腦海中閃過,但語氣依舊平靜,緩緩說道:


    “這有什麽不能說的,不管怎麽說我也算是她媽媽。”胡行長自嘲的來了一句。


    “領導,剛剛下大雨,一個男生送小姐出來,兩人打一把傘,薑小姐頂著那個男生的外套,那個男生還摟著薑小姐。”


    “什麽?”原本裝作風平浪靜,其實已經是死死壓製住自己內心的波瀾,此刻再也控製不住,直接失聲反問。


    其實這並不是反問何司機,隻是驚詫的表現吧,感覺到自己的失態,立刻強製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裝作沉穩的緩緩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了小何,路上慢點,還要辛苦你一段時間,姝鵷馬上就要高考了,等她高考完就好了,你也不用每天都這麽晚了。”


    “沒事領導,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您這麽照顧我,您休息,我先回去了。”


    掛斷電話,卸下偽裝,胡行長焦急的在廚房轉著圈,死死壓製住自己想要立即和薑姝鵷談談的心情。


    思慮再三,還是決定算了,上次搞得就不太愉快,還是等她爸爸回來親自和她談談吧,好在他明天就回來了,宛如薑姝鵷想到李澤滄,此刻的胡行長想到心中的那個他,本質上是一樣的想法。


    判斷薑姝鵷洗澡的時間,胡行長這才端著剛做好的宵夜上樓,邊走邊感慨:哎!後媽難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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