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蕭然支著條長腿倚在牆邊,見兩人從拐角重新出現,微微挑眉,“了解清楚了?”


    也不知道是在問張小巴,還是在問醫生。


    那位獸醫尷尬地咳了咳,心虛地錯開視線。


    了解得簡直不要太清楚……這位少年就差把他的愛寵日常拍成紀錄片懟在他眼前放了。


    真是個大大的誤會……


    張小巴朝沈蕭然點點頭,沒有提及那個大大的誤會,“說是送來的及時,手術很成功,接下來隻要好好休養就行了。”


    大黃狗麻醉效果還沒過去,張著個狗嘴,一條大舌頭耷拉在嘴邊,又可憐又滑稽的。


    不久之後才恢複了神誌,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下意識就要跳起。


    第一時間被一隻手摁住,“這裏是給你治傷的地方,別亂動,否則傷要加重了。”


    大黃狗轉了轉眼珠,見是它的救命恩人,非常信任地沒有再動,四腳朝天仰躺在床上,隻在嗓子裏難受地咕嚕幾聲。


    它想起那個把自己當釘子打的人類,恨恨地罵了一聲,“下次別讓老子碰見他,保管給他腿咬個對穿!”


    這次好歹沒把自己罵進去了,張小巴估摸著是醒全了,提醒道,“請慎行,咬人的狗在人類社會容易被捕殺。”


    尤其它還是無主的。


    大黃狗不甘心氣哼哼地咕嚕幾聲,突然咕嚕聲戛然而止,耳朵一翻,四肢一個彈動,又被張小巴第一時間給摁住了。


    它震驚扭頭,“你竟然能聽懂我說話?不對,我竟然能聽懂你說話?不對,老子竟然能跟人類交流?!媽媽……老子出息了……”


    沈蕭然剛剛接到顧小斐的電話出去了,張小巴便沒了顧忌,摁著它的手沒敢撤開,“狗兄,你之前跟那個打你的人類有什麽恩怨嗎?”


    “沒有啊。”還在自己實現跨種族交流的震驚中的大黃狗隨口一答。


    張小巴:“那你為什麽咬他褲腿?”


    大黃狗回過神來,一直吊兒郎當的狗臉此時特別嚴肅,“他身上有很濃重的血腥味,那個人類給我的感覺特別危險,總覺得他要去幹什麽壞事,我下意識就攔下了他。”


    “……誰知道這人這麽狠,破條褲腿就要狗命……”


    張小巴聞言也臉色一肅。大黃狗說的血腥味,他也聞到了。


    隻不過有些職業的人類身上多多少少是會沾點兒血腥味的,所以他並不能確定什麽。


    但大黃狗對那人的直覺和他相同,這就很值得琢磨了……


    早就打完電話的沈蕭然在門外等了會兒,估計一人一狗聊得差不多了,這才施施然推門步入。


    一進來就見少年繃著張麵無表情的小臉,忍不住伸手撩了下他軟乎乎的頰肉。


    溫熱的指尖拂過臉頰,張小巴被撩回神,對上一雙泛著笑意的眼眸,如春雨初歇的遠山林脈。


    “小巴同學這是要掛帥出征?”


    “……”張小巴幾乎沒怎麽思索,就將自己的顧慮告訴沈蕭然,“今天上午打大黃狗的那個人,可能是個危險分子。”


    話題跳得像雲霄飛車,沈蕭然一怔,問,“怎麽說?”


    “我沒有證據,也不能肯定……”張小巴不自覺鎖起眉頭,“隻是一種感覺,那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無論是在他聞來濃鬱的血腥氣,還是那人看他的眼神和對大黃狗略顯怪異的行為。


    他不確定自己的感覺是否準確,不知道那人是什麽身份,又會不會在今天作妖,隻是下意識對沈蕭然說了這些。


    不過就算那人要做什麽,他們也已經找不到他了。


    “我知道了。”沈蕭然摸出手機,在屏幕上操作幾下。


    斬釘截鐵的回應和百分百的信任讓張小巴愣了愣,“你知道了?”


    沈蕭然朝他豎起一根修長的食指,張小巴的視線卻不自覺落在了食指之後的兩片薄唇上。


    恍恍惚惚想起顧小斐生日那天,在顧宅沙發上的情景,他的鼻尖差點兒就碰上了男生的唇。


    思緒一下子如脫韁的野馬,他隻知道男生將手機附在耳邊,打了個什麽電話,又向護士借了個紙筆,畫了幅畫像。


    當那個奇怪男人的模樣躍然紙上之時,他驟然回神,聽到了沈蕭然的最後一句話。


    “讓遊樂園的監控室和各處工作人員都注意些,若是發現了這個人,務必密切關注其行蹤,如有異常,隨時向我匯報。”


    見男生結束了通話,張小巴眨眨眼,“快樂穀?”


    “嗯。”沈蕭然瞥了眼少年又明晃晃紅得徹底的耳朵,假裝沒注意到之前那道直勾勾盯著自己嘴唇的視線,“那人的兜裏有張遊樂園的門票。”


    早上那個男人的動作幅度太大,口袋裏的門票冒了個頭,沈蕭然抵開棍子時瞧見了。


    張小巴渾然不知自己的少男心事被自己無比信任的耳朵出賣了個徹底,“那個遊樂園……”


    “沈氏旗下的。”沈蕭然漫不經心回答,在少年茫然的目光中牽過他的右手,變魔術似的掏出一支藥膏和棉簽,“現在,讓我們處理一下這隻手。”


    那根棍子的表麵粗糙,男人當時是發了狠地揮,張小巴接下棍子時,不止掌心受到了重擊,細嫩的手心皮膚也被擦傷多處。


    細細密密滲出的小血點早已經凝固,在白嫩的手心中有些刺目,沈蕭然仔仔細細地檢查了遍,確定沒有倒刺紮入,才開始小心地上藥。


    那專注的眼神,輕柔的勁兒,精準的肌肉控製,要是劉文在場,分分鍾化玉帛為幹戈。


    張小巴這才覺出火辣辣的疼,不過很快就被清涼的藥膏覆蓋了。他坐在椅子上,看著為了更好上藥屈膝半跪在他麵前的男生,抿了抿嘴唇。


    怎麽被搶先了……


    男生擦藥擦得專注,垂下的眼睫又長又直,每一根都在憑空撥動張小巴的心弦。


    他攥了攥手,眼睛忽閃,“萬一我的直覺是錯的……”


    沈蕭然頭也不抬,輕笑道,“那是再好不過了,不出任何事。”


    張小巴:“辛苦工作人員了。”


    “放心,額外任務,會加工資的。”沈蕭然莞爾。


    塗完藥,收起東西,轉頭就對上一雙充斥著震驚、疑惑、迷茫、失望的狗眼。


    ……頭一次在一隻狗的眼睛裏看到這麽複雜的情緒。


    大黃狗躺在床上,發覺這兩個人類的話它是一句都聽不懂。


    剛以為自己覺醒了通人言的特異本領,才飄飄然一會會兒,就被一下子砸回了地麵。


    大黃狗默默扭回了頭,沈蕭然似乎看見這狗不屑地噴了個鼻息。


    嗬,老子就喜歡踏踏實實做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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