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來了來了……”


    “在哪裏在哪裏?讓我康康!”


    “就那個,背書包的那個。”


    “……你搞笑嗎?兩個都背著書包呢,你說的是哪個嘛?”


    “哎呀!就我屁股對著的那個,矮的,睜不開眼的那個……”


    “汪嗚……他就是老大說的那個,能跟我們交流的神人?看上去也沒什麽特別的嘛,還沒我長得精神好看嘞。”


    “嗤,別吹了,論精神你能比得過東邊房子裏那隻家養的泰迪嗎?再說人不可貌相,老大還能騙咱們不成?”


    “汪汪!前麵的狗!看完就趕緊後撤,我們後麵的狗還要近距離觀看呢!”


    周圍各種各樣的犬聲不絕於耳。


    張小巴和沈蕭然走在上學的路上。


    沈蕭然發誓自己這輩子沒一次性見過這麽多狗。


    各式各類的狗挨挨擠擠地聚在四周,黑的白的,黃的花的,大的小的,家養的無主的,無不伸直了脖子探頭探腦,各種形狀的尾巴晃花了眼。


    場麵毛茸茸又別致的浩蕩壯觀,就像什麽重大的狗狗朝會。


    隨著兩人前進的步伐,這些毫無紀律和規律可言的狗狗隊伍也浩浩蕩蕩向前挪動,隨機嚇跑一名怕狗或原本不怕狗的路人。


    “不知它們是在討論什麽?”沈蕭然被包圍在狗群之中,卻不驚不懼,仍然閑庭信步似的走著,對眼前的場景饒有興趣。


    張小巴默默聽著四周汪成一片的狗言狗語,眨眨眼,“不知道……”


    他和沈蕭然確定戀愛關係已經好幾日了,他準備在發展到下一步之前,向沈蕭然坦白自己的身份。


    但是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候。


    據周衛所說,目前殘存在這個世界的陰獸已經不多了,但也越來越難抓。


    它們因為遊蕩在世間,找不到歸處,變得愈發暴戾。並且大概由於見識得多了,竟不似以前那般橫衝直撞,還學會了與他們迂回作戰,這智商是顯著提升了一大截。


    時局尚不穩定。再說若是現在突然告知他,張小巴擔心把自己剛到手還沒捂熱的戀人給嚇跑了。


    還是循序漸進,徐徐圖之的好。


    張小巴渾然不知自己的新鮮男友早已經將他的馬甲看穿了大半,也沒料到在之後的某一天,他會“突然告知”得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在想什麽?”


    磁性低醇的聲音突然靠近,就像那個漫天煙花的夜晚,近在耳畔,讓人耳朵發麻。


    那天的吻接得他心有餘悸,是真·“心悸”。


    他沒想到隻是簡單的唇舌相碰,竟然能引起身體這麽大反應。


    換了個新身份的沈蕭然好像解開了什麽枷鎖,遊刃有餘的溫柔之下,偶爾透露出一股強勢,讓人深陷其中又難以抗拒。


    那晚到最後,他幾乎在男生懷裏灘成了一汪水,連對方的肩膀都快搭不住,若不是男生有力的臂膀一直攬著他的腰,他怕是早就滑到地上。


    盡管如此,對方的唇舌溫柔而又熱烈,善解人意的微微分離之後,又是不知饜足的傾覆而上……


    不得不說,先生說得不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目見之不如足踐之。那晚他確實學到了很多……


    張小巴直直盯著前方一隻湊熱鬧的哈巴狗,愣是不分給身旁的人一丟丟視線,懸於左耳垂上的小痣又在薄紅之下招搖著存在感,“我們得想辦法讓它們散開,再這樣下去怕是會阻礙交通。”


    而且還會上新聞。


    他如今已經對人類的吃瓜速度深有體會。


    沈蕭然定定注視著近在咫尺的小黑痣片刻,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還不是時候。那晚太過興奮,已經差點兒把少年嚇到。逗一逗就罷了,可不能太過火。


    他得循序漸進,徐徐圖之……


    更何況還有幾十雙狗眼一瞬不瞬盯著他們。


    張小巴想了想,放下一側肩帶,拉開拉鏈,從書包裏掏出一隻類似迷你手機的呼叫接收器,按下上麵的紅色按鈕。


    不一會兒,一隻大黃狗一瘸一拐撒蹄而來,脖子上掛了一隻相同的機器。


    大黃狗已經不似初次見麵那樣奄奄一息,一整隻狗精神奕奕,不過一身皮毛依然不太幹淨,身上包著不少繃帶。


    那天之後,張小巴又去青城寵物醫院探了次病。本尋思著替大黃找個新主人,免得它拖著一身傷病四處流浪,要是再被人打一頓恐怕就要沒命了。


    可是大黃狗拒絕了。


    大黃從前是有主人的,一個撿垃圾為生的老奶奶。


    老奶奶一生未嫁,無兒無女,在撿垃圾的路上撿回了快被凍死的小大黃。


    從此以後,大黃陪著老奶奶每一次出門和歸家,幫她撿撿罐子,運運空瓶。一人一狗過得清貧但溫馨。


    大黃把老奶奶當成自己唯一的主人,老奶奶將大黃當成自己唯一的孫子。


    可惜老奶奶的年紀很大了,一次雨天路滑,在回家途中摔倒之後,由於沒錢治病,隻能日複一日地躺在家中。


    大黃替老奶奶撿起了垃圾,再加上微薄的積蓄,一人一狗勉強度日。


    但病情不可避免地惡化,盡管大黃狗已經竭盡所能地照顧,老奶奶還是在不久之後撒手人寰了。


    她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是躺在老舊的床上,蘸著大黃叼來的碗裏的水,顫顫巍巍地替它擦拭毛發。


    後來大黃還是每天認認真真地出門撿垃圾,然後回來守著這間不起眼的小房子。


    直到某天它叼著瓶子回來時,看見一群人將老奶奶早已死去多日的屍體運出了門。那個常向老奶奶收錢的人將房門上了鎖。


    它又成了沒有家的流浪狗,也不會再有主人了。


    大黃能夠很好的養活自己,沒多久就混成了這一片的狗中老大。隻是還是沒學會將自己弄幹淨。


    張小巴尊重它的意願,沒再提替它找新主人,隻是幫它擦洗幹淨身子,將那條破舊髒汙的牽引繩洗淨,改製成一個項圈,掛上那個小機器,教會它遇到困難時如何呼叫他們。


    本是準備給大黃狗用來尋求幫助的,沒想到他們倒是先呼叫上了。


    張小巴看得憂心,忍不住幾步迎上去,低聲叮囑,“大黃兄,你慢點跑。”


    “知道知道。這不是怕你找我有急事兒嘛。”


    大黃都用不著問張小巴找他幹嘛,一對上麵前幾十雙黑黝黝的狗眼,就什麽都明白了,“這些家夥……”


    它一挺胸脯,“放心,交給我。保管它們各回各窩,各找各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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