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稀稀疏疏的雨聲自外麵傳來,在這幽暗潮濕的房間內回蕩著。


    墨文靠坐在角落,看著自己的手掌,陷入了沉默。


    然後他就輕輕的打了個響指,瞬間在他的指尖處冒出了一縷微弱的黑色火苗。


    “這就是自己的天賦型神秘術了……”


    隨後,他便一甩手火焰,自他指尖消散。


    這已經是他被關在禁閉室的第十天了,自從第九天開始,外麵就開始陸陸續續的下起時大時小的雨。


    坐在這裏,除了看尤利姆先生送給他的那本書以外,聽雨聲和研究自己的神秘術,就成了他日常所要做的事情,當然,他也隻能做這些。


    看著鐵門上的鐵網照進來的微弱光亮,和那淅淅瀝瀝的雨聲,墨文不由得歎了口氣。


    “估計今天應該是沒有人給我送飯了。”


    想到這,墨文就毫不顧忌形象的躺在地上。


    “………”


    “……不知道十四行詩怎麽樣?”


    “碎片劃過背部的感覺應該很疼吧……”


    “早知道就呆在她們身邊了……那樣子說不一定她們就不會受傷了……”


    “唉,說了那麽多也沒用,事情已經發生了……”


    周圍沒有一個人,隻有墨文躺在地上的自言自語,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內回蕩著,這裏隻有他一個人。


    “噗嘶,噗嘶!”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墨文從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拉了回來,他緩緩扭頭,朝著鐵窗外麵看去。


    隻看到一道小小身影,正努力著踮著腳尖在鐵窗,朝房間內望去。


    來人正是瑪蒂爾達。


    “炸雞大帝!偉大的瑪蒂爾達給你帶來了美味的午飯,哼哼,好好感謝我吧!”


    “小不點,你怎麽來了?”


    墨文感到有些驚訝,按理來說,不應該是圈環和維爾汀來嗎?


    十四行詩不常來,就算來了,也是跟著尤利姆一起過來的,由於上一次巡禮演出的那場事件過後,學校中的教員對於學生,更加嚴苛了。


    如果讓十四行詩單獨過來的話,很容易就會被其他教員給發現。


    不過今天瑪蒂爾達過來,應該是維爾汀遇到了什麽事吧?


    墨文緩緩起身,朝著門口走去,他趴在鐵窗上,看著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瑪蒂爾達,不由得皺起眉頭。


    “……你怎麽來了?今天不是下雨嗎?你看你,都濕透了……”


    聽著墨文那有些責怪的語氣,瑪蒂爾達有些生氣的叉起腰:“偉大的瑪蒂爾達能親自過來為你送飯,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你以為我很想過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墨文見狀,連忙擺手:“我隻是說你這樣子會感冒的。”


    瑪蒂爾達聽後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自信的說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偉大的瑪蒂爾達還沒有那麽脆弱,而且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天才神秘學家!”


    “等我回去之後,使用火焰咒將衣服烘幹就行了。


    以我自身對於神秘術的掌控能力,哼哼,輕而易舉。”


    瑪蒂爾達還有些驕傲的昂起下巴,說著,便把手中的飯盒透過鐵網上的缺口遞給墨文。


    “話說,為什麽是你過來,圈環和維爾汀呢,是出什麽事了嗎?”


    瑪蒂爾達聽後拍了拍頭,這才想起來還有這樣一回事。


    “也不是,我過來找你,也是為了這件事,維爾汀叫我過來給你帶句話。”


    說著,瑪蒂爾達便將維爾汀所說的計劃講給墨文聽,墨文隻是他在鐵網上默默的聽著,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手中的飯逐漸變冷,但墨文卻絲毫沒有察覺。


    當瑪蒂爾達講完之時,墨文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的眉頭皺了又皺,最後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瑪蒂爾達見狀,有些不悅。


    “你這是什麽意思,是不相信她嗎?!”


    “不是。”


    墨文輕輕的搖了搖頭,眼神之中滿是擔心:“這樣太危險了,我怕……”


    “小不點,說真的,我真的很想阻止維爾汀,但是光憑我一個人是無法阻止她的。”


    “不,應該是他們。”墨文輕輕的搖了搖頭。


    瑪蒂爾達見墨文這樣一副低沉的樣子,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她張了張嘴。


    墨文像是知道瑪蒂爾達想要說什麽般,開口阻止道:“我不會做那種事情的,瑪蒂爾達,告密這種事情我可做不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尤利姆先生對我們很好,他是值得信任的人,但不是所有教員都如同尤利姆先生那樣……”


    “巡禮演出上麵所發生的事,你也看到了……”


    瑪蒂爾達聽後,也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呼。”


    “小不點。”


    “嗯?”


    瑪蒂爾達有些疑惑的抬起頭看向墨文。


    “你能給我帶一些魔藥材料和坩鍋過來嗎?”


    瑪蒂爾達聽後不由得一驚:“你要幹嘛?我警告你!我可是尤利姆先生欽定的紀律委員!


    我可不會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幹什麽危害學校的事!”


    墨文聽後隻是擺了擺手:“想什麽呢?我又不是恐怖分子。”


    “我是想給維爾汀他們煉製一些魔藥,去幫幫他們。”


    瑪蒂爾達還想說些什麽,但是墨文的下一句話,讓瑪蒂爾達當場愣在原地。


    “拜托了,瑪蒂爾達,這是我第一次拜托你了……”


    “你……”


    瑪蒂爾達還想說些什麽,但她卻發現自己的腦袋裏麵,實在是想不出什麽能夠勸說墨文的語句。


    最終,她隻能氣憤的跺了跺腳,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氣憤。


    “你們這群混蛋!都是一群抱團取暖的臭老鼠!真搞不懂我為什麽要幫你們。”


    隨後,瑪蒂爾達便轉身離開了這裏,看著瑪蒂爾達那逐漸遠去的身影。


    墨文趴在鐵網上,朝著遠處輕輕的說了一聲:


    “謝謝……”


    ……


    基金會聯合委員會辦公室。


    “這幾天辛苦你了,小梅斯梅爾。”


    辦公桌前,康斯坦丁坐在位置上,單手撐著下巴,麵帶微笑的看著眼前的小梅斯梅爾。


    “照看那些受\"暴雨\"刺激的病人很不容易吧?很抱歉讓你在這麽小的年紀就經受了這些。”


    “你是梅斯梅爾家族的繼承人,我們兩方合作的曆史已經太久遠了。


    我相信你能承受得住……”


    說到這,康斯坦丁的眼睛微眯:“這\"暴雨\"的真相。”


    小梅斯梅爾站在原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身體在止不住的顫抖,仿佛看到了某種可怕的事物般,令人感到不安。


    “……他們……都是瘋子……”


    小梅斯梅爾的語氣有些顫抖,摻雜著恐懼,康斯坦丁聽後隻是微微一笑:


    “他們曾經是與我們一樣的正常人。”


    “不要責怪他們,他們隻是在未做好準備前就看到了真相。”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堅強的,小梅斯梅爾,我們還有許多的病人,需要你的治療。”


    小梅斯梅爾聽後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有些過於緊張的心情。


    “……我會努力的。”


    “哦,對了。”


    康斯坦丁像是想到什麽般,從抽屜之中拿出一張塗有筆跡的地圖。


    “我們在你的儲物櫃裏發現了這些。”


    她抬了抬手,讓小梅斯梅爾看清他手上拿著的東西,小梅斯梅爾看見那張地圖,不由得一愣。


    “你介不介意我們替你保管?上麵似乎是你朋友的最新計劃。”


    “維爾汀……”


    小梅斯梅爾想起那些在醫務室內表情猙獰,麵露瘋狂之色的精神病人,不由得一愣。


    那些醫務室內的病人都因為“暴雨”的緣故才導致神誌不清,那他們這些對外麵世界一無所知的孩子們……看到那樣的場景!


    想到這,小梅斯梅爾瞬間麵露驚恐之色,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原本平複下去的情緒瞬間緊張起來!


    她連忙看向坐在辦公桌前的康斯坦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聲音有些失調的請求道:


    “請幫幫他們吧,他們還不知道……他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要再讓他們做危險的事情了……嗚嗚……”


    康斯坦丁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於小梅斯梅爾的反應,康斯坦丁則顯得十分平靜,仿佛早有預料般。


    “那是當然,職責所在。”


    說著,康斯坦丁便朝眼前的小梅斯梅爾揮了揮手。


    “你先回去吧,好好保重身體。說不定,過幾天還會有新的病人需要你的幫助呢。”


    “謝謝您告訴了我這些……謝謝。”


    小梅斯梅爾哽咽著離開了,康斯坦丁拿著手中的棋子,靜靜地望著窗外。


    窗外依舊下著淅瀝瀝的小雨,窗戶前的玻璃,反射出那張麵層如水的神情,沒有人知道這位【聖洛夫基金會】副會長究竟在想什麽。


    屋內的另一扇門被推開了,白色的人影疾步走上前來。


    來人正是z女士,他手拿一份文件來到康斯坦丁的辦公桌前,將其放在桌上。


    “這次\"暴雨\"的時間,問出來了。”


    “重塑他們預測是在本月二十七日晚上。”


    康斯坦丁轉過來,黑暗中的笑容似乎發著光。


    “幹的不錯,z。”


    “你看,我說的吧。


    對付重塑的俘虜,比起恐嚇……更有效的,永遠是利益與愛。”


    康斯坦丁手捏一枚棋子,在棋盤上走了一步。


    “感謝我們的前線偵察兵,不僅找到了指揮奧利圖歐的場所,還抓來了重塑的俘虜。”


    砰——


    “這下維爾汀這邊的難題也得以解決了。”


    說到這裏時,康斯坦丁看了看身旁的那張地圖。


    “\"越獄行動\"二十號進行……他們為什麽要選擇這個時間……?”


    康斯坦丁坐在位置上想了一會兒,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噢,我明白了……”


    z女士也走到桌旁,低頭看著地圖。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哪些學生參與了這個行動。


    但我們可以在那一天駐守在了望塔附近,攔住這群迷途的羔羊。”


    康斯坦丁隻是微微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嗬嗬……親愛的。”


    “把視察學校的時間推遲到二十六日。要求所有人都嚴陣以待。


    二十六日後,了望塔各撤下一個人。”


    砰——


    “同時,換掉女生宿舍通往醫務室的防空大門,材質選用含鉛化合物。”


    “部分基金會的傷員轉移到學校的醫務室內,醫務室附近需要二十四小時有人駐守。”


    “哦,對了,順便通知學校的所有在職人員,在此期間內不得有任何人離開自己的臥室。”


    z女士在聽完康斯坦丁的安排之後,感到有些疑惑?


    “這些是……我不明白,而且鉛根本不適合造門。”


    砰——


    康斯坦丁隻是緩緩抬起頭,直視著z女士那疑惑的目光。


    “嗬嗬,你怎麽還不明白?這張地圖是重塑投擲下來的,他們一定在東南了望塔外等著接應。”


    砰——


    “我決不可能把基金會培養的學生們拱手讓人。”


    棋子落下,清脆的響聲回蕩在這偌大的辦公室內,如同一柄重錘挑剔在每一個人的心頭,為此刻的氣氛帶去幾分凝重。


    康斯坦丁的眼神微眯,眼神之中,仿佛有一頭蓄謀已久的雄獅,向著那些侵犯她領地的外來者發出憤怒的嘶吼聲。


    “他們能且隻能——按照我所規劃的時間和路線離開。”


    “離開?”


    z女士不由得一愣。


    “按你規定的路線……二十六號的後一天……”


    “你想……難道你想的是——”


    z女士說到這裏時,不由得頓住了他不可思議的看向眼前這位身居高位的副會長。


    而康斯坦丁見z女士露出這樣一副神情,隻是麵帶微笑。


    “實現他們的心願。”


    “是時候讓他們親眼見證\"暴雨\"了。”


    砰——!!


    “為什麽!我們不能這麽做,這樣、這樣太殘酷了……”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離開學校邊界的時候……有可能就是\"暴雨\"來臨的時候?”


    “除了維爾汀,所有人都會被回溯掉!”


    麵對z女士的質問,康斯坦丁不由得笑出了聲,z女士見狀,不可置信的朝身後退去。


    “不,你想過,你期待的正是這個……是嗎?”


    康斯坦丁隻是麵露平靜,看著眼前的這位科學家。


    “我們已經別無他路了。”


    “我們的保護,對他們來說,是強權的欺瞞。”


    “沒有什麽能阻止猜忌的生長。別忘了,重塑也在一旁虎視眈眈。”


    砰——


    “如果一些順水推舟的犧牲,就能換來維爾汀的忠誠,誰還會在乎最初的那一步後翼棄兵?”


    說到這裏時,康斯坦丁又露出了她那一副勝券在握的笑容。


    “她是獨一無二的人才。”


    “她是不悖這場災難所影響的……


    救世主,這麽說也對。”


    “我從1999那一年……就在期望她的成長。”


    “為此,我需要她牢記背叛的代價。”


    “………”


    轟隆——!!


    雷霆劃過天空,在雲層之中翻湧,震耳欲聾的雷聲,宛如無情的劊子手,鬆開握住鍘刀的手,任由斷頭台上的刀片自由落下。


    “你還有什麽疑問嗎?”


    z女士輕輕的搖了搖頭。


    “如果沒有什麽問題,你可以開始行動了。”


    “了解。”


    她卷起圖紙,退後了兩步。灰暗的燈光下,幾乎看不清她的神情。


    “但我永遠,永遠也不會認同這次的計劃……”


    康斯坦丁聽後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因為你不懂政治。”


    z女士聽後不由得自嘲一笑。


    “是的……”


    “真遺憾,我隻是個科學家……”


    說罷,z女士離開了這由無數人堆砌而成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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