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官醫生回到辦公室。


    他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


    桌上的手機突然振動了起來,他連忙整理好心情,接起電話。


    “爸,媽讓你下班回家的時候上超市買芥末。”


    那頭正是官醫生的好大兒——官辰臨。


    “買芥末做什麽?”


    “吃唄。”官辰臨嫌棄道,“不拿來吃還能拿來用不成?”


    官醫生撇撇嘴。


    “你老爸我遲早被你氣死!”


    官辰臨笑得燦爛,“媽說晚上吃刺身,您愛買不買!”


    要是敢不買,看老媽收不收拾你!


    “知道啦知道啦!我買就是了!”官醫生忙應到,接著又氣鼓鼓的繼續說,“你老爸我真是慘啊!我工作受挫就算了,回家還要被你們母子磋磨,苦啊苦啊……”


    喲!這不稀罕事嘛!老爹也有工作受挫的時候?


    “你可別賣慘,沒用!”


    官醫生立馬急頭白臉的懟道,“我研究心理學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一個患者死在我手裏頭!這次我是真要栽了你知道嗎?”


    “死你手裏頭?啥病啊,前兩年有個三天兩頭鬧自殺的,最後不也給你催眠好了?”


    嗯,官辰臨還記得,那會兒老爹也是這麽說的,痛心疾首的說自己職業生涯要有汙點了。最後人家看了兩年的病,愣是好了,每天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哪裏像有病?


    “這次不一樣……嘖,跟你說這麽多做什麽!”官醫生嚷嚷著,“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官辰臨也懶得聽老爹講廢話了,直接就掛了電話。


    官醫生聽著手機那頭的忙音,隨即又換上了一張笑臉,“這臭小子,又掛我電話!”


    官醫生給自己泡了一壺好茶,自己則又回到了辦公椅上,他盯著屏幕上的病曆資料,手忍不住開始敲打桌麵。


    柯西雯,女,是岩城柯家的二小姐。


    五歲被送進了寄宿學校,幾乎隻有過年才回家,在校期間曾遭受長達四年的校園暴力。與家人關係並不融洽,沒有交際圈。


    有點棘手啊。


    官醫生不是沒遇見過嚴重的抑鬱症患者,但基本都是有跡可循的問題。


    有失戀的,和朋友鬧掰的,和家裏鬧掰的,要麽是童年過的不好,要麽是成人以後遭遇了打擊。總之,那都是有因有果的問題。


    柯二小姐沒有戀愛對象就算了,甚至她都沒有交際圈。和家裏關係不好,童年也過的很辛苦。


    他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才好。


    關鍵是小姑娘心理防線很高,遇見觸碰傷口的問題,立馬就扭頭,說什麽都不答應一句了。


    還好自己那個蠢笨如豬的兒子是個沒心沒肺的,如果他也像柯二小姐這樣,那他就真的是遭老罪了。


    話說回來,兒子跟著自己回國以後還沒找到合適的學校呢。


    聽說這附近有個師資力量很不錯的學校,不過想在裏頭上學,得買學區房才行。


    可不能讓兒子繼續玩下去了,趕緊回去讓老婆跟自己去挑一挑新房子!


    而另一邊的柯家,也正在開第三次柯家全體會議。


    又是一樣的客廳,還是那五個人,眾人眉頭緊鎖,氣氛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今天剛去了一趟公司回來,柯東碩已經大致清楚了公司目前的情況。上一世奮鬥多年的努力成果,回到這一世,一切化為烏有。


    他正頭疼呢,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可是一邊照顧著公司的發展情況,一邊他還要顧著家裏麵的事情。等他忙完這一陣,許多項目提上日程,興許他才有空到醫院一趟。


    所以他對柯西雯所有的情況都並不了解,隻能通過家人的轉述。


    柯母陰沉著臉,她雖然不太懂抑鬱症是什麽,但好歹也是幾年後重生歸來的人,幾年之後,短視頻平台流行,關於抑鬱症的說法也非常的多。


    況且官醫生已經給他解釋過了抑鬱症的情況,那是一種僅靠藥物根無法痊愈的病。


    我的女兒是什麽時候患上這種病的?


    早些時候,內科醫生推薦官醫生過來的時候,柯母就已經讓柯父派人去寄宿學校調查過。


    老師倒是說的很好聽,不過是小孩子間的玩鬧……


    如果隻是玩鬧,何至於患上抑鬱症?


    也是聽說了秘書的調查後,柯母才意識到寄宿學校並不是一個好去處。


    柯南楓率先打破了沉默。


    “官醫生說了,從姐姐不愛說話,不怎麽和人溝通開始,那已經是抑鬱症的前兆。我記得姐姐每次過年才回家,每次回來都是這個樣子,她也不說話,也不跟我們一起玩,看來她上輩子不止有胃病,估計很早就已經有抑鬱症的情況。”


    柯東碩仔細回想著,頭兩年還挺正常的,也是愛笑愛玩的樣子,到了後麵突然就這樣了。


    “興許她不是突然呢?”柯北汐弱弱的開口,“她在學校那麽多年,聽說媽媽沒有去看過她。”


    柯母一愣,沒有說話。


    不過柯父卻急了,忙開口解釋,“如果阿雯得了抑鬱症,那你們媽媽肯定也得了抑鬱症!”


    柯母這時已經紅了眼眶,她最近總是哭,整個臉都消瘦了。


    柯南楓聽著柯父的話,也是吃了一驚。他隨即望向了一直不語的柯東碩,柯東碩卻冷著臉,點了點頭。


    “媽當年生了阿雯後,她精神狀態也是不好。那會兒我跟爸爸太擔心了,阿雯小時候也是調皮了些,爸爸沒空回家,媽媽一個人照顧家裏,實在有些顧不過來。”柯東碩的記憶慢慢的回到了自己五歲那年,“後來好不容易阿雯大了些,媽媽看著情況好了不少,又懷了小楓,生了小楓以後更嚴重了。”


    柯南楓吃驚的看著柯母,他怎麽從來沒有發現媽媽有這方麵的問題?


    她是一個很嚴格的母親,但同時也是個疼愛兒女的母親。


    “小楓你記不記得小的時候,你是劉姨帶大的。”柯父輕輕的將自家老婆摟進懷裏,“都是我的錯,當時公司發展太快,我想著以後日子就要越來越好了,多生一個就生,也不是養不起。”


    “媽……”柯北汐挪到了柯母身邊,心疼的把頭靠在柯母身上。


    柯母也把柯北汐抱住,滾燙的眼淚終於滑落。


    “後來我發現你們媽媽不吃不喝,睡不著覺的時候,已經晚了,汐汐都出生了。那時候為了讓她好好休息,這才請了劉姨過來幫忙照顧兩個小的。你們大哥那會兒也大了,知道照顧媽媽了,就留在了身邊。至於阿雯,正好是要上小學的年紀,爸爸多方打聽才選的學校,也不是隨隨便便就送進去的。”


    柯父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當然了,畢竟寄宿學校是爸爸提的,這事要怪也怪我,不能怪你們媽媽。”


    “爸,您也不知道會發生校園暴力……”柯東碩也知道家裏創業初期多不容易,柯家能有今天可不是全憑運氣。


    柯父點了點頭,卻還是難掩臉上的懊悔。如果他知道當初把女兒送進去,會讓柯母現在這麽難過,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做那個決定。


    “解鈴還須係鈴人,爸,找個私家偵探仔細調查一下在學校裏欺負阿雯的人。我倒想知道,他們怎麽把我的妹妹折磨成這樣的!”柯東碩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被校園暴力,就忍不住滿腔怒火。


    柯母也是忙應承,“我們柯家從來不欺負弱小,但也決不能被人欺負!”


    柯父自然連連點頭。


    隻不過沒等柯家先發作,學校的人卻已經找了過來,通知柯家帶柯西雯回學校一趟。


    在柯北汐的威逼之下,柯西雯每頓飯都喝半碗粥,雖然還是看著瘦弱,但是基本下床走動,樓下遛彎都沒問題了。


    距離離開學校已經過了三天,柯西雯壓根都已經快忘了自己幹的好事了。


    等到柯母提溜著她回學校的時候,她才想起來,三天前離開學校,自己還給自己埋了個禍根。


    離開那天正巧周五,學校借了教室給教育局舉辦高數競賽,宿舍裏都是高三學生,便放了一天的假,隔天又是周六又是周日,也都休息。等到周一剛好第三天。


    一早,舍友們聽著鬧鍾鈴聲,慌慌張張的起床洗漱。平常宿舍樓裏穿拖鞋倒沒有關係,但是進教學樓是不可以的,於是大家沒有檢查過鞋子,便一腳伸了進去。


    結果宿舍裏除了柯西雯以外剩下的五個女生,皆是一聲慘叫。


    柯母去醫院接柯西雯,柯父和三個孩子先行趕去了學校。


    學校裏,五個學生的家長都已經在辦公室裏等著了。


    等柯家人進了辦公室,家長們立馬激動的站了起來,一口一個的問,“怎麽教育孩子的!”


    一旁的校長自然知道柯家的背景,那在文壇可是舉足輕重的存在。他打量著柯家一行人,除了柯母和柯西雯,其他成員都來了,想來是很重視。


    想到這,校長也不禁挺直了腰板。


    怕就怕人家仗勢欺人不肯低頭,既然人家全家都來了,想必是態度不會差。


    校長連忙賠笑,上前攔住了所有的家長。


    “柯西雯一家都來了,咱們好好的說,柯西雯同學的家長都是文化人,肯定給各位一個交代。”


    各位家長這才冷靜一些,隻是目光仍舊像淬了毒一般盯著柯家四人。


    柯家眾人無不是一身名牌,就光柯北汐身上的單肩包,那也是上萬的名牌限定。幾個家長心裏已經有了數,這次必然要好好撈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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