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五星級餐廳裏的氣氛,醫院病房裏可是歡聲笑語。柯南楓和柯北汐都來了,這會兒熱熱鬧鬧的端著蛋糕慶祝呢。


    雖然不知道孟家會怎麽處理孟阿米,但能這樣正麵打孟家一耳光,對柯西雯來說也是勝利。


    要說唯一不合群的,整個病房裏恐怕就官辰臨一個了。


    自打柯西雯割腕自殺以後,他的笑臉是越來越少了。


    因為柯西雯身體有所好轉,劉姨也投喂的好,雖然傷口還沒完全愈合,但她臉色已經紅潤了一些。


    柯母看著高興,不知不覺也多吃了些,看起來也精神不錯。


    但是狂歡以後,他們還是不得不麵臨一個問題。柯西雯有胃癌,這個病在現在相當於判了死刑。


    送走了弟弟妹妹,官辰臨把柯母也趕到隔壁病房休息了。


    柯西雯睡覺已經老實不少,也很少在做噩夢驚醒。


    但是官辰臨總不放心,那麽一個沒心沒肺的大男孩,突然就變成了每天嘮嘮叨叨的人。


    病房回歸安靜,柯西雯也平靜的躺在了病床上,隻剩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官辰臨一會兒掃掃地,一會兒煮開水。


    之前她精神失常的時候,即便她連個表情都沒有,官辰臨也會自言自語說很多。


    可如今她精神正常了,能聽見他說話了,他卻變得比柯西雯還話少了。


    “官官。”柯西雯主動叫他。


    他則是回了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柯西雯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時他是太陽一樣火熱的人,陽光又率真,是她一眼就覺得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是她此時在端詳他的臉,卻發現他也有了厚重的黑眼圈,下巴都是細小的胡渣,眼睛裏的光已經消失了大半。


    果然,她還是害了他。


    她沒有在開口,官辰臨快步過來,拉了個椅子坐在她身邊。


    “睡吧,我會陪著你的。”


    柯西雯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在看清他眼裏的血絲以後,還是一股心酸浮上心頭。


    “我知道。”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看她眼睛睜的很大,瞧著也不是犯困的樣子,官辰臨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淡淡的露出一個笑臉。


    “阿雯不困嗎?”


    他的聲音也很輕很輕。


    柯西雯點了點頭,眼睛還是一瞬不瞬的看著他,樣子竟還有點呆。


    他長睫微垂,開口道,“阿雯當真決定……不治療了?”


    這問題問的過於直白,柯西雯都愣了兩秒。但很快她回了神,說道,“我有的選嗎?”


    也是。官辰臨抿了抿唇,心下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可笑。


    不論柯西雯是什麽選擇,以柯家的態度肯定會拚盡全力的治,所以柯西雯並沒有選擇的權利。


    官辰臨一時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高興於柯西雯根本沒得選擇,又難過於柯西雯真的沒得選擇。


    他總感覺柯西雯被困在了一個地方,一個他無法將她解救出來的地方。


    又突然聽見柯西雯幽幽開口。


    “官官,我聽說癌症做化療會很痛苦,而且會掉光頭發,變成一個禿頭,到時候我一定醜死了,像個小尼姑一樣。”


    官辰臨努力在腦海裏為柯西雯描述的樣子建模,最後噗呲一聲輕笑出來。


    “你在取笑我!”柯西雯嘴巴一嘟。


    官辰臨連忙搖頭否認,“我沒有我沒有!你要是沒有證據,就別胡亂汙蔑我!”


    可憐的柯西雯隻能沒好氣的鼻孔裏哼氣,但很快也跟著露出一個微微的笑。


    官辰臨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管理,然後才認真的看著她,“你是小仙女,變成什麽樣都不會醜的。”


    見柯西雯還是斜眼看他,又喃喃補了一句,“你應該擔心痛不痛苦的問題才是,好不好看的並不重要。”


    反正好不好看,也阻止不了他的心動。


    人生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卻無力拯救她,隻能看著她的生命慢慢倒計時。


    如果他的阿雯真的沒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相信愛情了。


    不,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不會相信!


    但女孩卻並沒有擔心的樣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亮晶晶的眸子裏像裝了星辰一樣燦爛好看。


    “反正,官官會陪著我的。”


    官辰臨的心跳很快,快到他覺得幾乎窒息,隻能抬手捂著臉,帶著幾分疲憊胡亂抹了一把臉。


    這種異樣的悸動讓他覺得可笑,明明她已經重病纏身,可他還在偷偷糾結少年的情情愛愛。


    而柯西雯此時隨口一句充滿信任的話,讓官辰臨突然覺得很對不起柯西雯,也許是因為自己在她重病時還在想自己的愛戀,也許是因為明知道她深陷沼澤卻無力拯救。


    不論是哪個原因,此時此刻都在反複折磨這個少年的心。


    可是他又能做什麽呢?


    官辰臨惡作劇一般又伸出手,用了巧勁狠狠揉亂了柯西雯的頭發。


    “傻瓜,該睡了。”


    柯西雯也不惱,反而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她不敢告訴官辰臨,她其實很喜歡他溫熱的手心。


    帶著傷口的手腕還會時不時傳來瘙癢,但這一夜還是因為有官辰臨的陪伴,而注定平靜安寧。


    如二人所料,隔天醫生一大早就火急火燎的過來抽了血。


    在進行化療之前,需要測試過敏原,還需要查看身體各個指標,對柯西雯的身體有一定的初步評估。


    柯西雯現在胃疼次數並不頻繁,反倒是因為自殺而導致身體多個指標不太合格。


    藥物也從一開始的輸液,變成了打針和各種顏色的膠囊藥片。


    柯西雯沒有反抗,她隻是麵無表情的接過,張嘴一扔,隨後大口大口的喝下半杯水。


    得益於她的配合,醫生護士也難得有了笑臉,畢竟她們都知道這個病人有嚴重的心理問題,能乖乖打針吃藥已經算是不錯的開始了。


    現在先服用藥物,看看身體會不會出現不良反應,如果柯西雯耐受程度不錯,就要繼續輸液治療,用藥也會更加精準霸道。


    吃了藥當天晚上,柯西雯迎來了治療期第一次不良反應。


    一開始隻是反胃酸,滿嘴苦澀,柯母趕緊喂她喝了點水,不到半個小時就開始胃痙攣,而後開始吐個不停。


    原本柯西雯吃的東西就不多,胃裏吐到沒東西了,便開始吐些帶點綠色絲狀物的粘液。


    護士吩咐了多喝熱水,但到了半夜,她便連水都喝不下了,胃疼到她不得不蜷縮成一團,連手上的傷口都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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