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蓬蓽生輝的宮廷,原來隻是浮在表麵的最低級交易所,而波塞冬本人會現身的真正的拍賣場地竟是在這宮廷下的地下空間


    公嗣濂來到了一處密室,將寧空清的令牌遞給了密室門口接待之人查看,那人確定了他的身份,便帶著他們登上了一階石梯,石梯像電梯一樣,飛速往下下落


    不知下落了幾百米,真正的【幕後之手】才浮現在了淵的眼前


    雖是地下交易會,但其內部布景的華麗甚至遠甚於地麵上的那間宮廷


    並且,淵的腳一踏入其中就深刻的體會到了這裏的不同


    “這幫人全部都是?”此處之人的實力,完全與上方的那群人不可同日而語,平日神都文明中極為罕見的四品強者,在這裏竟不在少數,最低的級別都是三品往上,更是有幾個存在,令他感受到了跟大長老宗政曦對等,屬於宗師級別強者的氣息!


    “這裏不僅僅有黑道分子,更有不少神都正經名門勢力的參與,不因別的,因為此處還拍賣神靈術、秘法乃至是靈器”


    其中有身著血衣的血夜門之人,足有百米寬闊的拍賣展台中心的上方擺放著三把交椅,左右兩把已經安坐了兩人,其中一人被公嗣濂認出


    “是血夜門的七殿修羅中的第四殿”


    而另一人,想必是極暗之域另一位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但是公嗣濂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兩人身上,他放寬了感知力,一通尋找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月彥根本不在這,他沒來”


    “什麽?那我們豈不是白來一趟?”


    “不,沒有白來,安靜的看好了”


    主持這場巨型拍賣的主持人拿著話筒走上了展台中心,還未開始說那些刻板式的開幕詞,就先雙手對著展台的上方喝聲道


    “有請這片地下世界的帝王——波塞東大人的左右手——幕後之手的第二把交椅——青龍!秦天大人登場!”


    於是乎,在全場所有人的凝視之下,一個戴著石鬼麵具,體型高大的人影從展台的幕後緩緩走出,坐在了最中間的那把交椅之上


    “秦天?!”寧空清看見來者,一段模糊的記憶浮現上腦


    波塞冬麾下擁有四名頂級宗師級強者,被稱為【王下近臣】,代號分別為青龍玄武朱雀白虎,秦天乃當頭之青龍,幕後之手真正意義的第二把交椅


    在他年幼之時,曾見過他一回


    公嗣濂看了台上的人一眼,視線並未停留太久,便感歎道:“不知其為何許人也,但其實力已然觸碰到了人之巔峰的壁障,神都恐怕不會再安寧太久”


    這一點功夫,第一件拍賣品就登上了展台


    那赫然是淵在地麵上所見到的巨大推車 當主持者掀開黑布時,推車內乃是一個巨大的鐵籠,而籠中所關之物乃是一隻渾身漆黑,長著雙翼的怪物


    “世間罕見的神獸種,暗翼魔龍,尚未入妖道,出寶人花了很大的心血才將之弄到手呢!不設底價!大家隨意競拍”


    “連這種東西居然都能拍賣,當真是隻有我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寧空清走近幾步,忽然悄然風對著正中央交椅上的那名為秦天之人釋放了一陣氣息,這氣息極為隱秘,卻被對方極為敏銳的察覺


    他轉過頭,見到了寧空清的臉,身體明顯的頓了一下,雖然看不見他麵具下的臉,但定然是極度錯愕


    這種錯愕使得他愣住了足有十秒才回過神來,雙目對著寧空清放出了一段神識波動,寧空清頓感意識被拉到了一片空間


    秦天的神識出現在他麵前,雙手負於身後,直盯著遮住眼睛的寧空清,開口道


    “我希望我沒有認錯,小鬼”雖為王下近臣,他的聲音卻如同帝王般沉穩威嚴,帶著一股濃濃的威壓,聽上去至多不過四十歲左右


    “我想見一見月彥”寧空清什麽也沒回答,僅憑這一句話就表明了一切


    “我不認為大人他想見你”


    “他是我的哥哥”


    對話就是這般簡單,秦天將神識的對話解除,對著一旁的下屬吩咐了一些事情,被吩咐的下屬看了公嗣濂三人一眼,立刻從後門溜下,走到三人麵前畢恭畢敬的拱手作揖


    “您三位請隨我移步,秦天大人想與您私聊,請您稍作等候,大人他隨後就到”


    “不需要他來”公嗣濂卻態度堅決的說道:“你去告訴他,讓白雲淨親自來見我,我能感到他的氣息”


    “??!……是!”


    三人被請到了一間古典的房間,送上了最高級的茶水與招待,拍賣會還在繼續,那人作為拍賣的主持者,必須在上方主持,三人也隻得靜靜的等待拍賣會結束


    “師父,您說的那個白雲淨是誰?”


    “一個故交,其餘你們無需過問”


    約摸三個小時後,才見到一位身著黑袍頭戴麵具的人姍姍來遲,來的僅有他一人,未曾帶著任何仆從與下屬


    他進門的瞬間,這間房間的空間便產生了某種扭動,赫然是被完全隔離了開來


    此人的實力同樣深不可測,迎麵走來所產生的冰冷壓迫足能使三品級別的寧空清感到渾身戰栗,配合上那壓迫感十足的鬼麵,淵幾乎是被壓迫到在椅子上無法起身


    “一時興起回到此處,居然就遇見了您啊”此人一開口,幾乎是驚掉了兩人的下巴,因為那聲音實在過於年輕,光憑感覺而言甚至比寧空清都更顯稚嫩


    “我的確是有事來拜托月彥,沒想過會遇上你”


    他緩緩的摘下了麵具,麵具之下乃是一個少年的麵孔,看上去最多不過十六七歲,麵容白淨到了某種可怕的地步,膚色比外國人更加白淨,幾乎接近象牙的顏色


    “不知已有多久未曾謀麵了,元帥閣下,見到您還活著我很高興”


    元帥……聽到這個稱謂的瞬間,淵與空清既感到無比的錯愕又感到無比的合理,對聖殞紀元發生之事了如指掌,實力強大至極,甚至與極暗之域的帝王相識,符合這點的存在,唯有一人


    萬古傲才,仙穹之下絕巔,亙古唯一之人神——神靈元帥——唐濂


    “已經,不知道多久未曾聽過這個名字了啊”


    聞言,被他稱作白雲淨的“少年”苦笑一聲,歎聲道:“絕路何須求神庇,自有元帥橫出世,諸天萬界無神跡,隻此凡軀破萬軍,如今,您真是老的不像樣子了啊,又剩下多少人還記得元帥之名呢?”


    “嗬嗬,人終究會被時代所淡忘,成為被稱為傳說之物,隻是歲月似乎沒有在你的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啊,白雲淨”


    “那是很久以前用的名字了,現在的我叫鍾離鏡,沒幾天前剛換的,這位?”自稱鍾離鏡之人看了一眼寧空清,似乎隔著那層眼紗就看透了那雙象征著天辰族的眼睛


    “是月彥的混血弟弟嗎?”


    “嗯”寧空清隻是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我和月彥是超~要好的關係,但他變的太過強大,現在是我的上司了,但不影響我們的關係啊,當初我還差點成了你姐夫來著的”這個人說起話來陽光開朗,言語中充斥著活力


    “啊?姐夫……我還有個姐姐嗎?”寧空清疑問


    “啊,忘了忘了,你不知道就算了”


    公嗣濂旋即進入正題:“我們實在有事求於月彥,你能聯係到他嗎?”


    “聯係是能聯係到,可那家夥現在是上位真神,如今正忙身於諸天戰場抽不開身”


    “那他在凡間總有化身吧?”


    “你們似乎還不知道啊,月彥他幾乎已經放下自己在凡間的身份了,如今幕後之手完全交於其下屬管理,會發展成怎樣他似乎都不是很在乎了,恐怕過不了幾年都會正式卸下帝王之名,波塞冬將從此成為傳說”


    “我需要聯係上他的神識,如若不行,我可以找到更加高位的存在”


    “所以,究竟發生了何事?”


    於是公嗣濂將宗政家的詛咒、未知與天辰族的聖劍以及寧空清的起源之眼無法讀取之事粗略了說了一遍


    “與天辰族有關的神聖之物,起源是從天空墜入凡塵……我怎麽覺得,有點像那位存在?不是吧?”鍾離鏡聽完後口中就喃喃自語了起來,眾人也不知他理解了何物


    他掃了空清一眼之後,背過身去,用手輕輕托住耳後,似是神識在聯係著某人,約摸三分鍾後,他才開口道:“看在元帥的麵上月彥會幫忙,但他不會來”


    “為什麽?”公嗣濂不解出聲,鍾離鏡卻指著寧空清道:“因為他不想看見你”


    “誒?”跟印象中那個冷淡無比,句句傷人的哥哥一模一樣,的確是他會說出的話語,也確實映照著分別之時他的那句“別再來擾我清淨”,但這句話,無疑還是對寧空清造成了重大的心裏打擊


    十年未見的兄長,自己在這世間的唯一的親人,在自己不遠萬裏尋來的情況下仍然拒絕見自己一眼


    鍾離鏡看出來了,但並未關照他的心情,而是更加直白的解釋道:“這話有點傷人,但月彥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你,就算不太了解他,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是有多麽高傲吧?他寧願被貶入凡間也要頂撞天罰神聖,得到赦免也不願意回去,像他這樣高傲的人,對自己的血統看的格外的重,當他得知與自己相同的血統居然流淌在一個與人類所生的雜種的體內,他會是什麽心情呢?他已經不止一次後悔當初為什麽要管你了,現在你能自力更生了,他絕對不會再想看見你第二次”


    “喂,沒事吧?”感受到寧空清的身體正輕輕的顫抖,淵趕忙在其耳邊詢問道


    “不,我沒事,請幫我告訴月彥一聲,讓他那麽困擾真是對不起”


    公嗣濂相比寧空清更加在意的則是“既然他不肯來又該如何幫我們?”


    “我隨你們去,他會將起源之眼的能力映射在我身上,遠距離通過我的視野探查情況”鍾離鏡解釋道


    “那麽事不宜遲,立刻動身吧”公嗣濂說罷,便握碎了一塊玉石,腳下再度凝聚起巨大的神靈術式


    “誒?等等,師父,不是說西方和神都不能直接空間跳躍的嗎?”


    “那是因為空間沒法定位,我們來時玄胤就已經在宗政家設置好了空間跳躍的終點,我們現在直接將空間對通就能傳送回家”


    “這麽突然?感覺都才剛來西方沒多久啊”


    “不然呢?”


    在傳送陣開啟的過程中,鍾離鏡突然輕聲問道:“我前幾天原本沒想來的,卻突然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著我讓我回這裏看一眼,是你的【天象異轉】的傑作吧”


    “畢竟我不可能讓自己白來,所以提前設定好了自己會得到幫助這個結果,但是意料之外的,來的是你”


    “這是宗政玄胤的兒子嗎?標誌性的黃色瞳孔,是你如今的弟子嗎?”


    “機緣巧合之下,有幸做了他的師父”


    “元帥竟會時隔如此之久再次收徒,可還真是罕見,還是說,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什麽嗎?”


    公嗣濂用意念發出隻有對方能聽到的堅定聲音回答道:“看到了一個機會,一個終結一切的機會”


    “神族也看到了一個承載著這種希望的人,並且和他是表親”


    “那位是你們神族所看到的希望,而他,是我作為人類所看到的那份希望,術式展開·【空間跳躍】!”


    ◆


    一切塵埃落定之時,裏奧貝克再次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破石屋,如公嗣濂所說,因為記憶的修改,他不再是隱姓埋名的通緝犯


    三名“異教徒”安靜的站在他的身邊,以眼神表達著這段時間以來的感謝


    “以後,這裏是你們的了,我得去陪一個孩子,大概會陪到我去見世界之子”


    “是您親戚的孩子嗎?先生”


    “不,但是,我能算是他在這片土地上唯一認識的人了吧”


    “祝您一帆風順”


    “你們也是一樣”


    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他卻依然騎著馬趕路,不知過了多久,在一間郊外的木屋前,他見到了一個少年


    少年如白銀般的頭發在月光下泛出潔白的光亮,此時正一個人坐在屋前,抱著腿獨自發呆


    “你好,年輕的弗蘭克”


    少年抬起頭,露出了不正常的藍色異瞳,這與天辰族的雙眼全然不同,但同樣如寶石般美麗


    “你是……貝克先生嗎?……”


    “這副樣子可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孩子,萊斯特死了,我知道這很讓人難過,但你必須接受,我接下來想去趟神都,可以跟你一起嗎?”


    “您為什麽會突然想去神都”


    “今天有三個神都人找到了我,一個不知道多老也不知道多強的老人帶著兩個年輕人,給了我一些幫助,讓我恢複了自由”


    “?!我在來時的船上好像見過他們,那個少年好像叫淵”


    “哦是嗎?那麽這個世界說大是真的大,說小也真的很小啊,就讓我這個老頭子來指導你一段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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