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上午,蘇如意仿若置身於一片迷霧之中,而那豆漿的醇香就是迷霧裏唯一清晰的存在,讓她對豆漿戀戀不忘。


    她坐在自己的房中,眼神有些迷離,思緒完全被豆漿占據。那豆漿在她的想象裏,是如此的濃鬱醇厚,泛著細膩的光澤,熱氣騰騰中裹挾著豆子原始的香氣,每一絲味道都像是有一隻小手,輕輕地撓著她的心。


    連平日裏能讓她沉浸其中的書籍,那娟秀的文字在她眼中也如同失去意義的符號,翻開的書頁許久都未曾翻動,她隻是盯著某一處發呆,心裏想的全是豆漿。


    午膳的時間到了,桌上擺滿了各種珍饈佳肴。精致的瓷盤裏盛著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有烤得金黃酥脆的乳鴿,外皮泛著誘人的光澤,散發著獨特的焦香;有清蒸的鮮魚,上麵點綴著嫩綠的蔥絲和豔紅的辣椒,魚肉的鮮嫩仿佛都要從盤中溢出來;還有那用鮮美的高湯燉煮的各種山珍,香氣撲鼻。然而這滿桌的美食在蘇如意眼中卻失了顏色,如同蒙了一層灰。


    她隻是心不在焉地拿起筷子,隨意地在幾盤離自己較近的菜裏挑了幾筷子,卻食不知味,沒吃上幾口便放下了筷子,對午膳完全沒了胃口。


    她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眼睛時不時看向窗外高懸的日頭。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斑駁的光影在她的衣裳上跳躍。她仔細地估算著時間,看著那熾熱的陽光逐漸向西偏移,心中默默計算著豆子浸泡的時長。


    她轉頭看向櫻桃,語氣裏帶著按捺不住的急切:“走吧,去廚房看看。”


    “是。”櫻桃恭敬地回應道。


    她看著夫人對豆漿這般執著的模樣,嘴角泛起一絲無奈又寵溺的微笑。她知道,一旦夫人決定的事,旁人很難改變,而且夫人這般孩子氣的一麵也是極為難得的。


    她趕忙跟上蘇如意的步伐,蘇如意已經迫不及待地起身,腳步輕快得如同一隻奔向花朵的蝴蝶,朝著廚房走去。


    在那彌漫著濃濃煙火氣息的廚房中,熱氣騰騰,各種炊具擺放得井然有序。翠雲就像是一位指揮若定的將軍,在灶火與案板之間有條不紊地忙碌著,指揮著丫鬟們準備膳食。她的眼神敏銳,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每一個步驟都要求盡善盡美。


    當她聽到夫人讓櫻桃傳話,要準備豆子的時候,聰慧過人的她就立刻猜到夫人今天定會來廚房。她深知夫人對食物的獨特品味和講究,夫人定是要親自盯著製作過程,才會放心。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會意的微笑,隨後便更加用心地準備起來。


    果不其然,下午,蘇如意那婀娜的身姿便出現在廚房門口。


    翠雲趕忙停下手中的活兒,用幹淨的圍裙擦了擦手,蓮步輕移,趕忙迎了上去。她微微屈膝行禮,眼神中透著尊敬,說道:“夫人,您要用的豆子都已經泡好了。”


    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自豪,那豆子可是她精心挑選的,每一顆都飽滿圓潤,宛如珍珠一般。在浸泡的時候,她更是用心,時刻留意著豆子的狀態,確保它們吸飽了水分。


    蘇如意微微點頭,蓮步輕移,緩緩走到泡豆子的盆子旁。


    她仔細地看著盆中的豆子,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輕聲說道:“嗯,不錯。”


    那豆子顆顆分明,豆皮光滑得如同嬰兒的肌膚,淡淡的豆香縈繞在鼻尖,顯然是經過了恰到好處的浸泡,每一個細節都彰顯著翠雲的用心。


    “夫人,您準備用豆子做些什麽呢?”翠雲睜著大眼睛,好奇地問道。


    “做些豆漿喝,你讓人將這些豆子碾碎吧。”蘇如意直起身子。


    “是,夫人。”翠雲恭敬地應道。


    她微微欠身,額前的發絲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隨後直起身子,眼神中透著幹練與利落。


    翠雲連忙轉身,她的裙擺隨著動作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她朝著正在忙碌的幾個丫鬟迅速招手,手臂揮動的幅度恰到好處,既顯示出急切,又不失端莊,“你們幾個,快來。”


    丫鬟們聽到呼喚,急忙停下手中正在洗刷碗筷或是整理食材的活兒,將手中的物件輕輕放下,快步走到翠雲身邊。她們的腳步輕盈而急促,在廚房的地麵上發出輕微的“噠噠”聲。


    “把這些泡好的豆子拿去石磨上碾碎,動作要輕要穩,可別出了差錯。”翠雲一邊叮囑著,一邊用纖細的手指指向那泡著豆子的盆子。


    她的目光嚴肅而認真,掃視著每一個丫鬟的臉龐,確保她們都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丫鬟們齊聲應下,那聲音整齊劃一,透著乖巧與順從。


    隨後,那幾個丫鬟們兩兩一組,身姿輕盈地走到泡豆子的盆子兩側。她們微微彎下腰,雙手緊緊地抓住盆子的邊緣,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盆子的確有些重量,丫鬟們齊心協力,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緊繃,額頭上也滲出了些許汗珠,但她們步伐穩健,穩穩地朝著石磨走去。


    到了石磨旁,丫鬟們把盆子放在一旁,接著,她們開始有序地忙碌起來,她們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將豆子往石磨的入口處送。石磨像是一位沉睡的巨獸,在豆子的觸動下緩緩轉動起來,沉重的磨盤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豆子在石磨的碾壓下,漸漸改變了模樣。它們從原本的一顆顆飽滿豆子,漸漸變成了細膩的豆糊。那豆糊緩緩從石磨的邊緣流出,像是一條金色的溪流,泛著溫潤的光澤,每一滴豆糊都散發著更加濃鬱的豆香。


    “夫人,豆子都磨好了。”翠雲笑意盈盈地走向蘇如意。


    她的身後,放置著那已經磨好的豆子。細膩的豆糊呈現出一種溫潤的色澤,像是被陽光親吻過一般,泛著淡淡的光澤。醇厚濃鬱的香氣從豆糊中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在空氣中肆意彌漫。


    “好,那就開始做豆漿吧。”蘇如意微微點頭,她站在廚房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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