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北羽此時站在城上,雙拳緊握,目光陰毒,心中滿是憎恨和不甘。


    是謝北衡,殺了父親。


    也是謝北衡,才讓他們父子二人此生都沒能見上一麵。


    當初離開大玥京城時,自己本就受了傷,又被謝北衡派出的殺手一路追殺,等他逃回北戎,父親已經出征了。


    他想立即趕往邊境助父親一臂之力,可他當時無名無份、無官無職,就算到前線也無法領兵作戰。


    所以他去求了皇帝舅舅,希望舅舅能下旨宣告並恢複他征南大將軍府嫡子的身份,可舅舅卻拒絕了,說絕對不能讓世人知道娘親堂堂一國公主當了敵國將領的妾室,且若如此,也會讓人質疑自己的血脈,除非,對外宣稱自己是父親與其他女人所生的孩子。


    娘親還被囚禁在大玥,他又如何能同意認別的女人做母親?


    最後,無奈隻能和皇帝舅舅上演了一出救駕的戲碼,因救駕有功,被封為三品安南將軍。


    可就在他以為自己能馬上奔赴前線見到父親時,卻突然傳來父親戰死沙場的消息,他等了二十二年啊,卻等來父子陰陽相隔。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自己當即就要趕往邊關為父親報仇,卻不想,陸遠舟那蠢貨又找了上來,對他百般質問糾纏。


    所以直到昨夜,他才抵達邊境,可是,如今北戎接連丟了兩座城池,兵力也已不足十萬。


    這一切,都是因為謝北衡!


    國仇家恨、新仇舊恨!!


    謝北羽看著城下密密麻麻架著雲梯衝上來的鎮北軍,當即大聲下令,“放箭,投石!”


    今日,他不僅要守住這座城,來日,也必定要手刃謝北衡!


    然而,打前陣的鎮北軍頭上戴著軍用頭盔,身上穿著防彈衣,麵對滾滾而下的石頭和密密麻麻的箭矢,他們仿佛沒看見般,低著頭強忍著疼痛繼續勇猛地向上衝。


    謝北羽見狀,當即想起當日在龍華山上,那些個個身穿金絲軟甲的暗衛,可他沒想到,竟連數量如此龐大的鎮北軍也有。


    氣得他差點把牙都咬碎了。


    眼見鎮北軍就要衝上來了,謝北羽當即改變戰術。


    “火攻!”


    “來人,點火,滾火球!!”


    鎮北軍雖然身穿盔甲,外露的衣服不多不易被點燃,但也不能完全避免。


    很快,被火燒到的幾名鎮北軍,就從雲梯上滾落下來,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謝北衡見狀,臉色大變,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對謝秦川提出撤退的請求。


    眼下軍中已經沒有火藥,城內又有十萬北戎軍,要一次攻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此次攻城,本就旨在摸清北戎新任元帥的實力,為下一步破城後的作戰做打算,當然,若此次真能攻下來自是最好,大軍便能繼續揮師北上,但若不能,等火藥來了炸開城門也無妨。


    若沒有火藥便罷了,這般攻城死傷人數確是已算極少,可如今有能夠不損一兵一卒便能攻城的武器,就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將士白白犧牲。


    謝秦川雖心有怨氣,恨不得立刻將謝北羽碎屍萬段,但也深知眼下不是時候,每一個鎮北軍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自是不能看著兄弟們做無謂犧牲。


    當即下令:“撤兵!!”


    謝北羽看著謝秦川和謝北衡帶著大軍撤退,心中並沒有感到一絲放鬆和喜悅,相反,是前所未有的憂慮。


    他早就聽說了,大玥研製出了一種威力極大的武器,甘達城、蘇巴城,包括原先占領的肅寧城的城門都是被這種武器炸毀的,一道城門足有千斤重,究竟是何等武器竟恐怖如斯。


    不過,他也聽聞了,這種武器需要用火點燃才能引爆。


    所有需要火點燃才能發揮作用的東西,自然,都是怕水的……


    ……


    當夜。


    鎮北軍軍營。


    除了巡邏的士兵,軍中所有將士都已入睡,昏暗的火光下一片寂靜。


    有一名雪蒼衛手中握著夜視望遠鏡,急匆匆地來到謝北衡的營帳。


    “將軍,屬下發現異常。”


    謝北衡猛得睜開眼睛,快速坐起身,“進來。”


    雪蒼衛進入營帳,立即稟報:“將軍,屬下等聽從將軍之令,觀察烏蘭城城門的情況。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屬下等發現烏蘭城城下有北戎軍在挖…地道。”


    “屬下一開始以為他們是在挖陷坑,但沒想到他們竟連城牆外的地方也挖上了。”


    陷坑,即在城下挖深坑,再插上箭矢或木樁作為陷阱,是一種常用的守城戰術,但決不可能挖到城牆外以外的地方去。


    城門口挖地道?


    謝北衡幽暗的漆眸微微眯起。


    北戎是守城的一方,且如今連十萬大軍都不到,他們根本不敢出城門正麵迎敵,挖地道,有什麽用?


    剛想到這……


    突然,腦海中閃過一道亮光,謝北衡眼睛猛得睜大。


    這謝北羽,果然是絲毫不能小瞧了他。


    “走!”


    說完,便立即大步出了營帳,帶上一隊親衛,快馬趕到烏蘭城附近,再施展輕功與隱藏在城下的雪蒼衛匯合。


    謝北衡往城門望去,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許是為了隱藏城下挖坑的人,城上此時隻有一簇微弱的火光。


    謝北衡當即戴上夜視望遠鏡,視線一下清晰了起來,隻見城門下已經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地道,延伸至城門左邊,往山那邊的方向而去。


    “山上是不是有水源?”謝北衡快速問道。


    一旁的雪蒼衛立即點頭,“是的,將軍,屬下上山查探過,不遠處山底下有一處湖泊。”


    謝北衡漆眸一暗。


    果然如此,謝北羽是要引水到城下,防止鎮北軍用火藥炸城門。


    謝北衡當即下令,“今晚出城的北戎軍一個不留!”


    “將地道給本將軍填回去!”


    “將山下的湖水引至別處!”


    “在湖水引至別處之前,給本將軍緊盯住城門口,北戎軍出城一個殺一個!”


    雪蒼衛和親衛隊得令,個個戴上夜視望遠鏡,快速朝著城門口的方向飛奔而去。


    許是擔心計劃暴露,北戎不敢派出太多士兵,又加上有夜視望遠鏡加持,很快,出城的所有北戎軍便被一一殺盡。


    包括不出聲躲在樹上的、草叢裏的,他們到死都不知道,為什麽天這麽黑,鎮北軍還會發現他們。


    接下來,第二個晚上,第三個晚上……


    每天晚上都有北戎軍出城,意圖再次挖地道引水,但每次剛拉著繩子從城上落下,就被隱藏的雪蒼衛射殺了。


    謝北羽氣得發狂,他實在想不通,為何鎮北軍每次都能發現。


    直到第五天。


    徐衝激動地來到謝北衡營帳,“將軍,火藥送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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