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將接連幾日的秋雨陰霾一掃而光。秋高氣爽,最適合出城遊玩。


    晉州城,墾字區,有著山林草場,楊柳堤岸,最適合出遊玩耍,是晉州城中名門望族出門散心的首選之地。因多有人,此處沿著堤岸還形成了一條十分熱鬧的‘長街’,多是售賣名人墨寶,字畫名品,古玩玉石,奇珍異草。


    一把折扇,一身繡著青蘭的白衣,劉鳳梧晃蕩在楊柳堤岸,看著放在地上的各處攤點。偶爾蹲下,挑挑揀揀,卻是什麽也沒有買,閑散的晃蕩著。身後跟著黑衣白衫,平底布鞋,手握長刀,雙手環胸的奴仆護衛小七。


    走到一處過河的石拱橋,劉鳳梧站在橋上,憑欄而望,清風徐過,水波蕩漾。幾丈寬的小河,水是從晉州城坎字區的護城河引來,小河沒什麽名字,隻是因為是一處踏青郊遊的去處,這才引來了無數遊客。並且在兩岸形成了如今這人來人往的文人市場。


    說是文人市場,但其實大多是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真正的名人字畫,有曆史的古玩玉器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裏的。不過是那些來此的大家閨秀們圖個樂子,一擲千金,買些討喜的物件,讓那些商販有口飯吃罷了。


    其實以劉鳳梧的身份,是不會來這裏的,一來這裏確實也就是晉州城那些三流名門出遊的選擇,顯有二流世家,一流大家的子弟家眷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來的。劉鳳梧雖然在幽州隻是個掛名的世子,但在這晉州城,他可就是真正的代表著整個北幽,代表著北幽王。一州藩王,那絕對是一等世家。來這種地方魚龍混雜,難免會有哪些看不慣各家世子的江湖人,江湖人頭腦簡單,武力卻是不低,著實有些危險啊。


    “小七~”


    “屬下在!”


    劉鳳梧輕搖折扇,“去看看夫人她們逛完了沒有,殿下我實在是有些無聊啊。”


    站在劉鳳梧身後半步遠的護衛小七,表情有些不情願,“殿下何不親自去看看。”


    聽到小七的建議,劉鳳梧撇了撇嘴,“蓮兒出身貧寒,以前未嫁入府中時多喜歡與梧桐苑的姐妹來這邊戲耍閑逛。如今嫁入我世子府,就顯有機會來這裏了,難得陪蓮兒出來一趟,我如果過去找她,以蓮兒的聰慧,她定然是能看出我是有些無聊,到時候定會委屈自己同我回去。”劉鳳梧看向遠方,“我可不想讓她受半點委屈的。”


    “殿下對夫人情深義重,隻是······”


    “哎,有些話不能說。”劉鳳梧朝著身後的小七擺了擺手,“你去便是,不要驚動她,看看她是還在各個攤位挑挑揀揀,還是找了個涼亭歇息。看一眼便回來稟報我便是。”


    “殿下,小七要是就這樣離開,您遇到危險怎麽辦?”


    劉鳳梧轉過身,笑看著自己的忠仆,“我讓你去的理由你明明早已心知肚明。還在這裏給我裝糊塗,我的安危我自己負責。我又不是南楚、大唐世子那般金貴,又不是嬴政那般跋扈。說到底,這晉州城五個世子,就屬我和那北海世子最為安全。”


    “那屬下這就去了。”小七簡單行了個禮,便笑著離開了。


    剩下劉鳳梧獨自一人,依靠在欄杆處,身後是來來往往的行人,似乎真是沒有誰注意到這個有些落寞的年輕人。


    得到最新的消息,父王已經在從北幽來晉州的路上,再有兩三日便到。到時候他們父子便可相聚,他的有些猜想便可以和父親說一說。隻是他們父子二人注定會被困在這晉州城,福禍難料。如今家中隻剩下那個弟弟,真是對他有些擔憂啊。


    心中多有煩憂,難免會心思不定,劉鳳梧目光飄忽,陷入沉思。


    “好!”


    “厲害~真厲害!”


    “···”


    劉鳳梧的思緒被一陣喝彩聲打斷,站在石橋上,尋聲而望。十幾人,圍在一棵古柳下,石墩、石桌,顯然是一處下棋的好去處。而此時那裏正展開的棋藝較量,讓圍觀的眾人發出陣陣喝彩聲。


    折扇打開,嘴角微揚。


    “嗬,總算找到了一處能打發時間的地方。”


    晉州城,北海世子府。


    廳堂中,主座坐著一位矮胖華服的中年男子,此時正慢慢品著手中的茶水。左手邊首位,坐著一位一身黑色錦衣,麵戴詭異白臉麵具之人。右手邊首位坐著的則是一位頭戴華冠,一身儒裝的年輕男子。


    “父王,皇帝的召集令發出已經有半個月時間了,到現在不算已經身在晉州的您,有確切消息已經在來晉州路上的隻有北幽王劉天奇,西秦、南楚、大唐三位藩王沒有任何動靜。”曹景潤將自己得到的最新消息報告給自己的父王。


    聽了曹景潤的話,北海王曹孝策放下茶碗,表情有些凝重,“此事確實有些出乎意料,原本我以為剩下的幾位藩王中,那嬴烈會是第一個積極響應皇帝的藩王,大唐與南楚不會來晉州基本上是定數,北幽可來可不來,就看找什麽理由搪塞。隻是沒想到,現在反而是北幽直接就來了,反而是西秦沒有任何回應。”曹孝策目光轉到坐在一旁的司馬先生身上,“此事不知鬼穀先生有何高見。”


    “王爺可以叫我司馬,鬼穀子這個名號,到我師父那一代便不再啟用了。”


    曹孝策微微蹙眉。


    “既然王爺問我的意見,那我就簡單說說吧。”司馬先生那張慘敗的麵具臉看不出任何表情,“有些消息並不是沒有傳遞,而是有著特殊的渠道,很難被發現罷了。我們先說這應該第一個響應皇帝召集的西秦王嬴烈為什麽沒有半點動靜。”


    “願聞其詳~”曹孝策知道,鬼穀子有著龐大的信息網絡,的確,會有很多消息他們不知道而鬼穀派早已知曉。


    “西秦王嬴烈在草原上被西涼鐵騎圍困險些喪命,西涼王庭,如今的西涼王蒙爾特·冒頓向草原所有部落發出了召集令。”司馬先生音調奇特,雖然聽不出男女聲,但十分動聽。


    隻不過好聽的聲音,傳遞出來的卻是讓人震驚的話語。


    “先生!”曹景琰一臉的震驚的站起身,“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曹孝策看了一眼有些驚恐的兒子,目光銳利,充滿威嚴,“潤豐,在司馬先生麵前不可失態。”聽到司馬先生的話,曹孝策同樣心中震動,如果這條消息是真的,那麽他所傳遞的最主要的信息便是‘西涼宣戰’,對於身在晉州,卻遠知千裏之外訊息,麵前這位司馬先生到底是出身鬼穀派,不能小覷。“先生,如果您的話是真的,那麽西秦王無法入京朝見便解釋的通了。隻是這樣重要的消息皇帝陛下難道打算掩蓋下來不成?”


    “王爺,這是第三個疑問,我們還是按照順序來吧。”司馬先生對曹孝策微微欠身,顯然不打算現在就回答他這個問題,“接下來我再說一說為什麽北幽王劉天奇會毫不猶豫的就選擇進京。”


    這次曹孝策和曹景潤二人均是正襟危坐,認真聆聽。


    “北幽是在棄車保帥。”


    “棄車保帥?”曹孝策滿心疑惑。


    “藩王進京,無非是皇帝對於削藩一事的一種手段,一旦藩王來了,那麽就會有藩王與世子同時在晉州的場麵。控製住了藩王、世子,到時候各地藩王政權、軍隊自然隻能按照皇帝的指令行事,到時候削藩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聽到這裏,曹孝策忍不住發出冷笑,隨即說道,“隻可惜我們這位仁帝陛下太心急了,早早的就將削藩的意圖暴露出去,如今再想用這樣一勞永逸的法子恐怕是不成了。”


    “嗯,大唐、南楚早已暗中聯合,抵抗削藩一事。不過這兩家藩王倒還算是遵守祖訓,並沒有直接的謀反意味,隻是想通過一些手段來讓皇帝改變主意,放棄削藩。所以他們不會進京,而是重兵在手,遙望京都,靜候皇帝的屈服。而相反,此時同樣重兵在手,鎮守大禹王朝東北邊陲的北幽,曆經數代,積累家業。一直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狀態,對於皇權隻是一味的順從,卻從沒有真正的屈服過。”


    “你的意思是說······”


    “北幽會謀反,自立為皇。”


    “這~這可真是好謀劃啊!”曹孝策此時倒是欣然一笑,“北幽與西秦作為外姓藩王,一直以來都是皇權的重點監視對象。幾百年來,西秦一直不斷壯大,精兵強將無數,可謂是對皇權最大的威脅。即使曆代西秦王都表現出對皇權的絕對臣服,可是曆代皇帝就沒有一個是真對西秦放心的。但是反觀北幽,堅守苦寒之地,兵少將寡,少有戰事,從未向皇帝要求過什麽錢糧。一直是皇帝的無憂之地,沒想到,卻是藏著這樣的禍心。如果不是先生為我們解惑,我們還真是猜不到啊。”曹孝策站起身,矮胖的身材像極了一個皮球,費力的躬身行禮。看見父王如此,一旁的曹景潤也趕忙起身行禮。曹孝策低著頭輕聲道,“先生通天徹地之才,還望先生助我北海成就大業!”


    司馬先生低頭看了看曹孝策,“王爺,還有剛剛你問的西涼開戰,皇帝隱瞞此事的問題,我這就為你解答。”


    未起身的曹孝策微微一笑,將身子又低了幾分,“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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