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車行駛至並肩王府門口時,在前方開路的花翎率先下馬。快步來到早已站在門口等候的白奉先身前,露出一個滿是無奈、同情、自求多福的眼神。


    包括白奉先在內,諸葛流雲、楊乾、陳坤、明月、吳靖宇幾人,神情各異。最為豐富的,則是接受到花翎眼神的白奉先。


    馬車如約而至,車椽上,趕車人已經從田丹換作了一身甲胄的溫問情。嫻熟的勒馬停車,溫問情輕輕一躍,跳下車來。


    隨著溫問情跳下車的那一刻,白奉先也隨之心頭一顫。


    溫問情沒有理會等候在門口的眾人,神情淡然的回過身,掀開車廂的簾子。葉心如從車廂中走出來,在溫問情的攙扶下了車。


    幾乎是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二女一前一後來到白奉先麵前,葉心如微微一笑,溫問情麵無表情。


    白奉先看著許久未見的女子,內心柔軟處,加速跳動。


    “心如……”


    葉心如伸出手指,輕扣在白奉先的唇上,不讓白奉先的話說出口。


    “不必多說什麽,能夠再次與你相見,已是我此生無憾。”


    依偎在陳坤身旁的明月,看到這一場景,頓時眼泛淚花。之前所說的,對於溫問情的維護和支持,被葉心如這一句話,全都衝淡。


    男女主角,四目相對,眼波流轉,情意濃濃。仿若這天地之間,化作虛無水墨,唯有二人站立在天地之間。心意相通,互相慰藉。


    “咳咳,”


    諸葛流雲輕咳兩聲,打斷二人陷入的獨立世界。


    葉心如和白奉先各自收回目光,可是不知何時牽上的彼此的手,卻是再也分不開。


    葉心如對著諸葛流雲躬身一禮,輕聲道,“見過諸葛先生,蒙州一別,多有惦念。在此多謝先生對連城的看護照顧。”


    對於葉心如的客套話,諸葛流雲也是連忙還了一禮,“葉姑娘言重了,讓你們這對神仙眷侶,分割兩地這麽久,莫要怪罪我才是。”


    同諸葛流雲說完話,葉心如目光又看向了站在白奉先身後的吳靖宇。


    “長風,可還安好。”


    吳靖宇咧嘴一笑,說道,“多謝嫂……”


    話還未說出口,吳靖宇就被花翎一個手肘杵在腰間。吳靖宇吃痛,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多謝掛念,長風安好。”


    葉心如點了點頭,目光環視眾人,最終還是落在了白奉先身上。


    “我既已經到了,就不必再讓大家在門口候著了,我們回去再聊。”


    “好,”白奉先點頭同意。


    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從葉心如下車的那一刻,簡單的幾個動作,一番話,就讓自己成為了並肩王府的當家主母。或者說,在場的眾人,默認了葉心如當家主母的身份。


    眾人轉身朝府中走去。


    白奉先和葉心如在最後,白奉先剛要邁開腳步,就被葉心如輕輕拽住。


    白奉先不明所以的眼神詢問,葉心如朝旁邊給了個眼神。白奉先這才發現一直站在一旁的溫問情情緒不高,呆呆地站在一旁。


    葉心如用另一隻手拉住溫問情的手,將她拉了過來,然後讓白奉先接過去。


    如此一來,白奉先一左一右,牽著二女,一同朝並肩王府走去。


    下午時間,舟車勞頓的葉心如沐浴更衣,休憩片刻。時間流轉飛快,來到了晚宴時分。


    今日飯桌上,白奉先、諸葛流雲、楊乾、吳靖宇、花翎、陳坤、明月、溫問情、葉心如,九人圍坐一起。


    葉心如一身淡紫色衣衫,襯托著清水芙蓉般的容貌。重山胸前墜,峰巒惹人眼,流水盤腰處,至此猛收束。婀娜身姿,更勝從前。


    坐在葉心如身旁的,是難得做了女兒身打扮的溫問情。穿著由葉心如為她挑選的天青色衣衫,長發盤起,珠釵步搖。略施粉黛,紅唇朱顏。從未做過如此裝扮的溫問情,雖有著不習慣,但當看到白奉先時不時偷偷的看自己,也是滿心歡喜。


    一頓晚宴,和和睦睦。觥籌交錯,主賓盡興。沒有發生麽什麽明爭暗鬥,在葉心如沉穩大氣的運籌下其樂融融。


    晚宴結束,眾人各自回到住處。白奉先也跟著溫問情和葉心如一同往後宅走。


    此時,不管是作為兄弟的吳靖宇、花翎,還是作為貼身護衛的蒙子凡、孫波圖,都很識趣的沒有跟著。唯有白奉先同二女,一同穿行在王府之中。


    溫問情將葉心如的住處屋子安排在了自己院中,兩人屋子門口相對。


    站定在院子中間,往左是溫問情的房間,往右是葉心如的房間。


    以往時,進院子前,白奉先和溫問情就會屏退左右,剛進了院子,二人就會如膠似漆的粘在一起,踉蹌著向左側回到屋子。今日可就不同了,葉心如在一旁,白奉先和溫問情都好似化作了孩童,跟在葉心如身旁,老老實實。


    葉心如看了看低著頭的白奉先和溫問情,心中有些氣笑,忍住,板著臉,冷聲道,“溫將軍,應該不會因為晚宴時多飲了幾杯酒,就忘卻了上午是你我的約定了吧。”


    溫問情腦海中回憶起官道上,雪地裏,葉心如居高臨下和自己定下的約定,或者說是賭約。


    “心如,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別叫溫將軍了,她比你略長兩歲,你可以叫她……”


    白奉先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身旁一股力量,將自己推到了葉心如身上。


    “現在誰大誰小還不一定,叫我溫將軍挺好。葉姑娘,我溫問情對於自己說出去的話,從來都不會反悔。”


    “今晚他是你的!”


    “啊?”


    “好,我會好好努力的。”


    “哼,從今晚過後,我也會努力的!”


    白奉先一頭霧水的看著二女,完全搞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麽。


    滿心疑惑的白奉先跟著葉心如回到了房間,一關上門,葉心如背靠門板,緩緩下滑,直至抱膝蹲下。


    雙肩微顫,輕聲啜泣。


    原本還想要追問一二的白奉先,見此景象,心中明白,葉心如心中定是有了不少委屈。


    沒有開口安慰,而是默默蹲下身子,陪在葉心如身旁,任由其哭泣。


    過了好一會,葉心如不再出聲,抬起頭來,看向一旁的白奉先。


    梨花帶雨,淚眼婆娑。


    白奉先伸出手,輕輕為葉心如擦拭淚痕。葉心如抓住白奉先的手,低頭狠狠咬在白奉先的手背上。


    白奉先沒有動,靜靜的等著葉心如用力咬著自己。等到葉心如鬆了口,手背上已經有了兩排深深地齒痕。雖未破皮流血,但對於白奉先來說,已經深深入骨。


    葉心如想要起身,白奉先更快她一步,更是順勢將她橫抱起來。


    不理會葉心如掙紮,快步來到床榻旁。


    美人落床,佳人相伴。


    白奉先同葉心如仰麵對視,道不盡的深情。


    “為何沒有等我?”


    此一問,直問的白奉先心肝俱碎。


    “對不起,”


    “早知道,在你離開時,給了你就好。怪我放不下那些沒用的包袱,讓你受了委屈。”


    “沒有的事!”白奉先蹙著眉,想要解釋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能說些什麽。


    “溫姐姐很美,也很溫柔,文武雙全,領兵作戰,和你很般配。”


    “心如,你,你不要說了。”


    葉心如雙手環上白奉先的脖頸,“好,那我不說了。”


    愧疚也好,心疼也罷。已知曉人事的白奉先,在麵對自己動情所愛的女子時,不再忍耐。


    紅紗幔帳,春宵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愧疚,在這一刻全部釋放。低聲婉轉,悅耳動聽,是不竭的動力。輕語呢喃,情話連篇,安撫著躁動的靈魂。


    這邊春光燦爛,那邊寒夜漫漫。


    溫問情仰躺在床榻上,睜著雙眸,陷入沉思。


    是從那一刻,自己落了下風。怎麽今日,自己的全部情緒都被葉心如引領影響。自己早些時候,所設想的那些話和事,一個都沒有說出口和發生。


    溫問情有些想不明白,隻是感覺還沒有戰鬥,自己就已經輸了。


    這個葉心如,看上去柔柔弱弱,可說起話來,卻是氣勢淩人。從一開始,她就將自己擺放在了白奉先妻子的位置,無論是說話還是辦事,都是在表達自己的身份。


    突然想明白了這一切,溫問情再也躺不住了。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隻因對白奉先的愛意,使得她一時間落入到了葉心如編織的關係網中。


    “好家夥,一個小女子,居然和我玩上了兵法,我倒真是小瞧她了。”


    簡單披上了一件外衣,溫問情徑直走出房間,穿過院子。來到葉心如的房間門口,沒有絲毫遲疑,直接推門而入。


    房間裏剛剛結束戰鬥沒多久的白奉先和葉心如二人,聽到動靜,還未來及反應,就看到了已經來到床頭的溫問情。


    “問情?”


    溫問情沒有理會白奉先,而是直接甩下外套,跨過了外側的白奉先,直接躺在二人之間。


    側過臉,看著滿臉疲憊,紅暈難退的葉心如。


    “怎麽樣,是不是有些招架不住?”


    羞赧不已的葉心如抿了抿嘴,點了點頭。


    “不管你之前和我說了什麽,我都可以不去深究。我想告訴你的是,現在他身邊隻有我們兩個,我們不需要搶也不需要爭,夠用。”


    虎狼之詞,葉心如聽得柳眉緊蹙。


    “不過,咱們兩個之間的約定還是有限的,誰先生下娃娃,誰就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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