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這劍氣十八停是劍氣長城獨有的,禁止傳給外界嗎?”


    院子石桌上,薑芸用手撐著腦袋,略帶不解。


    “所以,你這樣做,不就是壞了規矩嗎?”


    寧遠點點頭,“是壞了規矩,但我沒有什麽可以送你的。”


    他突然笑了起來,“總不能把那袋牛肉送給你吧?”


    但小姑娘卻認真的點點頭,“你要是送給我,我一定會好好收下的。”


    許是想到了什麽,薑芸又問道:“不對啊,你為什麽一定要送我點東西呢?”


    “你不欠我的。”


    她伸出幾根手指頭數了數,“最多…最多也就是欠我幾頓飯而已,還不到一顆穀雨錢呢。”


    “那頂鬥笠你也給我了,相反,我的東西沒有一樣在你那。”


    寧遠很是疲憊,經過此前的傳道,他的神念虛弱不已,本命竅穴裏的逆流也暗淡了許多。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站起身背上斬龍劍匣後,與她說了另一件事。


    “我壞了劍氣長城的規矩,擅自傳你養劍法門,所以日後你境界有成之時,得去一趟劍氣長城殺妖。”


    “殺多少無所謂,但是一定要去。”


    薑芸猛然起身,“你不說我也遲早會去的,哪怕不是劍修,我也要去,我哥哥就在那裏練劍。”


    她揚了揚小拳頭,說道,“我本來這次就打算去劍氣長城的,但是因為許多規矩的緣故,沒能去成而已。”


    就在此時,院子大門處響起敲門聲,薑芸跑去開門後,看到一位美貌夫人站在門外,體態豐腴,頭戴一頂魚尾冠。


    這道姑氣場不俗,卻在見到薑芸的時候笑著打了個道門稽首,“小姑娘,貧道姓許名念,並無道號,可否請我進去一坐?”


    寧遠不動聲色的看向這夫人,心思急轉。


    青冥天下那座白玉京,道祖座下有三位弟子,寇名、餘鬥和陸沉,分化三脈道統,最好區分的便是頭頂冠帽。


    首徒寇名這一脈與道祖一樣,都是戴那如意冠,餘鬥座下則是魚尾冠,剩下的蓮花冠自然是陸沉那一脈。


    這道姑頂著魚尾冠,顯然屬於餘鬥這一脈,寧遠心頭已經有了猜測,八九不離十是那位新上任的大天君。


    他原本已經起身打算回去,這道姑來的真是時候,擺明了是找自己的,寧遠索性再次坐下,看看這一脈的鳥人又來作甚。


    巧的是,院子裏隻有兩張石凳,現在卻有三人。


    “這位前輩,您請坐。”小姑娘很有禮貌,衣袖掃去灰塵,朝那道姑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夫人點頭致謝,攏了攏道門服飾後堂而皇之的坐下。


    但寧遠不慣著她,剛坐下的屁股就抬了起來,直往門外走去,薑芸見這情況頓時一急,快步上前拉住了他。


    這妮子踮起腳,湊著腦袋小聲道,“你幹嘛呀,人家前輩肯定是來找你的。”


    “我又不住在這裏,況且我一個小小的觀海境雜毛,大天君地位超然,怎麽可能找我。”寧遠冷笑,這話是說給那許夫人聽的。


    他再笨都猜到了一二,之前那位背劍道人,興師問罪般來找他,語氣極為不善的同時又送了他一縷雷弧,那時候雖然有些懷疑,但沒下定論。


    但自從大天君換了人後,寧遠已經心中有數。


    那狗日的中年道人決計是算計了自己,至於算計了什麽,這個倒不知情。


    寧遠要走,薑芸死死的拽住了他,小姑娘心裏沒那麽多彎彎繞繞,隻是不肯獨自麵對那位許夫人。


    許夫人心頭也是一驚,沒想到這半大孩子的少年有這份心思,不過她倒不是來算計他的,轉頭朝寧遠笑道,“可是寧府那位公子?”


    “此前我師弟犯了規矩,貧道隻是來賠罪的。”


    寧遠揉了揉薑芸腦袋,示意她別擔心,眼神微眯看向這位許夫人,“既然是來賠罪,你那位鳥人師弟呢?”


    “怎麽不見他親自來?”


    許夫人臉色一僵,薑芸愣在原地。


    都沒想到寧遠一上來就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氣。


    “這就是你們道老二,餘鬥一脈的賠罪方式?”


    “怎麽,現在覺得我得理不饒人了?”


    “那天你那鳥人師弟的作為,知道的是來賠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殺人來了。”


    一連數句出口,在場鴉雀無聲,薑芸嚇得麵無人色,抱著寧遠的胳膊不鬆手。


    而寧遠的這些話一出口,這位脾氣一向極好的許夫人也是忍不住臉上動怒,前衫飽滿處一陣起伏。


    “寧公子,我知你氣憤難消,但莫要在背後隨意直呼聖人名諱。”


    她又補了一句,“寧公子難道就不怕因此惹來災禍嗎?”


    “聖人?你是說你那師祖餘鬥嗎?”寧遠不屑冷笑,隨後在許夫人都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那還不是一樣,都是鳥人。”


    “大膽!”她頓時大怒,一巴掌拍在石桌上,直接粉碎千百塊。


    許夫人一張臉陰沉似水,內心的怒氣仿佛已經到了臨界點,出手拍死眼前這隻蒼蠅隻在一念間。


    寧遠毫無懼色,沒去管她吃屎的表情,拉住驚魂未定的薑芸,後者沒來得及回過神,就被他拉到了門外,交給早已等待在此心急如焚的陳先生手上。


    隨後回身進入院門,心念一動,小天地覆蓋此處,抬手一招,遠遊出鞘入手。


    “鳥人就是鳥人,要動手嗎?”


    許夫人怒極反笑,“你當真以為我不敢出手?你以為那陳清都來得及救你?”


    她目光若電看向寧遠隨手布置的小天地,點點頭道,“是把極為難得的飛劍,小小年紀,可莫要不惜性命。”


    少年大笑,持劍之手大袖飄搖。


    “你那餘鬥老祖,數千年前不敢去那劍氣長城問劍,怎麽,如今你這個弟子就敢對我劍氣長城之人動手了?”


    “老子可能會死,但一定能劈開你這件道服,看看你這道服底下,是塊什麽臭肉。”


    “餘鬥?我去你娘的!”


    少年言罷,黑衣無風鼓蕩,氣府內的九道劍意宣泄而出。


    而與此同時,背後的斬龍劍匣有了反應,一道驚世劍意緩緩上升,竟是肉眼可見化為實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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