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雲生那紫金葫蘆大如小山,一刹遠去十幾裏,還帶動一道可怖的風雷軌跡,極為壯觀,桂花島不少修士都看見了這一幕,個個神色驚愕。


    迎麵走來的中年婦人,寧遠倒是知道她的身份,明麵上隻是個範家的客卿,實際卻不然,真實來頭可不小,就在寧遠身後。


    身前是桂夫人,身後那株祖宗桂樹,也是桂夫人。


    一位昔年的月宮故友,更是純正的月宮桂樹,可以說是一位遠古神靈的轉世之身,不過目前的境界並不算高。


    性情溫和,極少關注凡塵瑣事,世道好壞與否,這位桂夫人都不會多看幾眼,倒不是真的冷血,隻是性子就是如此清冷。


    她與浣紗夫人、酡顏夫人、青神山夫人齊名,是浩然天下四位夫人之一。


    倒懸山裏頭其實就有一位夫人,在那梅花園子有位酡顏夫人,與眼前這位桂夫人一樣,都不是人。


    一個是梅樹成精,一個是桂樹化身,所以都不是人。


    寧遠有些大失所望,眼前的桂夫人除了身段飽滿頗為惹眼之外,容貌也隻是跟尋常婦人一般無二,還以為與那位青神山夫人差不多,都是貌若天仙的極美女子。


    不過也可能是施展了神通術法,真正麵目看不出來。


    桂夫人款款走來,先是抬頭看了看小道童離去的方向,然後才看向寧遠,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可是來自劍氣長城的寧小劍仙?”


    對於她知道自己的來曆,寧遠並不覺得奇怪,倒懸山下落千丈這種大事,桂花島又停靠了一夜,隨便打聽打聽其實都能知曉一二,更別說自己身後背著的漆黑劍匣了。


    那日從鏡麵來到倒懸山,可是有不少人瞧見了,之前就有人猜測過,劍開倒懸山的那一劍,就跟那名劍氣長城的少年有關。


    不過多數都是認為,是那少年背後的一位大劍仙出手,一個觀海境劍修,哪怕來自劍氣長城實力極強,最多最多也就是同境無敵,怎麽可能劈開倒懸山?


    桂夫人依舊微笑,“我是這桂花島的管事之一,仗著年歲較大的便宜,寧少俠可以管我叫一聲桂姨,桂花的桂。”


    對這位桂夫人,寧遠是頗有好感的,要不然就不會願意多等十幾天,都要乘坐桂花島了,便笑著喊了聲桂姨。


    桂夫人笑意不減,又輕聲道,“劍氣長城向來是劍修聖地,更是令無數修士敬重之地,就憑這個,寧小劍仙日後在桂花島購買任何東西,一律七折。”


    寧遠不好拒絕,隻好點頭答應,反正也沒打算在這桂花島裏買點什麽,占便宜他也喜歡,可難保占了便宜之後,會不會以某種方式還回去。


    隨後兩人一道往山下走去,桂夫人又給寧遠介紹了島上的風土人情,讓寧遠一定要嚐嚐桂花糕和桂花小釀。


    少年笑著說桂花小釀昨夜已經喝過,滋味極好,桂夫人又馬上讓隨行的一位桂花小娘送幾包桂花糕來,寧遠一時間受寵若驚。


    劍氣長城的身份就是好用,走到哪都有人以禮相待。


    告辭桂夫人後,寧遠留了個心眼,沒有立即走進桂脈小院,直到看著桂夫人進了隔壁的宅子。


    類似寧遠這桂脈小院一般價錢的宅子,島上一共有八座,寧遠這間是第七座,桂夫人的那座宅子第八,挨在一起,也是離山巔最近的。


    “希望不會出什麽幺蛾子。”寧遠嘴裏嘀咕了一句,回了桂脈小院。


    ……


    桂花島所屬老龍城範家,有一條曆經數十年開辟出來的航道,相對來說安全許多,沿途會經過十處景點,都會一一稍作逗留,走的是浩然內海。


    雖說從桐葉洲右側進入外海,一路上幾乎是直線去往老龍城,所需要的時間最短,但範家還沒有那個本事開通一條安全航道。


    浩然外海深處可達數萬丈,其內潛藏著無數海中的大妖巨獸,上五境修士都有隕落的風險,一個玉璞境都沒有的範家自然沒那實力。


    一連半月寧遠都閉門不出,隻是枯燥的練劍,桂花島經過了三道景點,桂枝姑娘倒是每次都來提醒他,可他一回沒去過。


    今日的桂脈小院也依舊如常。


    經過半個月來的溫養,逆流飛劍已經恢複此前的鋒芒,寧遠還將斬龍劍匣擱置在地,將本命飛劍喚出體外後,讓它自行在上麵砥礪劍鋒。


    斬龍台本就是拿來砥礪劍鋒的,也是世間飛劍最喜愛之物。


    劍修的本命飛劍一旦溫養出來,是帶有一絲靈性的,所以寧遠也不用花費心神去操控它,任由逆流在院子裏來去縱橫,劍匣表麵火星四濺。


    寧遠把時間安排的滿滿的,上午手持遠遊練劍,下午煉化遠遊,晚上則是吸取靈氣修煉境界,白嬤嬤給的那袋子神仙錢已經全數拿來修煉了。


    反正薑芸給的多,一共兩百枚穀雨錢。


    遠遊這把半仙兵寶劍,寧遠已經打上了七道烙印,比預想的還快上許多,再有個七八天就差不多能成功大煉。


    至於境界,若是寧遠願意,隨時可入龍門境,隻是他還打算再等等,底子不夠牢靠。


    在此期間,桂枝送來的桂花小釀寧遠都收進了方寸物裏,而葫蘆裏裝的則是黃粱酒,不過他不敢一次喝太多,每回都是抿一小口。


    這東西好是好,但是真的醉人,三碗下去寧遠能睡一天一夜,為此他還出了好幾次糗。


    他最開始本就是從龍門境跌落下來的,對於破境來說熟門熟路,又有黃粱酒為輔,躋身龍門境隻看自己想不想的事。


    逆流砥礪劍鋒的動靜不小,但寧遠也沒打算藏著掖著,總不能躲到深山老林裏去修煉。


    而且自從飛劍使出來後,桂脈小院上空的桂樹枝葉就更為茂密了,不用想也是隔壁桂夫人的手筆,幫自己屏蔽劍意氣息。


    寧遠雖然無所謂,但畢竟人家這麽做了,也是一份善意,默默記在了心頭。


    桂枝姑娘天天就在院子一旁看著他練劍,時不時送壺水,遞上一塊帕子,到點就送來飯菜,每日都將院子打掃的幹幹淨淨。


    每當少年光著膀子汗流浹背的舞劍,桂枝就在一旁托腮觀看,她與桂夫人親近,也已得知眼前少年來自劍氣長城,十三歲的年紀就已經是觀海境劍修,還有一把本命飛劍。


    對她來說,寧少俠就是那天上人,老龍城那幾個大家族的年輕俊彥,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眼前這個少年。


    唯一的毛病,可能就是有些粗俗,吃個飯吧唧吧唧的,一天到晚沒事就要嘬口酒,經常莫名其妙醉倒在院子的某處角落。


    有一回早上桂枝起身剛推開門,就見少年醉倒在院子裏那張石桌上,腳朝天、頭著地,嘴裏還流著哈喇子,一旁有個酒葫蘆,濺了一地的酒水。


    那也是桂枝印象最深的一次,寧少俠醒來看見那一地浪費的酒水後,氣的狠狠給了自己兩個巴掌,滿臉的痛不欲生。


    嘴裏一個勁念叨著‘黃粱酒’,桂枝不知道這黃粱酒是什麽酒,難道比自家島上的桂花小釀都要好?


    寧遠看了看天邊日落,收劍坐在石凳上,隨口問道,“桂枝,如今桂花島離著寶瓶洲還有多遠?”


    少年抿了口黃粱酒,半晌沒聽見回話,扭頭看去,小姑娘托著腮不知在想些什麽,眼睛還看著自己先前練劍的地方。


    年關已過,春意漸來。


    對於桂枝的小心思,寧遠不是看不出一兩分味道,不是她不夠好看,也不是性格不夠好。


    隻是少年覺得,酒可以天天喝,但有些事,一次也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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