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衿時常被百裏東君赤誠而炙熱的目光燙到,就像此刻一般。


    她垂下眼,以沉默抗拒。


    百裏東君像是習慣了一般,將風花雪月放下,就笑著跟她告辭,並不過多打擾。


    顧子衿看著桌上的酒壺歎氣。


    一個人要表達自己的愛意需要很大勇氣,無論如何都應獲得尊重,況且百裏東君的分寸把握的極好,並不惹她厭煩,但她實在無法回應,便每每沉默著。


    可時日一長,她又有些愧疚,因為沉默也是一種傷人的手段,特別是偶然一次看到百裏東君滿身失落寂寥坐在一處喝悶酒的場景。


    司空長風來找過她幾次,可能是看出她對百裏東君的愧疚心軟,他的目光也低落起來,對槍法的訓練更勤奮了些。


    唯一讓顧子衿輕鬆的便是葉鼎之,因為他去闖登天閣,並不跟他們一起,不過偶爾出現的禮物還是昭示了他的關注。


    ……


    百裏東君回到他的院子,醇厚的酒香飄逸,他推開門,一壺新酒被放在桌上,是和風花雪月同時釀的酒,被他取名聲聲慢。


    他掀開紅布,濃烈的酒香瞬間襲來。


    百裏東君給自己倒了一杯,看著杯中清澈的酒液,他喃喃道:“聲聲慢、聲聲長,慢相思、相思悵。”


    百裏東君:“今後,我不會再慢了。”


    他將新釀的聲聲慢一飲而盡。


    他是乾東城小霸王,想要什麽最終都會得到。


    ……


    葉鼎之登閣成功,顧子衿幹脆也去闖了闖,她實在不知該怎麽麵對百裏東君,連帶著和司空長風都尷尬了起來,更別說還有個葉鼎之。


    等她磨磨蹭蹭闖完登天閣,是百裏東君、司空長風和葉鼎之一塊兒來接的。


    顧子衿看著他們頗為融洽的氣氛,有些疑惑:“……你們?”


    “是我們之前逼得太緊,所以幹脆商量了下,以後公平競爭就好。”百裏東君拍了拍另外兩人的肩膀,笑容明朗,“反正最終選擇權在衿衿手上。”


    司空長風和葉鼎之也點頭。


    顧子衿仔細看著他們的神情,都很平靜,也就接受了這個說法。


    對於司空長風,她自認已將態度表明,雖然偏愛,但既然他寧肯後退也不上前,顧子衿也無所謂他被百裏東君忽悠。


    畢竟天下男人多的是,而她絕不會讓自己吃虧。


    ……


    天下百曉的百曉堂來雪月城宣讀良玉榜。


    良玉榜,乃是評定天下年輕高手武學修為的權威,各門各派年輕弟子且未滿二十五歲者才能上榜,榜單隻有八個名額,都是初出茅廬的江湖俊傑。


    顧子衿關注了一下自己耳熟的人。


    王一行的小師弟趙玉真是第七甲,也是年齡最小的上榜者。


    司空長風是第五甲,他總算在江湖上有了名聲,應該很高興吧。


    唐門唐憐月是第四甲,不愧是唐門的下一代領頭人。


    百裏東君和葉鼎之並列第二甲,而她是首甲。


    她的境界比百裏東君他們都高,這不奇怪。


    顧子衿沒將這放在心上,百裏東君卻好似很高興,他不為自己成為第二甲而開心,反而因為顧子衿是首甲與有榮焉。


    這讓顧子衿從一開始的淡然處之變得頗為不好意思。


    因為百裏東君會跟雪月城遇到的每個人都說一遍她是首甲的事!


    好羞恥!


    顧子衿逃避似的躲進自己的院子,誰都不見。


    然而等她調整好心態出來的時候,就發現雪月城上下好像都默認了她和百裏東君是一對。


    顧子衿:……


    “你還挺機靈。”


    茶室中,清冽的酒香彌漫,顧子衿和百裏東君麵前各一個酒盞,裏麵都倒了酒,襯得這不像茶室而是酒館。


    “公平競爭,自然是能者獲勝。”百裏東君半點都不覺得自己耍心眼有什麽不好,有用就行。


    他瞥了眼顧子衿空蕩蕩的腰間,笑得愈發燦爛。


    都這麽久了,他當然知道那香囊是誰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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