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麽她說想要,師尊就讓我把梨花苑讓給她?”


    “她一來碧海潮生,小太歲因為她,被師尊關了禁閉,現在我又要讓出我的梨花苑給她住,她以為自己是羽朝的公主就很了不起嗎?”


    “這裏的梨花都是我辛辛苦苦種下的,梨花樹下的小亭子還有我親手做的棋盤,回廊下的池子裏有我養了三年的錦鯉。”


    姚蓉蓉越說越氣,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地趴在桌子上。


    聞人聽雪和商枝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邊,一個遞帕子,一個安慰她。


    “就不能和你師尊說說嗎,碧海潮生這麽大,哪個地方不是住。”


    姚蓉蓉擦著眼淚,“師尊的話,哪裏是我能違逆得了的,若是我現在不肯搬,隻怕過幾天就有人把我的東西扔出去,那時鬧得更加難看。”


    “隻恨我不是小太歲,不得師尊看重,也不是羽朝的公主有權有勢,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所有人都要讓著她。”


    姚蓉蓉的眼淚像小溪一樣流淌下來,“憑什麽啊,她怎麽這麽喜歡搶別人東西。”


    她哭得傷心,商枝和聞人聽雪對視一眼,俱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種忌憚的神色。


    她們忌憚的不是女主本身,而是女主背後所代表的一種叫做“命運”的東西。


    穿書以來,她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對抗命運。


    太年輕,經曆太少的人,無法體會這兩個字的重量。


    它是一座山,牢牢的壓在一些人的頭頂上。


    所以這些人沒有選擇,他們隻能負重前行或是蓄力一擊,徹底掀翻它。


    聞人聽雪看著哭泣的姚蓉蓉,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她也曾把自己的屋子讓給女主,隻因為她的屋子離羽重雪更近些。


    穿書的她沒有家,唯一的容身之地就是那間屋子,她所有的家當都在那間屋子裏。


    聞人聽雪在煙都沒有朋友,隻能一個人搬家,她冒著雨來來回回搬了許多次,才把自己的東西徹底搬幹淨。


    從此之後她便住在了煙都最偏僻的位置——一座位於峭壁上的房屋。


    每天一睜眼,是望不到盡頭的茫茫雲海,她在峭壁上練劍,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她很長很長時間都沒有說過話。


    那時的她心中隻有一個聲音。


    ——總有一天她要擺脫書中的命運,去看世界之大。


    聞人聽雪拍了拍姚蓉蓉的後背:“不要爭一時之氣,學醫是何等艱苦,金枝玉葉的羽朝公主吃不了這樣的苦頭,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離開碧海潮生。”


    商枝也在一旁說道:“聽說你師尊和羽朝皇室交情匪淺,他讓你把梨花苑讓給女...羽落清,未必是有多喜歡她,隻不過是給羽朝皇室一個麵子罷了。”


    姚蓉蓉擦了擦眼淚:“是這樣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心裏倒好受了許多。”


    她拿著帕子擦了擦眼淚,吩咐下人收拾東西。


    商枝和聞人聽雪順手幫些小忙,折騰了好幾個時辰,梨花苑的東西終於搬了個幹淨。


    下人們都走幹淨了,姚蓉蓉還沒走,鵝黃色的衣衫被風吹起,看著滿園梨花依依不舍。


    正當姚蓉蓉傷感之時,前方的石子小徑上突然出現一個白衣少女的身影。


    她從白茫茫的一片梨花中走出來,白衣輕盈,似霧非霧,臉上帶著甜美的笑,笑盈盈的走到姚蓉蓉麵前。


    她長了一張楚楚可憐晶瑩剔透的麵孔,像一朵開在水麵上的睡蓮,有種不勝涼風的嬌柔。


    她看似孤身一人前來,可聞人聽雪已經察覺出這周圍多了兩道氣息,想必是女主的貼身暗衛,正時刻保護著她。


    聞人聽雪下意識地握緊了劍柄。


    這是商枝第一次見到原著中的女主。


    大多數女主出場的時候總是穿著一身白衣,也不知道是什麽奇葩定律。


    白色這個顏色特別襯人,穿在身上顯得人很幹淨,更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清冷感覺。


    白衣和白衣也不一樣,聞人聽雪的衣裳是普普通通的粗布白衣,這並不是聞人聽雪喜歡白色,也不是想營造一種遺世獨立的氛圍感。


    而是在這個生產力落後的時代中,白色的布比較便宜,因為它不用染色。


    女主的白衣就很講究了,一層層薄如嗯嗯蟬翼的白紗堆疊在一塊,晚風一吹,衣袂翻飛,好像下凡的小仙子。


    羽落清走到姚蓉蓉麵前,眼神無辜又清澈,聲音像百靈鳥一樣好聽。


    “姚師姐,多謝你讓出了院子,天色已經很晚了,師姐怎麽不回玉笙居呢?”


    玉笙居是姚蓉蓉的新住處。


    姚蓉蓉冷笑一聲:“怎麽,還沒住進來呢,現在就開始趕人了?”


    羽落清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姚師姐,你說話可真傷人,我不是故意要你的院子的,我隻是太想家了,想念在梨花樹下舞劍的太子哥哥。”


    易了容的聞人聽雪突然說道:“既然想家,幹脆一直待在家裏好了,還學什麽醫,。”


    她易了容,聲音也故意壓低,羽落清沒有認出她。


    聽見這麽不客氣的話,羽落清臉色微變。


    她看了聞人聽雪一眼,發現說話的女子相貌平平,穿著也寒酸,便不想和這種寒酸的人計較。


    “我的事情,你一個平民怎麽會懂,倒是姚師姐回去的時候記得多點幾個燈籠,玉笙居偏僻,走路可別摔跤。”


    姚蓉蓉咬牙說道:“不勞你惦記,還有,你還沒有行過拜師禮,算不上我師尊的弟子,這聲師姐我可承受不起。”


    被戳到痛處,羽落清的臉色終於變了。


    羽落清自小到大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身為羽朝的公主,誰敢給她臉色看,誰敢讓她不順心?


    隻要略微使一點小手段,就連煙都那一位“一舞劍器動四方”的聞人聽雪也要在她這裏吃虧。


    羽落清之所以來到碧海潮生,拜師學藝是其次,主要目標是醫仙月扶疏。


    世人隻知道醫仙月扶疏是碧海潮生的島主,很少有人知道月扶疏還是金月王朝的儲君,是一位真正的天潢貴胄。


    羽落清來這裏,一是羽朝向金月王朝示好,二是期盼羽落清能得月扶疏青睞,成為金月王朝未來的王後。


    可萬萬沒想到,來到碧海潮生後,羽落清原本隆重的拜師禮居然被小太歲攪黃了。


    月扶疏性情冷漠,天生寡情,此等天之驕子何時為人讓步過?


    還未照麵,羽落清就在小太歲這裏吃了個大虧,心中真是惱恨不已。


    姚蓉蓉乘勝追擊:“天天就會搶別人東西,其實我師尊隻是看在羽朝的麵子上,才讓我把梨花苑讓給了你,你以為你本人很得我師尊看重麽,有本事就和小太歲搶東西啊。”


    羽落清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眼眸閃爍但聲音仍是溫溫柔柔的:“姚師姐真會說笑,我是羽朝的公主,犯不著和別人搶東西的。”


    姚蓉蓉嗤笑一聲,仰著頭從她身邊走過,為自己成功扳回一局而開心。


    聞人聽雪和商枝看了一出小姑娘鬥嘴的好戲,跟在姚蓉蓉身後一起去了玉笙居。


    玉笙居比梨花苑小一圈,裏麵種了很多竹子,雖然不如梨花苑那麽仙氣飄飄,倒也還算清幽。


    聞人聽雪看了一圈,說道:“比起梨花苑,我倒更喜歡這個地方。”


    商枝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在竹林裏練劍,一定更有感覺吧?”


    兩人插科打諢,把玉笙居誇了又誇,姚蓉蓉麵色好了不少,開始給商枝配藥。


    商枝的屍毒十分詭異,姚蓉蓉隻能減緩毒發的速度,並不能根治。


    聞人聽雪的內傷就更難治了,她內力損耗嚴重,不是幾味藥就能治好的。


    經曆了梨花苑的風波後,三個人的關係明顯更進一步,夜色漸深,三人一起坐在玉笙居的亭子裏吃茶點。


    姚蓉蓉非常積極地和她們分享八卦。


    “你們知道煙都那位“一舞劍器動四方”的劍道天才聞人聽雪麽?”


    正在嗑瓜子的聞人聽雪一愣,商枝給聞人聽雪拋了個媚眼,興致勃勃地接話:“當然知道,一身白衣纖塵不染,恍若雲中仙子下凡塵,劍光如漫天細雪,不見人影殺招已至。”


    姚蓉蓉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


    “是啊,聽說她這個人,比她手中的細雪劍更冷,她離群索居,獨自一人居住在高山之巔,每日在雲海中練劍。”


    “來島上看病的人去過煙都,見過她在雲海中練劍的身姿,說她的劍法遺世獨立,羽化登仙,恍若九天之上的仙子。”


    聞人聽雪尷尬的腳趾抓地,恨不得找個地縫把自己藏進去。


    商枝在一旁憋笑,“有那麽誇張麽?”


    姚蓉蓉說道:“我可沒有誇張,羽落清的兄長羽重雪是聞人聽雪的師弟,羽重雪多厲害我就不用說了吧,還不是被聞人聽雪一劍刺穿胸膛,送到碧海潮生的時候,他的心頭血都快流盡了。”


    聞人聽雪喝了口茶,聲音有些發澀:“那...羽重雪後來怎樣了?”


    姚蓉蓉說道:“昏睡了一個月,我去送藥的時候,聽他迷迷糊糊的喊了好幾聲師姐。”


    “我聽人說,羽重雪和聞人聽雪曾經也是相敬和睦的,後來羽落清去了煙都小住,兩人的關係突然變得很僵,連他們的師尊幾次說合都不管用。”


    姚蓉蓉一錘定音:“這一定是羽落清的問題。”


    聞人聽雪心不在焉地喝了口茶,商枝瞥她一眼,拿了一塊蝴蝶酥,一邊吃一邊岔開了話題:“先不說羽落清了,你們經常提到的小太歲是個什麽樣的人?”


    姚蓉蓉拄著下巴說道:“小太歲是很特殊的存在。”


    商枝問道:“怎麽個特殊法?”


    姚蓉蓉小聲說道:“我師尊實在是太喜歡她了。”


    商枝好奇:“師父喜歡有天賦的徒弟不是很正常嗎?”


    姚蓉蓉搖頭:“不是普通的喜歡。”


    她絞盡腦汁地想著形容詞,好一會才麵色微妙地說,“是一種詭異的,狂熱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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