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後的第一個周末。


    這天天氣很好,金黃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溫暖的讓人昏昏欲睡。


    蘇墨正躺在沙發上,雙眼微眯著享受日光。


    湯圓趴在她的肚子上,蜷縮成一團白色毛球,跟它的主人一樣眯著眼睛,還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雪糕則是躲在陰涼的茶幾下,這個小家夥好像很怕熱,就跟它的名字一樣。


    “這天氣真好,適合再睡一覺。”蘇墨摸了摸湯圓的小腦袋,舒服地感慨一聲。


    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換好衣服的李霖雲從房間裏走出來。


    他拿起放在茶幾上的車鑰匙,然後看向蘇墨。


    “小墨,我要出門一趟,有沒有什麽東西要我幫你帶的?”


    “嗯...”蘇墨捏著下巴想了想,“那就買點排骨和玉米吧,晚上我給你煲湯喝。”


    李霖雲點點頭,這還是他第一次喝蘇墨煲的湯,心中開始期待。


    他正要開門時,卻被蘇墨叫住。


    “阿雲,你出門要幹什麽去啊。”蘇墨好奇地問道。


    倒不是查崗或者想管著李霖雲,隻是單純好奇他的行程。


    “不幹什麽,公司裏有點事情要我去處理。”李霖雲打開了房門,“一個人在家要乖乖等我回來哦,記得別讓雪糕和湯圓亂跑。”


    “知道了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蘇墨不滿地說道。


    過了幾秒鍾,她又小聲說道:“我會乖乖等你回來的......”


    聽到這話,李霖雲才眼含笑意出了門。


    看著李霖雲離開後,蘇墨從沙發上輕輕坐起身。


    湯圓被她的動作弄醒,不滿地喵了一聲,然後跳下沙發伸了個懶腰。


    聽到動靜的雪糕也從茶幾下探出頭來,一雙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好吧,既然阿雲不在家,那我也不能閑著。”


    蘇墨站起身,然後走向陽台,那裏放著湯圓和雪糕的貓砂盆。


    她拿起貓砂鏟,開始當起了鏟屎官。


    “湯圓,雪糕,你們要乖哦,媽媽在給你們清理貓砂盆。”蘇墨一邊鏟屎一邊輕聲說道。


    湯圓似乎聽懂了,它走到蘇墨身邊,用頭蹭了蹭她的腿。


    清理完貓砂盆,她將舊貓砂倒掉後換上了新的貓砂,仔仔細細地將貓砂鋪平。


    該說不說,雖然小貓咪長得香香軟軟可可愛愛,鏟出來的粑粑卻是臭臭的。


    做完這些又去衛生間洗了個手,想著去抱抱跟李霖雲比較親近的雪糕。


    雪糕待在蘇墨懷裏一動不動,但貓臉上盡是不樂意的表情。


    蘇墨有點小吃醋,但也不計較。


    這就跟小孩子一樣,有的更喜歡爸爸,有的更喜歡媽媽。


    她覺得等以後有了孩子,要是能對自己和阿雲差不多喜歡那就好了。


    實在要喜歡哪個多一點的話,那必須是自己才行。


    蘇墨從想象中回過神來,卻沒見湯圓的蹤影。


    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湯圓已經跳到了餐桌上,用舌頭梳理它的貓毛。


    “湯圓,你不要亂跑!”


    “喵?”


    ......


    離開小區後,李霖雲並沒有開車去公司,而是去了一間花店。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十二年前的今天,他最愛的媽媽離開了人世間。


    他其實也不想騙蘇墨,但這種事情會讓人難過,他不想讓蘇墨也感受那種冰冷如鐵的悲傷。


    李霖雲打算等以後時機成熟了,再告訴她這件事。


    來到花店,他輕輕推開店門,店內充斥著好聞的花香味。


    “你好,李先生預訂的十二朵康乃馨和十二朵白玫瑰,訂單號是1940。”


    李霖雲等了一會,從店員手中接過鮮花。


    墓園離花店並不是很遠,他打算步行過去。


    一路上陽光伴隨著他,溫柔輕撫著這座城市。


    李霖雲的心情說不上很沉重,他隻是很想去見見母親。


    這麽多年了,她在另外一個世界過得還好嗎?會不會感覺到孤單呢?


    來到墓園後,他注意到墓碑上已經有了花,看來在他之前父親已經來過一趟。


    將手上的兩束鮮花擺放在墓碑前,李霖雲靜靜注視著黑白照片上那張溫柔的臉。


    他們的距離近在咫尺,卻早已生死永隔。


    李霖雲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但很快又被溫柔所取代。


    “媽,我來看你了。今天是你的忌日,我帶了你最喜歡的康乃馨和白玫瑰。”


    他蹲下身,細心地整理著花束,白色的鮮花在墓碑前顯得格外莊重。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他的身上,仿佛是母親溫暖的手在輕撫。


    “你放心,我現在過得很好。”李霖雲繼續說道,“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女孩,她叫蘇墨,她長得很漂亮,人也非常溫柔。我們在一起生活真的很開心。”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笑意,接著和母親分享自己的喜悅。


    “我以後會帶她過來看你的,你一定會喜歡這個兒媳婦。”


    他站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回過神來發現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他的心情變得不一樣了。


    曾經這種時候心裏隻有悲傷,眼含淚水。


    而現在他的心中被溫暖填滿,麵帶微笑。


    而這些變化,全都是因為蘇墨出現在了他的世界裏。


    李霖雲想起了小時候媽媽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如果有一天,你想起媽媽的時候心裏不再難過,那時候的你一定過得很開心。


    以前並不懂得這句話的含義,直到許多年後的今天,他才得到了答案。


    ......


    他在墓園呆了許久,直到太陽染上夕色才準備離開。


    “媽,我先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霖雲注意到了墓園門口有個人影。那人身上穿著薄款衛衣,兜帽蓋住了頭發。


    這麽晚了,還會有人來掃墓嗎?


    因為心中疑惑,他一直注視著那個人。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夕陽下兩人的影子交錯重疊,他們看向彼此。


    極為相像的麵容,同樣錯愕驚訝的表情,就像是在照鏡子一般。


    兩人神色複雜,張口欲言,嘴唇翕動,卻是說不出話來。


    相顧無言。


    異日重逢,我該以何見你?


    以沉默,或是以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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