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可欣接到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小花園裏麵散步消食。


    吃過午飯,顧慎就去公司了,她也沒來得及問季長風的事情。


    不過幸好,自己給了對方名片。


    “你要出院?”


    沈可欣皺著眉頭,不讚同。


    “我聽顧慎說你受了傷,多養養吧。”


    “不用,我還要上學。”


    也要上班,家裏那個人,可不會給他養傷的機會。


    沈可欣大概也能知道季長風的情況,以及他在想什麽。


    這個年紀的男生,早早扛下了生活的重擔,同樣也比別人更深地感受到了挫敗和無力。


    “你先在醫院等著,我有點事要跟你說。”


    季長風站在窗邊,看外麵車水馬龍,沒應。


    像是知道對方打算悄無聲息離開,沈可欣沉了聲音提醒。


    “我可知道你在哪兒上學,而且,龔琪琪不會善罷甘休。”


    經曆了昨晚的事情,季長風也不再堅守什麽所謂的自尊和界限。


    這些東西,在那些有錢人眼裏,什麽都算不上。


    “好,我等你。”


    沈可欣這邊掛了電話,就馬上跟李叔聯係,讓他開車來門口接自己。


    “夫人,你要出門?”


    劉梅端著鮮榨果汁見沈可欣換了衣服從樓上下來,問了句。


    沈可欣點頭:“有點事要處理。”


    “你等等,我把果汁給你裝上。”


    每天的鮮榨果汁,這是醫生特意囑咐的。


    沈可欣的身體底子虧空,缺的東西太多了。


    “劉姨,裝兩份。”


    想起那個麵色透著點營養不良的高中生,沈可欣揚聲喊了句。


    “好勒!”


    李叔聽聞沈可欣要去醫院,就知道她是去探望季長風的。


    “李叔,你給我說說昨晚你們找到他的時候是個什麽情況。”


    顧慎那張嘴,沈可欣也不指望能打聽出來什麽。


    李叔從中央後視鏡上瞄了眼沈可欣,有些遲疑。


    “夫人,要不你還是問問先生?”


    “人是先生找到的,我們也隻是在旁邊跟著認了下臉。”


    沈可欣憋著氣,一聽就知道是李叔在忽悠她。


    “行吧,知道了。”


    到時候問季長風也一樣。


    總有個不受顧慎封口威脅的人。


    沈可欣下車的時候,李叔自動跟在她身後。


    她回頭看了眼,對方不自覺挺直脊背:“顧總說……”


    “打住。”


    沈可欣猜都能猜到顧慎交代了什麽:“跟著就是,我也沒說什麽。”


    她知道顧慎喜歡猜忌,沈可欣自認為自己行的端坐的正,不怕人跟。


    抵達病房的時候,季長風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妥當,正站在窗邊看風景。


    說是收拾妥當,但除了穿著的一身衣服,他什麽都沒有。


    病房裏麵的一切都不屬於他。


    聽到門口的動靜,季長風淡淡道:“沈小姐站在門口就好,我身上味道有些難聞。”


    在醫院待了一上午,季長風感覺身上的味道更重了。


    那麽幹淨的人,還是別靠近自己。


    他不想在別人臉上再看到什麽厭惡和嫌棄的表情。


    盡管看見了,他也會裝作沒看見,但心底卻始終不能當作無事發生。


    不過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罷了。


    “難聞?”


    沈可欣吸了吸鼻子,對這兩個字沒什麽概念。


    倒是昨晚跟著顧慎一起的李叔,非常認同的點著頭。


    “夫人,就在這說吧,你聞了確實會不舒服。”


    字麵意思,沈可欣懷孕了,很多怪味都受不了。


    但聽到這話的季長風,麵色不變,隻是低垂的眼眸中閃過屈辱。


    背在身後的手也悄然攥緊了拳頭。


    聞了就不舒服?


    可他卻帶著這股味道,度過了一個晚上!


    即便如此,醒了也要忍受別人異樣的眼光。


    因為沈可欣一句話,他就必須帶著這股味道,繼續等待半個多小時。


    此時此刻,還要接受她身邊人直白的嫌棄。


    沈可欣或許不是那麽聰明,但共情很深,也很會觀察別人的情緒。


    看到季長風臉上緊繃的神色,她掃了眼旁邊的人,輕輕搖頭。


    “李叔。”


    李叔頓了下,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了一圈,隨後閉嘴。


    “我帶了鮮榨果汁,你要喝點嗎?”


    沈可欣朝季長風走過去,臉上表情平淡安然,看不出任何忍耐和嫌棄。


    但季長風卻不敢真的讓對方生理不適。


    沈可欣進一步,他就退一步。


    同時抬起手阻止對方繼續前進:“夫人,別過來了。”


    沈可欣又吸了吸鼻子,確實有一股酸臭的味道。


    她停在原地,解釋道:“是你昨晚經曆了不好的事情,沒來得及處理才有的味道,不是你這個人有味道,所以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


    “這隻是一時的。”


    季長風愣愣看著麵前的人,即便擅長掩飾,但到底還是個高中生。


    眼底的意外和動容暴露得清清楚楚。


    沈可欣看了,無奈歎息。


    果然是自卑了。


    但越是自卑的人,越是不能在他們麵前提這兩個字。


    “先喝點果汁潤潤喉,對身體也好。”


    沈可欣兩個保溫杯拿在手裏,給了季長風一個,自己一個,也咕嚕嚕的仰頭喝了起來。


    看著對方吞咽的動作,一上午沒喝過水的季長風最終還是接過來。


    一擰開瓶蓋,果汁的甜香就散發出來。


    喝進去的時候甜味更是充斥了整個口腔,壓下了喉嚨的不適和輸液後的苦澀。


    “怎麽樣,味道還不錯吧?”


    看對方喝了一口,沈可欣朝他笑起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剛喝了人家的果汁,季長風也不好繼續板著臉催促她盡快說事情。


    “我調查過你,不介意吧?”


    沈可欣隨意說著,像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季長風搖搖頭。


    他知道,隻要這些人想,可以輕而易舉地摸清楚他所有底細。


    “龔琪琪是海青集團的掌上明珠,行為乖張,且非常執著,昨晚沒得逞,還會有第二次的。”


    季長風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本來打算今天就去辭職,哪怕工資不要了也不能再去那種危險的地方。


    可是聽對麵的人這麽說,心跟著沉了沉。


    他還有妹妹要照顧,這種事,絕對不能再來第二次了。


    “你需要我做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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