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慎沒接電話的第一天,想他。


    顧慎沒接電話的第二天,擔心。


    顧慎沒接電話的第三天……


    “不行,我得親自去看看。”


    沈可欣豁然起身,立馬聯係保鏢,安排返航的直升機。


    “你坐下。”


    沈知節拽了把:“慌什麽,他沒接電話肯定是有事,你就別回去添麻煩了。”


    他這麽說著,但自己都不怎麽有底氣。


    對上沈可欣那雙灼灼的眼神,還心虛地挪開了視線。


    看到這,沈可欣更著急了。


    “爸,你老實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是跟沐宸和周妙言有關,還是和那個什麽津州的黑老大有關!”


    沈可欣抓著自家老父親的胳膊,都快把人搖散架了。


    “是!”


    沈知節把人按在沙發上,兩根手指捏在一起。


    “是有那麽一丁點的關係,但問題不大。”


    前幾天他才和顧慎通過電話,得知一切已經解決了。


    誰知道,突然就搞失聯這一出。


    如果不是怕沈可欣過於擔心,他早就急匆匆飛回江市找人了。


    但如今局勢突然就不明朗了,顧慎也沒了蹤影,他更不敢讓沈可欣回去。


    正當沈可欣打算百米衝刺擺脫沈知節的阻撓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就響了。


    沈可欣捧著手機,看到上麵熟悉的備注,猛地鬆了口氣。


    接通後,沈可欣哭腔一出:“顧慎你他媽王八蛋!”


    “三天不接我電話,你是不是想離婚了!”


    手機對麵靜默一陣,才傳來顧慎略沙啞的聲音。


    語調可憐又低迷:“不要離婚。”


    沈可欣:“……那、那你還不說點好聽的。”


    她剛才的囂張氣焰,在聽到顧慎狀態顯然不對的聲音後,立馬煙消雲散。


    除了擔心就是心疼,離婚兩個字也不再說出口。


    顧慎十分上道,操著自己這把病怏怏的嗓子,接連直球攻擊。


    “很喜歡你,不能沒有你,別離婚,別不要我好不好?”


    “我不想離婚,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以後我肯定會努力補償你的,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


    沈可欣耳朵臊紅,肩膀蹭了蹭。


    “行了。”


    她有些頂不住,小聲嘟囔:“你倒是會避重就輕。”


    餘光掃向緊盯自己的沈知節和劉姨,沈可欣咳嗽一聲。


    “那什麽,人沒事,我先上樓了。”


    捧著手機噠噠噠就跑上樓,腳步輕快,哪還有剛才的暴躁。


    回了房間,沈可欣給顧慎打了視頻過去。


    她板著臉:“你站直,給我看看全身。”


    其實不用看,就顧慎那張臉就白得不行。


    看著跟得了什麽絕症似的。


    顧慎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自己轉了一圈。


    鬆垮的家居服套在身上,隱隱看出鈴口下瘦削的鎖骨。


    顧慎瘦了。


    短短三天,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突然瘦得這麽明顯?


    “好了,你躺下,然後慢慢跟我說,這三天做什麽去了。”


    沈可欣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支著,眯眼威脅他。


    “要是說不清楚,或者有什麽隱瞞的,小心我大刑伺候!”


    顧慎唇角勾起,眼尾的淡紅看上去像剛哭過。


    “沒什麽,就是在公司突然暈倒了,這幾天一直在昏迷。”


    沈可欣聽得心髒一緊:“怎麽會突然暈倒?還暈了三天!”


    “醫生怎麽說?你要是敢隱瞞病情,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顧慎低聲求饒:“不敢,明天我就回去了,到時候把檢查報告帶上,你慢慢看。”


    聽到他要回來,沈可欣一顆懸著的心才算落地。


    頓時聲音也軟下來,沒有剛才那麽強硬。


    “好吧,看在你還算積極認錯的份兒上。”


    沈可欣手指在屏幕上顧慎那張蒼白的臉上一戳一戳:“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下次你要是再突然不接我電話……”


    沈可欣忽然坐直身體,認真道:“顧慎,我就帶著你唯一的兒子遠走高飛,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


    手機另一端,隨著沈可欣這句話說出口,顧慎心髒猛地抽痛了下。


    這幾天,在不間斷的催眠中,他本已經習慣了這種突發性疼痛。


    可沈可欣比夢境那些嘶聲力竭還要讓人難耐。


    顧慎聲音喑啞幾分,聽起來像是愛人耳邊的呢喃。


    但沈可欣不知,屏幕照不到的地方,顧慎拳頭緊緊捏著,胸前的布料被他攥得全是褶皺。


    晚上沈可欣孩子都沒顧得上看一眼,就被顧慎在那邊一句一句的輕哄給哄睡著了。


    看著屏幕上,沈可欣恬靜安然的神態,顧慎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催眠能夠催發人內心最深處的恐懼,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重塑夢境。


    因為那是顧慎恐懼又無比想要探知的。


    隻是可惜,三天的努力,仍舊沒讓顧慎看明白什麽。


    但他知道了,自己手中那把刀上的血,是屬於沐宸和周妙言的。


    而在兩人模糊的言語中,他知道,沈可欣死了。


    不知道死因,不知道死亡時間。


    自己帶著和他們同歸於盡的想法,想要去下麵給沈可欣贖罪。


    可自己做的事情那麽惡心,不管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沈可欣都不想看見他的。


    如果不是醫生說再催眠,他的心髒和大腦會承受不住,顧慎還打算一鼓作氣。


    不過,就知道的那些片麵,已經讓顧慎快搭上半條命了。


    顧慎生平第一次,產生了逃避了心理。


    反正不是現實發生的,反正現在他和沈可欣關係很好。


    別較真了,也別追究了。


    顧慎一直這樣暗示著自己,漸漸的,也就不再去想。


    第二天一早,顧慎就坐直升機回到了海島。


    遠遠就能看到海灘上一道欣長單薄的身形站著。


    直升機一點點落地,螺旋刮起的颶風掀起沈可欣的裙擺。


    長裙在腳踝搖曳,像素白如皎月的長長魚尾。


    顧慎從直升機下來,一步步走向沈可欣,最後甚至忍不住小跑起來。


    沈可欣站在原地,微微張開雙臂。


    顧慎一個猛衝,緊緊箍著沈可欣,力道大得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沈可欣搖頭,手輕輕撫摸顧慎的後腦勺。


    “沒事,沒關係。”


    她不怕擔心,她就怕連擔心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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