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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慎不在狀態,跟他說話他總是沒聽見。


    沈可欣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卻沒有言明,悄悄跟公司其他人打聽。


    大家都賣沈可欣這個麵子,也有邀功的意思。


    “顧總在公司一切都好,沒有任何異常!”


    “夫人,是出什麽事了?”


    沈可欣給對方回了個“沒事,就查查崗”的消息。


    後者立刻懂事的發了個表情包。


    沈可欣放下手機。


    問題沒出在公司,那就出在顧慎見的客戶身上。


    會是誰,能對顧慎有這麽大的影響,讓他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似的。


    晚上躺在床上,沈可欣呼吸均勻緩慢,卻提著心神,觀察身旁的顧慎。


    確定他睡著後,才小心翼翼地起身,拿過他的手機。


    不是懷疑什麽,她隻是有點擔心。


    顧慎很少有這種狀態出現,吃飯的時候心不在焉,跟自己說話的時候也總是沒有回應。


    眉眼透著一股悲傷和恍惚,抱孩子的時候,差點還把孩子給摔了。


    這不是他的狀態。


    他們的手機都有對方的麵部解鎖,沈可欣拿著手機,悄悄下了床。


    廁所透著微光,沈可欣看了看微信和最近通話。


    一切正常,幹幹淨淨沒有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


    但太幹淨了。


    沈可欣翻了好幾遍,都沒找到顧慎今天和人聊天打電話的記錄。


    就好像,今天一整天他都沒有看過手機似的。


    嘭!


    突然,外麵傳來什麽碎了的聲音。


    沈可欣連忙收了手機,推開門。


    房間依舊昏暗,半開的窗簾外透進來微弱的路燈。


    今天烏雲壓頂,沒有月亮。


    顧慎躺在床上,手卻在床頭摸著,身體也開始輾轉反側,手不斷摸索什麽。


    沈可欣快步過去,發現顧慎並沒有睜開眼。


    準確來說,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無意識的行為。


    “顧慎,顧慎?”


    沈可欣叫了兩聲,後者有反應,隻是看起來好像更痛苦了。


    冷汗浸濕了頭發,發梢也有幾分水光。


    沈可欣察覺到不對,立馬開了燈。


    強烈的白光刺激到顧慎,他猛地坐起身,捂著胸口劇烈的喘息著。


    粗厚的喘息聲疊著,擂鼓般在房間響起。


    沈可欣坐在床邊,探手去碰顧慎:“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顧慎雙目無神,看到麵前的手,忽然捉住,力道大得把周圍皮膚都壓白了。


    “顧慎,你捏疼我了,輕一點好不好。”


    沈可欣軟聲撒嬌,顧慎最吃這套了。


    然而這一次,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麵。


    力道越來越大,幾根手指被握得指尖都開始充血發紫。


    “顧慎,顧慎!”


    沈可欣加重了語氣,把人給徹底叫醒。


    顧慎回過神來,看了眼自己的手,猛地放開。


    他盯著沈可欣, 又顫抖著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臉。


    柔軟的,有血色的臉。


    沈可欣蹙眉,沒有躲開。


    “你怎麽了?”


    她壓著脾氣問。


    顧慎徹底清醒過來,他搖頭,嘴唇緊緊抿著。


    “沒事,做了個噩夢。”


    他盯著沈可欣,眼眶隱隱發紅。


    一個特別不好的夢。


    夢裏的“顧慎”變成了他,霸占了自己現在幸福的生活。


    而他,則是成為了夢裏麵的“顧慎”,體會無窮無盡的絕望和痛苦。


    那種感覺太真實了,每一個場景仿佛他親身經曆一般,疼得他心髒都快碎了。


    好在,醒來了,都是夢。


    那都是假的。


    “我去洗個澡,你先睡。”


    顧慎被沈可欣狐疑地眼神盯著,心虛地挪開了視線。


    他掀開被子下床,赤腳朝浴室走,沒有發現沈可欣拿了他的手機。


    這個時候,他也沒法關注這些。


    浴室內,顧慎撐著牆壁,窄小的空間不見一點水汽。


    冷水衝在身上,帶走了恍惚的恐懼。


    徹骨的冷提醒著顧慎,當下才是真實的,夢裏麵那些才是假的。


    不要想,不要去回憶,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顧慎伸出手,虛虛一握。


    他好像抓住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抓住。


    沈可欣坐在床上,眉頭擰在一起。


    她倒是要問清楚,什麽噩夢,能把那麽威風的顧總嚇成那副德行。


    顧慎洗完澡出來,快半個多小時過去了。


    沈可欣瞥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哼笑一聲。


    “顧總這個澡洗得真夠久,沒在裏麵幹什麽壞事吧?”


    顧慎爬床的動作一頓,隨後掀開被子,慢吞吞把自己塞進去,湊到沈可欣身旁。


    他伸出手,輕輕攬住沈可欣,仰頭的動作都透著小心翼翼。


    沈可欣在生氣,他知道。


    自己今天有點不在狀態,他更知道。


    但這種事,顧慎不太能說得出口。


    他自己一個人多想就算了,不能讓沈可欣跟著一起多想。


    而且沈可欣……


    顧慎垂眸,腦子閃過很多零星的片段。


    為什麽沈可欣會突然要跟自己好好過日子,為什麽會簽下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藝人。


    為什麽又那麽篤定,這些人日後會紅頭半天邊。


    這些種種,從前顧慎覺得無所謂,隻要不影響他們的生活就行。


    現在更多的,是不敢去深想。


    他怕自己現在擁有的,不過是眼前這個沈可欣,對另外一個“他”的彌補和施舍。


    更怕有一天,那個“他”會真的如夢境中那樣,霸占他的身體,搶走他的一切,甚至……


    甚至是擁有可能也並不屬於自己的關愛和喜歡。


    “我隻是有點累、”


    顧慎張嘴,剛開了個頭,就被沈可欣冷聲打斷。


    “編,繼續編。”


    她抵著顧慎的肩膀,把人推開。


    沈可欣掀開被子下床。


    “顧慎,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經不起隱瞞和欺騙。”


    沈可欣是真生氣了,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


    “你自己琢磨,我們之間的情分,夠你撒多少謊。”


    她最恨的,就是隱瞞和欺騙。


    顧慎也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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