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晏知下了朝一到都察院付白便急急忙忙朝她跑來,她將官帽摘下,“發生何事了?”


    “大人,又一具無頭女屍,還是都察院的人。”


    許晏知一蹙眉,撩起衣袍往裏走,“何時的事?”


    付白緊跟上她的腳步,“就今兒一早,府衙的人叫我們去停屍房認領屍體,我們的人去了才知道,是後廚打下手的丫頭,叫柳意,腦袋沒了,衣裳倒是認得出來,腰上還掛著都察院後廚的牌子。”


    “府衙那邊怎麽說?”


    “府衙那邊的說,事關都察院,稍後會有人來向大人稟告事情原委。”


    她一抬手,說:“去找吳大人和陸大人來。”


    “是,大人。”


    吳東澤先到,他神情嚴肅,緊繃著臉,“到底是何情況?我一來就聽人說都察院內出了命案。”


    她回:“我目前也隻知是後廚打下手的丫頭丟了性命,具體情況還需府衙的人來通告。”


    陸凊姍姍來遲,他急的滿頭大汗,“都察院怎的會出命案?“


    許晏知遞給他一杯茶,“陸大人莫急,事情原委還得等府衙的人來說清楚。”


    她話音剛落,張戩在外通報:“大人,府衙的人來了。”


    “讓他們進來。”


    來人正是何金元,隻他一人前來。


    何金元正要向許晏知等人一一見禮,陸凊一揮手,急促道:“不必多禮,你且開門見山便是。”


    何金元立馬道:“稟大人,屍體是在東街巷口發現的,是東街的更夫打更時發現的,那更夫報官後由府衙接手現場,經小人查驗,此女子穿戴平常隻腰間有一木牌,正是都察院後廚的木牌,小人便差人讓都察院的人前去認屍,這才確認此女子身份。”


    吳東澤問道:“你們目前查到哪一步了?”


    陸凊連忙咳嗽兩聲,暗自提醒吳東澤,“吳大人,我們無權過問案件調查內情。”


    許晏知遞了一杯茶給吳東澤,壓下急躁,淡淡道:“你就說說你能說的便是。”


    “是,大人,”何金元上前幾步,壓低了嗓音,說:“三位大人,目前隻能告訴你們的是,兩樁命案皆出自一人之手,多的就恕小人不便告知了。”


    許晏知冷睨他一眼,“兩樁案件相隔不過兩日,都是相同的死法,出自一人之手的結論還需你來說?”


    何金元訕笑,“大人,實在是不便告知啊。”


    許晏知端起茶杯輕抿一口,不緊不慢的抬眼瞧他,“柳意是我都察院的人,你們府衙日後調查總免不了要到都察院裏來,當然了,都察院自然是樂意配合的,可配合到什麽程度就要看你們府衙能告知到什麽程度了。”


    “畢竟都察院既攪在案件中,那就該有知情的權利。”


    赤裸裸的威脅,許晏知麵上雲淡風輕卻激得何金元冷汗驟起,他大抵是沒料到許晏知會當著另外兩位大人的麵就這麽明目張膽的拿話威脅他,又或許,許晏知的行為是那兩位大人都默許了的。


    想到這一點,何金元立馬跪下磕頭,“大人,到底是明令規定,小人不敢造次,得罪了三位大人,小人甘受懲罰。”


    許晏知微一蹙眉,起身走到他跟前,用腳輕踢他的膝蓋,“你怎的這般死腦筋?”


    “隻需你向府衙上報,此案由都察院協查,不就能名正言順的將案件線索告知了嗎?”


    何金元一愣,猛地抬頭看她,“可是以往都察院隻有監督之權啊,從未有過與府衙同查案件。”


    許晏知快被他氣笑了,她居高臨下的掃他一眼,忍住踹他一腳的衝動,好言好語的說:“我朝律法可說過都察院不可與府衙查案?”


    何金元直愣愣的搖頭。


    她又說:“前些日子都察院還協同大理寺查案,怎的你們府衙就不行?”


    何金元又是一愣,“大人,小人不知道都察院協同大理寺查案啊?”


    許晏知一噎,也是,府衙官員還不得上朝,他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吳東澤緊接著開口:“你不知道不代表不行,你且回衙門上報就是,其餘的事也不是你能管的。”


    許晏知納了悶了,瞧著挺圓滑的人卻在這事兒上犯軸。


    何金元胡亂點點頭,從地上起來往外走,看樣子是還沒轉過彎兒來。許晏知隻覺無奈又好笑,這人是怎麽做到圓滑且不知變通的?


    陸凊待何金元走後才開口道:“你那番話威脅意味太重,怕是嚇到他了。”


    許晏知甚是無辜的一攤手,“我隻是想點點他,可惜他不開竅非讓我說破。”


    吳東澤拍拍她肩,“先不說他了,你說說你對此事怎麽看?”


    “既是都察院的人,那自然是要查清楚的。”


    陸凊問她:“你就沒想過那方麵?”他用手指了指天上。


    許晏知搖頭道:“我不知道,此事我更偏向於是普通命案,而不是朝堂黨派陰謀,柳意隻是個後廚的丫頭,對她下手毫無意義。”


    陸凊聞言一歎,“若真是如此我倒還能鬆一口氣,隻是可憐那丫頭了,被人砍了腦袋。”


    吳東澤點點頭,說:“那就將案件查清,給那丫頭一個交代,她家中我也會照顧一二,不會虧了他們的。”


    陸凊又說:“那此案誰來負責?”


    許晏知先一步開口,“我來吧,你們二位可都是副都禦史,要操勞的事兒多著呢,我手頭的事兒比你們少些,我來負責就是。”


    他二人一齊點點頭,“那你就辛苦些了。”


    “分內之事。”


    他二人走後,許晏知靜靜坐著捋思路。


    可惜她目前得知的線索少之又少,隻有盡快與府衙那邊通了消息,她才能進一步掌握情況。


    左右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幹脆去處理桌上的案卷。


    天黑時薑祀來尋她,“你今夜又不回府嗎?”


    許晏知點點頭,在對上薑祀的眼神時又連忙搖搖頭,“回,自然是要回的。”


    薑祀哼一聲,抱著手在屋裏左轉右看,“我倒要瞧瞧,這屋裏是有什麽好東西勾得你不願回府。”


    許晏知失笑,“除了案卷就是錄冊,能有什麽好東西?再者,我幾時說過不願回府了?我這兒都是正事兒。”


    薑祀氣哼哼的晃晃腦袋,“你回了府都沒空搭理我,寧肆嘴笨,連個故事都不會說,我快無聊死了。”


    許晏知沒抬頭,眼裏滿是案卷,她說:“知道了,等忙完這一陣兒,我帶你們出去好好逛一逛。”


    薑祀聞言撅著小嘴老老實實的坐著等她,撐著腦袋四處看,又伸出手來玩著指頭,最後拿著佩劍說要出去找人比試比試。


    許晏知趕緊擱下筆,攔住她,“行了,回府吧。”


    薑祀樂樂嗬嗬的挽上她的胳膊,同她撒嬌,“那今夜一同睡。”


    許晏知含笑刮刮她的鼻梁,“不行。”


    薑祀立馬垮下臉,“為何不行?”


    許晏知剛要開口,麵前突然多了不少人,正盯著她和薑祀看。薑祀連忙收回手,退了一步,留出距離。


    許晏知倒是神色淡淡,反問眾人:“你們找我有事?”


    眾人一同搖頭,“沒有,沒有,大人你慢走。”


    “沒事沒事,大人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


    “張戩。”


    “屬下在。”


    “怎麽回事?”


    張戩抓抓腦袋,說:“大人,他們聽說你屋裏有個姑娘,就都想來看看,我也沒攔住。”


    許晏知一聲哼笑,“怎麽?手上的差事還不夠多,非得來瞎湊熱鬧是吧?”


    張戩立馬搖頭,“大人,屬下會好好罵他們一頓的,大人你慢走啊。”


    許晏知踹了他一腳,“沒有下次。”


    “知道了,大人。”


    許晏知和薑祀回了府,阿桃瞧了瞧她二人,說:“沒人請,你還真不打算回來是吧?”


    許晏知“誒~”一聲,上前抱住阿桃,“好阿桃,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爹呢?”


    “老爺正用膳呢,你都多久沒陪他用膳了?”


    許晏知一本正經道:“得,我這就去陪咱老爺用膳去。”


    阿桃笑罵,“別貧,用了膳提醒老爺喝藥。”


    許晏知往裏走的腳步沒停,手一揮,“知道啦。”


    “爹——”


    許晏知笑眯眯的走進堂去,坐下拿起筷子就去夾菜,許昌茗瞪她一眼,“難為你,還知道有我這麽個爹。”


    許晏知討好似的說:“爹~我近日不是忙嗎?”


    “你一個五品的監察禦史,能忙到哪去?”


    許晏知筷子一頓,嬉皮笑臉的說:“爹,你就這麽想我啊?那成,我明兒就去辭官,日日陪著你。”


    許昌茗桌下的腳朝她一踢,“沒個正形兒。”


    父女倆嘻嘻哈哈鬥著嘴,阿桃把藥端進來,“老爺,該喝藥了。”


    許晏知問道:“喝了藥身子可有好轉?”


    許昌茗回:“又不是神丹妙藥,哪有這麽快?”


    “知道沒那麽快還不按時喝?”


    許昌茗一噎,氣勢已然落了下風,嗓音低了不少,“你怎麽知道我沒按時喝?”


    許晏知哼哼兩聲,“知女莫若父,反過來也是一樣,老實說吧,偷偷倒了幾回?”


    “也沒幾回......”


    “沒幾回是幾回?”


    “三四回?還是六七回?”


    許晏知氣的牙癢癢,板著臉對他說:“您老要是再不乖乖喝藥,成,那以後我無論再忙都得回來親自盯著你把藥給喝了,一滴不剩的那種。”


    許昌茗本就沒理,被許晏知這麽一說更是沒了脾氣,眼尾一壓,竟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許晏知不守孝道把他怎麽著了呢!


    許晏知都愣了,沒料到她爹還有這一招,她幹脆把眼一閉,“我可沒瞧見啊,您老快把那副慘兮兮的模樣收回去,賴不賴啊。”


    許昌茗毫不在乎,“那藥......”


    “沒門!”許晏知堅決道:“那藥你必須按時按量的喝,要讓我劉世叔知道了,你喝的藥更苦。”


    “不是,爹,你知道外頭都是怎麽評價你的嗎?人人都說你最是有文人風骨,你再瞧瞧現在?哪有個學識淵博、儒雅之風的模樣?”


    許昌茗笑眯眯的捋捋胡須,“外人終究是外人,你是我閨女兒,這副模樣也隻有你和你娘知曉。”


    許晏知不敢再多糾纏,“總之您老就別白費力氣了,我會叫陸九和阿桃盯著你喝藥,少一回都不成!”


    說完她就目不斜視的跑出去,隻留許昌茗一人在歎那藥太苦。


    翌日。


    許晏知下了早朝就直奔都察院,她正想喚來付白詢問府衙可有送來消息時就見何金元就立在都察院門口等候,他一見許晏知就笑著迎了上去,“許大人,協查之事上麵批了,全府衙的人正候著任憑大人吩咐調遣。”


    許晏知掃他一眼,“都察院隻是協查,你們該怎麽查就怎麽查,反倒是都察院全力配合你們府衙。”


    “那怎麽行呢?能讓都察院協查,這是我們京衙的榮幸,自然是大人說了算。”


    許晏知似嘲似笑,挑眉睨他一眼,“昨兒你要是有這般圓滑也就不必叫我浪費口舌。”


    何金元嘿嘿笑著,湊上去問她:“那大人,咱怎麽查?”


    “去停屍房。”


    “是,大人。”


    許晏知上了馬車,卻半晌沒等到何金元上來,她一撩車簾,見他就候在馬車旁,等她下出發的令。她手指一彎用指骨敲敲車窗,“上來,等你走到了,本官是不是還得站著等你?”


    何金元摸摸腦門,訕笑道:“大人,你其實也可以坐著等。”


    “滾上來。”許晏知冷瞧他一眼。


    “得嘞。”


    “說說吧,你查到些什麽?”


    “回大人,小人查到了第一具女屍的身份,是玉春樓的姑娘,玉春樓的鴇媽媽來認領過,看了身上的刺青,沒錯了。鴇媽媽說死者名叫柳綠,因性子軟弱,又不大會勾引客人所以在玉春樓恩客不算多,平日裏也沒人會注意到她,一直都是獨來獨往,沒個朋友姐妹什麽的。”


    “柳綠和柳意的關係你可有查過?”


    何金元有些猶豫,說:“大人,柳綠是玉春樓的姑娘,這柳意是都察院的幫廚丫頭,隻是名字相像,倆人不像是會有關係的樣子。”


    “你且去查查再做定論。”


    “是,大人。”


    “驗過屍了嗎?”


    “回大人,驗過了,仵作說柳綠身上沒有其他傷痕,也沒有被人侵犯,脖頸的切割處不是很平整,也就是說腦袋不是一下被砍下來的,而是連砍了好幾刀才砍下來的。”


    說話間馬車行至府衙,許晏知下了馬車就見府衙門口站滿了衙役,何金元給許晏知介紹正中間的男子,“大人,這是總捕頭孟晉海,頭兒,這就是監察禦史許晏知許大人。”


    “下官見過許大人。”


    “不必多禮,此番都察院隻是協查,你們府衙該是如何就是如何,不必這般遷就。”


    孟晉海笑道:“是是是,大人說的是,下官也是這般想,可手底下這幫兄弟說什麽也要親自相迎,說大人畢竟是上官,不好怠慢。”


    孟晉海一番話說的漂亮,許晏知隻是淡笑,對他說:“孟捕頭有事就先忙吧,本官跟著何金元去一趟停屍房。”


    “好好好,大人正事兒要緊,下官就不打擾大人了。”


    何金元領路,許晏知跟著他到了停屍房。


    “大人,這是張仵作。”


    張仵作掀開了白布,柳綠的屍體赤裸的擺放著,“稟大人,此女子身上沒有外傷,身上肌膚可謂是保養的極好,不像是幹粗活的丫頭。“他又將白布蓋上,隻露出脖頸的切口,“大人請看,脖頸處的皮肉極不平整,且整具屍體的出血量極大,還有大量的血塊堆積,這便說明死者是活著被人一下一下把腦袋砍掉的。”


    “那昨日送來的那具屍體呢?”許晏知問道。


    “回大人,那具屍體的情況和這一具基本符合,皆是一樣的死法,都沒有受過外傷。”


    許晏知走到柳意的屍體旁,剛一抬手還沒碰到那白布,何金元立馬就幫她把白布掀起來,“大人,還是小人來吧,大人別沾了晦氣。”


    “照你這麽說,那本官踏進這停屍房就已經沾上晦氣了,掀起一點來便可,本官隻看她的傷口。”


    何金元將白布小心蓋住屍體,隻留出傷口的位置來。


    她彎腰湊近一看,皮肉切口不齊,有些還位置還掛著半條肉,她直起身來拍拍何金元的肩膀,問道:“你看出什麽了?”


    “大人,小人也隻是看出這不是一下砍斷的。”


    許晏知踢他一腳,“撒謊,再藏著掖著就不是踢你一腳這麽簡單了。”


    “誒,是是是,小人這就說。”他指了指那傷口,“大人,你見過賣肉的屠夫是怎麽切肉的嗎?”


    “光是淨肉還好,隻要刀夠快,一下就能切下來,可是遇到了骨頭,再鋒利的刀都得多砍幾下才能徹底砍下來。”


    “可畢竟砍頭不是賣肉,若沒有極大的仇怨是不會這麽費力非要把腦袋砍下來的。”


    許晏知下巴一揚,“不錯,繼續。”


    何金元抓抓腦袋一笑,“大人,你明明都瞧出來了,接下來的還請大人指教一二。”


    許晏知指了指切口,說:“你再仔細瞧瞧,他的每一刀砍的都不深,說明這把刀並不鋒利,這樣的刀要砍下一個腦袋極為不易。”


    “換做是你要殺人,是會選擇速戰速決還是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費力又費時的砍人腦袋?那既要砍人腦袋,那又為何不備一把鋒利的刀?”


    何金元想了想,說:“大人,若是小人要殺人,定是會做的神不知鬼不覺至少不會有被人發現的風險,不僅如此,小人也會精心挑選趁手的刀劍,確保一擊斃命讓小人有逃跑的時間。”


    “其餘的還請大人明示。”


    許晏知回他:“說明凶手並不急於逃跑,他不把殺人當做有違天道人倫之事,他反而是在享受殺人的過程,確切的說,他是在享受一下一下把人的腦袋砍下來的過程。”


    “所以他的刀並不鋒利,以確保他不會幾下就把腦袋砍了下來。”


    何金元倒吸了一口涼氣,“大人的意思是說,此人故意用鈍刀以延長他殺人的時間,再借此享受砍人腦袋的過程?”


    “正是,你倒可以先查查這一帶精神不似尋常人且身量不低年輕力壯的人。”


    何金元立馬反應過來,“柳意和柳綠身量都不算矮,能控製住她們的人必然不會比她們矮,用鈍刀也能將人腦袋砍下說明此人力氣也不小。”


    “明白了就去查吧,同時吩咐下去,近日女子不可單獨夜行,需有人陪同,最好的便是暫時不要夜出。”


    “是,大人,小人這就去。”


    何金元說完便往外跑。


    “回來。”


    何金元聞言又連忙折返,“大人,還有何吩咐?”


    “讓你們的弟兄不必等本官的吩咐,繼續追查你們之前調查的方向,有什麽不對勁的立馬報上來。”


    “是,大人。”


    何金元走後許晏知也沒在停屍房多待,婉拒了孟晉海喝茶的邀請,去了大理寺。


    “什麽風把你吹來了?”李忠明笑嘻嘻的說。


    “行了,來找你尋本案卷的。”


    李忠明說:“大理寺的案卷可不能輕易外借的。”


    “可有何辦法通融一二?”


    他搖搖頭,“不是我不幫你,是這案卷由嚴大人差人管著,我們進出都要請示嚴大人,且進去之後全程有人跟著,生怕有人偷拿偷抄案卷。”


    許晏知嘖嘖稱奇,“罷了罷了,我再想想辦法就是。”


    李忠明說:“你去問問謝辭吧,他之前最愛往那兒鑽,想必記下了不少案卷。”


    許晏知揉揉脖頸,“這一趟趟的,夠累的。”


    “那就去喝酒吧。”


    她搖頭,“沒空。”


    “哦,那你累著吧。”


    許晏知“嘖”一聲,“什麽人呐你。”


    李忠明嘴一撇,肩膀一聳,“天底下最大的好人。”


    “呸,臭不要臉。”


    “你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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