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越來越大,風夾雜著雪刮得人都睜不開眼!


    “二哥,雪越下越大了。咱們怎麽辦啊?”一名漢子牽著馬,跟在三人後麵說道!


    叫二黑的漢子說到:咱們走了約莫快兩個多時辰了吧!找地方歇歇,吃點東西!雪太大了,等雪停了在走吧!


    幾人誰也沒想到,他們走後鎮子夜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


    此時幾人遠遠看去已經滿身都是大雪了。要不是有匹馬在,根本開不出來這是幾個人!


    “前邊不遠處山腳下有個茅草棚子,夏天的時候過路人多,在那歇歇腳,一個老大爺一個大娘在那賣茶水和飯食,冬天的時候不開了,可以在那休息!”段鞘風說道!


    幾人聽聞,加緊腳步走向前方!


    李修槍右手提槍,咬著牙向前跑的,身上冒起了紅色的氣,後邊留下一串血色的腳印,很刺眼。大雪落上去,淺淺的覆蓋了一層。根本不能完全覆蓋,血太多了。可是根本不敢停,一旦被追上,憑現在自己的傷勢,肯定打不過!


    他原本慘白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麽時候已經變得通紅!深深地提了一口氣,周身紅色氣息更加濃鬱,臉上,手臂,全成了紅色!小腿已經完全被血浸透,肩部以下更是被血滲透,乍眼一看,如同一個血人一般!


    “小哥,來喝口酒,暖暖身子!”,黑臉漢子說道!


    茅草棚子裏,幾人圍著火堆烤著火,火堆旁邊還放著吃食,烘烤著!


    田有酒接過酒壺,狠狠的灌了一口,感覺一股火順得嗓子流了下去,肚子裏瞬時覺得暖洋洋的,臉色也變得紅了!隨後把酒遞給了旁邊的段鞘風。


    段鞘風接過,也灌了一大口,臉色肉眼可見的變紅了,然後把酒囊遞給黑臉漢子!


    “哈哈哈哈,不愧是咱們北人,豪爽!”黑臉漢子一邊說著,一邊灌了一大口酒,然後遞給了邊上的男子!


    “我倆小時候老是偷喝他爹的藥酒,他兄弟家就是開酒鋪的,燒刀子也沒少喝。”田有酒挨著火堆覺得身上暖和了不少!


    “你別放屁了,哪次不是你竄到我偷我爹的酒的,和我有啥關係,我從小懂事聽話,人見人愛,二嬸哪次見我不是笑眯眯的。”


    “你是怎麽好意思說出這句話的???你說你爹的酒,你怎麽能張口拿,我提你拿才順其自然,還有,你別和我提二嬸,二嬸看你笑眯眯的,因為啥你心裏沒點譜??因為這事我挨了多少頓打?嗯??”


    兩個漢子看著眼前的二人拌嘴,均是樂了起來!


    少年心事好似那夏天的山風,那麽愜意,總是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初那個被風吹得越來越遠的自己,遠在天邊,又好似近在眼前,可又抓不住隻能看著越來越遠!


    黑臉漢子:飯食好了,吃吧.吃完好好休息休息!我守夜,雪停了,我叫你們!


    四人圍著火堆吃了些食物,剛躺下!


    段鞘風:酒兒,陪我去釋放一下滿肚的文采唄?


    “不去。我不想拉屎!。”


    “”我陪你去吧”黑臉漢子嗬嗬笑著!


    “不用二哥,我就去棚子後邊,讓他陪我去吧!你去看著我,我拉不出來!”


    “快快快”說著也不管田有酒願不願意。拉起他就往棚子後邊跑。


    “拉個屎你拽我幹啥?怕出來個鬼吃了你啊?”


    “嘿嘿,來個鬼正好,你按住,我必須玩它一會!。”段鞘風找了棵背風的樹便蹲了下去!


    “該說不說,你挺畜牲啊!”田有酒若有所指 的說道!


    “我說的是拉開看看,啥做的!”


    李修槍全速前進。根本不管身上的傷,渾身冒著血氣,臉上,手上,已經開始滲出細小的血珠!遠遠看去,整個人都是紅色的!猶如從地獄裏跑出來的厲鬼一般!


    流放和白綾帶著手下沿著血跡緊緊追趕著。


    “他已經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可能跑的這麽快!這都追了快一個時辰了,連人還沒看到!”白綾不解的問道!


    “嗬嗬,他內髒被震傷,腿部受傷,氣機潰散。一直在趕路,根本沒時間恢複。還能跑的這麽快的原因,是因為他一直在沸騰血液吧!沒時間恢複氣機,沸騰血液運轉氣機,跑了一個多小時,就算他是武夫,他還有幾斤血液可以這麽沸騰?就算不死,也廢了。他要是還留在北境,現在最起碼也是一軍副統帥了!”。流放講的很平靜,眼裏卻充滿遺憾!


    “萬一他在死之前和輕羽軍會合怎麽辦?”白綾急促的問道!


    “嗬嗬,匯合?不可能的!!別廢話了。全速趕路吧!”流放不再說話!向前疾馳!


    李修槍此時已經從官道奔向兩邊的林子裏了,並且時不時的用槍磕碰一下樹木,樹枝上的雪落下蓋住了自己的腳印!


    自己今天恐怕的交代在這了!李修槍心裏想到!此時的他,渾身通紅,就連渾身的衣服上也全是血!,臉上,手上更是血!


    風似刀,夾著雪幾乎隔絕視線。


    “你快點啊,都快給我凍僵了,唉對了,記得拿棍敲一敲啊?要不然一會凍住了!”田有酒在樹下一臉壞笑!


    “滾”


    李修槍提著槍,向前衝著!已經看不出人樣,全身的衣服都是血漬,隻有頭發一片花白!渾身紅霧繚繞!


    忽然看到,前邊有兩個人!!!心中一驚,手裏長槍前傾,準備隨時出槍!


    “哎喲臥槽,好大一隻錦雞!”田有酒眯著眼驚訝的指著前方!


    “哪哪哪哪?臥槽,好大啊!!!”


    “飛過來了,飛過來了!快拿東西。”田有酒邊說邊在雪地裏四處踅摸!


    “拿衣服。拿衣服捂它!!”段鞘風抓起一把雪在屁股上一抹擦,就要往起站!


    李修槍聽聞二人之言,收起了槍!嘴邊泛起了苦笑,原來是兩個小孩子!居然還把自己當成了錦雞!


    不過也難怪,氣機潰散。根本沒時間回複。所以明知自尋死路,也隻能強行運轉血液,運轉氣機!隻有這樣身上的傷才能不影響自己,可是渾身血液已去多半!內髒更是已經出血!


    樹下倆人撐開外衣,嚴陣以待!


    “臥槽 ,不是錦雞,是鬼啊!!”田有酒驚呼道!


    ‘按住,按住,快給老子按住它!!’段鞘風心裏一驚隨後雙眼似乎看到了什麽寶物,開始冒起光來!!


    “老子拿屁股給你按住啊,這是鬼啊!!!!”


    “尿尿滋它,這玩意怕童子尿!!!”


    “不必驚慌,我是人”李修槍已經到二人身前!


    二人看著眼前的“鬼”已經掏出了尿尿的家夥什!


    聽到這話,頓時愣在了原地!


    段鞘風一咬牙:先滋它!!!


    一杆長槍,虎頭箍,花紋脊,寬窄刃!後邊跟著槍杆上星星點點的紅色血漬!槍尖白的有些耀眼,停在了段鞘風的家夥身前一寸處!


    田有酒一看,默默的放了回去,係住了褲腰!


    “有話好好說說。鬼哥!”段鞘風臉都漲紅了,不知是嚇得。還是努的!


    李修槍:我是人,不是鬼,北境騎軍!放回去,看都看不見,掏出來有什麽用!


    說罷把腰間的袋子解了下來,拿出一塊小牌子,一麵篆刻輕羽,一麵篆刻肆萬叁仟捌拾叁!


    段鞘風嘟囔著:我這是凍的好不好!!


    “我倆不識字!”田有酒說道!段鞘風看懂了,但是聽田有酒這麽說,他就沒說話!


    李修槍:無妨,我隻有一盞茶的時間!你們聽著,我說。我被人追殺,軍中有一袍澤受傷!急需一物!你們可否幫我送過去!你們放心。後邊的人。我去引開!絕不讓你倆陷入險境!作為報酬,這個袋子裏的所有東西,包括銀子!都送與你們!這本冊子是我的槍法精要和招式,也送你們!


    “啊??”兩人此刻盯著他手裏的東西。根本沒緩過來!


    “大哥,我們就是去給人看病的啊!”段鞘風說道!


    “對啊,外邊還有兩個人,是軍馬場的,我們去給你叫過來你和他們說?”田有酒朝著段鞘風使了個眼色!


    段鞘風說道:對,我去叫他倆!說完便跑了出去!!


    田有酒此刻盯著他小聲說道:你怎麽流了這麽多血?


    李修槍看著他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什麽人!”黑臉漢子持刀說道!


    “哪個軍馬場的?”李修槍掏出了那塊牌子!


    兩名漢子見到牌子慌忙彎腰:見過將軍!回將軍,幽州青山軍馬場,貼戶李二黑,“李大壯”!兩人在軍馬場見過不少帶著這種牌子,騎著風字甲等戰馬的騎軍!那叫一個威風啊!


    李修槍:我被人追殺,需要你們幫我送點東西到幽州,可否!


    “外邊有一匹風字乙等戰馬,我幫你攔住,將軍你騎馬跑!大壯,你帶著他倆往山上跑!”二黑說道!


    “對方人多,武藝高強。你攔不住的!”李修槍說道!


    自己已是強弩之末!打起來沸騰血液最多堅持半壺酒的時間!跑的話最多還可以堅持一個時辰!渾身血液便要被蒸發幹淨!而對方人數肯定不少,更何況還有流放和白綾!一旦自己被拖住,他們四人對上罪者,皆難以幸免!


    心中一橫咬著牙言道:二位兄弟,你們一人騎馬前去報信,前方輕羽軍正在趕來。另外一人帶著他倆和東西往上山跑!!


    “我去報信,大壯,你領著他倆往山上跑,饒山回村子!”二黑堅決的說道!


    “兄弟!報信之人,可能會死,我不願瞞著你,我隻能說,隻要他們三個能把東西送到!有那塊牌子,必算軍功!”李修槍聲音顫抖的說著!


    二黑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隨後堅定的說道:我去!!!


    “二哥,我去吧!!!!”大壯在邊上流著淚說道!


    二黑把手中的彎刀遞給大壯,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是哥,聽我的!你護著他倆回村,記著。千萬不能讓他倆出事!和三哥說。刀給他帶回來了!幫我照顧好家裏的崽子!


    “二哥,你把刀拿上吧!以防萬一啊!”大壯哭著說道!


    “我去報信,全程快馬,拿著它意義不大!再說了,將軍說了,對方全是武藝高強的人,拿不拿一樣!沒事,算命的說了,二哥能活到死呢!”二黑笑了笑!


    說罷回草棚收拾好東西交給了三人!


    李修槍看了眼遠方隨即說到:你們三個趕快上山!記著,若是我倆都回不來,悄悄把東西送到幽州城外輕羽軍大營,交給一個叫喬望北的獨眼將軍手裏!!見到他之前,不要和任何人說此事!


    大壯哭著看著二黑!


    二黑怒言道:走!!護好孩子!


    隨即三人快速向著山上跑去!


    二黑抱拳到:將軍,我先行一步!這趟若是沒死,將軍去我家,吃我那婆姨做的羊肉烙餅!!!


    李修槍看著黑瘦的漢子嘴唇顫抖著,沒有說出話,隻是重重的點下了頭!他知道,二黑生還的機會很小,可是隻有這樣,才能為其餘三人爭取時間!


    隨後漢子轉身出林翻身上馬!狂奔而去!


    李修槍回過頭,瘋狂的運轉著全身的血液!猛的踏地,轟的一聲,飛身出林。附近十丈樹上的雪隨著踏地這一下。皆落了下來,伴隨著大風,林子變成了一片白色!掩蓋住了幾人的腳步!


    站在路中間的李修槍,想著自己的這些年,畫麵在腦海裏一一閃過!呼出一口氣。心中的不甘,愧疚,心酸,與北境十二年的波瀾壯闊,豪情壯誌。都隨著這口氣緩緩的吐出了胸膛!


    轉瞬間,一股龐大的血霧伴隨著那一身轉戰三千裏的豪氣和戰意,直衝天際!


    氣吞萬裏如虎!!!!


    流放和白綾沿著血跡快速的追趕著,隻聽轟的一聲。林中暴起一人。周圍樹上的雪紛紛掉落下來,怒風吹雪漫天白。


    “來戰!!”


    流放白綾二人縱身躍出!


    流放看著眼前周身血霧繚繞,氣勢達到頂峰的男子,微微皺眉:放下還魂草,你還能活的,何必自絕生路!


    “六年前離開北境,如今回來,再也不想離開了”!李修槍說完這句話,反手轉槍插入地麵!雙臂張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風起!!!隻聽刺啦一聲,上衣全部崩碎,隻見身體上,如一個瓷人一般,裂開條條縫隙,肉眼可見血液流動!!


    流放急忙吼道:閃開,他要拚命了!雙手掐印:“囚。一個牢籠把自己包裹住!眾人急忙散開!


    話音剛落!一杆巨大的長槍,帶著無與倫比的氣勢從天而降,砸了下來!塵土混著雪花被寒風吹成了泥點!


    雖說有流放提醒眾人散開,可還是有三四人慢了一步!三人直接被砸成肉泥,一人被餘威擊飛出去!咳血不止!


    李修槍強行換了一口氣,上身已經被血液覆蓋了,裂縫的血液如同岩漿。流的更快更厲害了!隨後持槍躍入空中,雙手持槍,槍尖向下!嘴裏低沉道:隕星,槍尖一抹紅色匯聚,越來越大。


    “三千裏”!


    就在此時,一把黑色斑點的長槍由下至上衝向他。


    空中也出現一人,正是白綾,麵前一條三尺白綾,上麵閃爍著點點星光,直射向他後背!


    李修槍不躲不閃任由長槍透體而過。


    槍尖的紅色形成了一個紅色的圓球!瞬間撞入地麵!


    轟!!地麵直接被炸出一個五丈的圓形大坑!


    受傷那名和另外幾名鐵麵罪者身體直接被槍罡氣攪碎!


    白綾被氣浪掀的倒射而出!


    流放半跪在大坑邊緣,往外咳著血。麵具已碎裂!麵色白皙。神清骨秀,明眸皓齒,一雙桃花眼!看向大坑!


    剛才那一下武意幻化的罡氣威力太大!施展流放(武技)被打斷了,不過幸好,把自己流放出中心位置了!


    煙霧散去,大坑中心,李修槍拄著槍,緩緩的爬了起來!


    白綾趕來扶起流放!


    一道人影自大坑中拖著槍,一瘸一拐的走出!,頭發,眉毛皆是雪白!而身上,更為恐怖,腹部一個肉眼可見的窟窿,邊上的肉都成了黑色,還在往上蔓延!一條被血染紅的白綾夾在了胸中!血小溪般的往下流向地麵。短短的十多步,地麵已經匯聚出一條‘血河’!


    雙方都沒有動手!流放知道,下次一擊,便是最後一擊了!


    “是你?”


    “驚訝吧!”


    “為何,咳、咳!”


    “讀書讀多了,對這個天下失望了唄!”


    “罪?咳。咳,咳”李修槍咳出一口夾雜著內髒碎片的血!


    “一群對這個世界失望的讀書人,不想再看到‘興亡百姓受苦,盛衰門閥享福’。”


    李修槍挺直了腰板:動手吧!隨即雙手抓住槍尾,渾身僅剩的血液,全部流向長槍!!


    流放身體緩緩的升起。雙手凝聚,身體左右各出現一塊掛著鎖鏈的巨大木板,是一副分開的木枷!


    白綾在旁,雙手掐印。


    “三千裏”。李修槍身體各個部位皆是炸開了血花,連人帶槍化作一道血芒衝向了二人!


    “天綾,縛”一道元氣形成的彩色綾布,裹向了李修槍!


    “合!”兩片枷片合二為一夾住飛來的長槍!空氣中掀起一陣漣漪。僵持了幾息後木枷消散,長槍飛向流放肩頭,刺破了一點皮膚,‘咣當’掉到了地上,不知為何,流放明明可以攔住的,卻沒有動!


    李修槍被彩色綾布束縛落到地上,早已沒了氣息,渾身下上血液一滴不剩!!


    臨死前,李修槍心中閃過無數畫麵!


    嘴角微笑著,離開多年最終還是回到了這,死在了這!也是極好的!


    三十二載,策馬殺敵轉戰千裏。自囚六年。今日一吐心中不快!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回家了!


    可惜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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