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衝驍像是個被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說道:“請將軍吩咐!”


    “把那兩個小王八蛋給老子喊過來!從明天起,給老子去幽州大營報到!”


    “領!”


    “至於你嘛!”說到這,喬望北的臉上露出一絲別樣的神色,僅剩的一隻眼睛寒光驟起!


    “將軍請吩咐”


    “李衝驍,你給老子聽好了!七日之後,率一萬五千幽州輕騎出城!帶足半月幹糧!這堆王八蛋,他們要幹什麽老子不知道。但是輕羽軍能不能回來。老子可就交給你了!這一萬五千騎,是老子幽州軍的骨血!是老子這麽多年悄悄攢下的家底!全交到你手裏了!”


    喬望北神色猙獰,一隻眼睛瞪著李衝驍!


    李衝驍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還在發呆!


    “老子問你話呢,聽清楚沒有???”喬望北邁步向前,仰著脖子,抬頭看向他!


    李衝驍瞬間回了神,低著頭看著眼前之人,狂喜道:“聽,聽清楚了!大將軍放心。此事交給我了!”


    隨後好像想起了什麽,“為何是七日後啊,會不會太遲了?”


    喬望北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老子那會說什麽你忘了??輕羽軍何時出發你忘了?”


    李衝驍想了想,輕羽軍後天出發,趙邊庭帶一萬人先行,山字營隨後出發!


    想到這,頓時明白了!


    “大將軍,是想以輕羽軍為餌?”


    李衝驍心中有些疑惑。


    畢竟這個餌,代價有點大啊!


    輕羽軍是北境騎軍中,唯一的一支,真正意義上的輕騎軍啊。


    不配鐵甲,隻配皮甲的輕騎,為的就是追求速度。


    每人配備著精鋼三連弩!兩個箭筒。三十六支破甲箭!


    輕羽軍鐵律,馬上弩箭上弦,不得超過八息,陸地弩箭上弦,不得超過五息


    一輪齊射,可就是幾萬隻破甲箭鋪天蓋地的湧來啊!


    當初為了打造這些東西,可是掏空了北境三成的稅收啊!


    一旦有什麽事,那損失就大了!


    喬望北歎了口氣,“不是以輕羽軍為餌,而是做好萬全準備!誰也不知道異族到底什麽情況!要是沒事,就當練兵了!如果有事,好歹有後手,不至於太被動!要是輕羽軍本將手裏出事,我怎麽向王爺交代啊!”


    輕羽軍一旦被困,幽州無法長途救援。


    並州和涼州距離遠,時間上來不及。


    動用重騎,代價太大!


    不僅有徒勞無功的可能性,關鍵是長途奔襲後,戰力會大打折扣!


    所有騎軍裏,除了重騎軍,隻有輕羽軍能達到兩人三馬,戰時,甚至要配備一人兩馬!


    原因很簡單,能打的同時,更要能跑!


    幽州地理特殊,皆是關隘。守城皆靠步兵!


    不像涼州和並州,有利騎軍馳騁!所以幽州騎軍,本身就很少!


    很難出兵救援!


    其餘兩州,時間來不及。


    所以,不能讓別人來救!更不能牽動幽州!


    這樣的話,會陷入泥潭!


    這也是為什麽,輕羽軍這支真正意義上的輕騎,和飛虎龍騎要駐紮幽州!


    並州是最安全的,想打並州,就要小心幽州和涼州形成合圍了!


    而涼州兵強馬壯,關外赤地千裏,茫茫戈壁黃沙,一旦進軍涼州,必然要進到涼州和並州中間的口袋!


    所以,一旦開戰,幽州幽州必然是最容易發生戰事的!


    李衝驍聽聞,重重的點了點頭!


    “大將軍放心,末將定會將輕羽軍和幽州軍都帶回來!”


    說罷,雙手抱拳,轉身出門!


    朝著飛虎龍騎軍營而去!


    喬望北看著離去的李衝驍,腦海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片刻,一名繡衣遊弩手走了進來!


    “報,李先生和刺史大人來了!”


    喬望北有些意外,這麽快?


    “請!”


    剛說完,還沒等遊弩手退出,門外快步走進兩人!


    “都火燒眉毛了,還請個屁啊!”一名身著官服的男人,大步的走了進來!


    進來之後,端起了桌子上的水壺,咕咚咕咚的灌了兩口!


    隨後擦了擦嘴角的水漬!


    後邊跟著一名文士,兩人大口的喘著粗氣!


    “喲?累成這樣!咱們的刺史大人,昨晚上爬哪家的寡婦門去了?”喬望北笑嗬嗬的打趣著二人!


    官服男子大袖一擺道:“你真他娘的有辱斯文!”


    此人正是幽州刺史韓遂!


    中年文士一聽這話,好像有些難受!


    低著頭,上前拉起一張椅子,坐了上去,隨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是不是準備打仗了?”中年文士小口的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輕聲的詢問著!


    喬望北沉默片刻,剛想說話,被韓遂打斷!


    “王府發來命令,秋收之後,發布告示,開始募兵!本官本覺得奇怪,特來詢問一下!沒想到正好撞見了前來報信的遊弩手!這是準備開打了?”


    喬望北收起笑臉,有些迷茫,輕聲道:“現在還不明確,隻不過,今年和往年不太一樣,透著奇怪!”


    韓遂有些納悶,不解的問道:“奇怪?怎麽了?”


    中年文士輕聲的開口道:“異族沒有那麽多的糧食補給,所以從來沒有過小股騎兵,深入千裏追擊的習慣!就算圍殺獵者,也隻是在家門口!這次竟然追到了咱們家門口。這明擺著是送人頭!有些不對勁!”


    韓遂有些愣住了,“以往咱們和那群雜碎,不都是在自家門口千裏之內遊曳嗎?雙方騎兵沒有持續補給,小股騎兵敢跑這麽遠??難不成有大軍?”


    喬望北擔心的也是這點。


    往年雙方,不管是騎兵,還是遊騎兵偵察,隻在門口千裏之內。


    中間的千裏戈壁屬於無人地帶!


    這次對方的舉動,很不對勁!


    這明擺著,就是拿人頭填!


    最近傳來的軍報看來,詭狼夜行配合騎兵,地毯般的從家門向前推進,將獵者全部趕了回來不說,還遏製住了繡衣遊弩手的偵查!


    用這種送人頭般的追擊,圍殺!


    硬是把北境的獵者,和撒出去的遊弩手通通的給壓了回來!


    這好像有點為了大軍開道的意思啊!


    異族騎兵在茫茫戈壁,中間的千裏緩衝地帶,遍地開花!


    已經逐步的開始朝著北境慢慢前壓了!


    最近繡衣遊弩手為了刺探軍情,傷亡慘重,根本繞不開那千裏戈壁,和遍地開花,四處圍殺獵者的異族騎兵!


    這場仗,打的整個北境都有些莫名其妙!


    原本是因為詭狼夜行圍殺獵者,雙方逐步的對上了!


    慢慢的發現,撒出來的騎兵越來越多!


    戰場越拉越大,雙方莫名其妙的就被黏在一起了!


    而北境出騎軍,肅清八百裏,一來是為了接應,二來是想打斷這種莫名其妙!三來,是迫切的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再有就是,不出騎兵不行了!


    在這麽下去,對方一直前壓,外圍一旦被肅清,隻有被動挨打的份了!


    王府擔心的是,遲遲不見敵方大軍,如果在失去了對千裏之內的控製,那麽北境就成了一個瞎子了!


    一旦敵方進軍,這些遍地開花的敵軍,瞬間便會成了拖延時間的路障!


    這樣一來,騎軍的機動性,會被大大削減。


    同時被圍殺的可能性,增加了!


    關鍵的是,如果喪失了先手,被對方遍地開花,壓到家門口!


    如此的話,就真的隻能被動防守了!


    什麽兵法,謀略,奇襲!都沒用了!


    三洲相連,大大的起到了牽製的作用。還可以快速的支援。


    一州步兵,分散開來,扼守各個關隘,城池!


    一旦三州被截斷,援軍隻能從境內支援防守,騎兵起不到作用,那這場仗就危險了!


    沒有騎兵的牽製,那基本就可以等死了!剩下的無非就是各個擊破了!


    後邊的仗,也就不用打了!


    軍鎮,關隘。可以被動,因為是以防守為主。


    但是主動權,不能丟!


    所以,戰場的控製權,不能丟!


    北安王府,議事廳!


    上位坐著一名老者,穿著一身黑色麻衣!


    皮膚被風沙吹的很粗糙,麵容有些黑。


    就像是一個常年在地裏勞作的莊稼人一般!


    有些詫異的是老者的頭發!


    一片花白!沒有一根黑發!


    與黝黑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時的他坐在椅子上,身形筆直,如同一杆標槍!


    眉眼有些低垂,若睜像是在打盹,不知道的以為他睡著了!


    老者下方,放著一張巨大到有些誇張的沙盤!


    占據了議事廳的中心!


    沙盤附近坐著四個人,目光盯著沙盤,沉默不語。


    大廳安靜得出奇!


    “報,幽州軍涵!”


    安靜而又沉默的大廳,被一聲報告打破!


    一名遊弩手走入,遞上一封信件!


    沙盤附近一名黑衣文士接過信件!拆開信函!隨後擺了擺手!


    遊弩手正打算退下,另一人突然開口!


    “等等,去涼州將軍府,把這封信交到涼州將軍馬冰河!”


    說罷,將桌子上的一封信遞給了遊弩手!


    這時,上位老者原本低垂的眉眼,微微睜開,“給他帶句話,充國啊,辛苦些。真扛不住,去調羌字軍!”


    涼州將軍,馬冰河,字充國!


    遊弩手領命,隨後推出!


    “王爺,你還是覺得,敵方向涼州進軍的可能性大?”


    另外三人看著沙盤,心中思緒萬千!


    “幽州天險,皆是群山!若是要動兵,不會一點動靜沒有。本王思來想去,還是涼州的可能性最大!”


    說話的老者,正是北安王,端木屠


    最早北安王名圖!


    後來經過那場大變,圖變成了屠!


    北境三州的主宰!


    北境三州之地,皆是封地。


    三州官員。隻聽王令!


    朝中不少人陰陽怪氣的稱之為二皇帝!


    “容先生,酆先生,他們有沒有可能從最西邊繞過來啊?”


    兩名文士不約而同的笑了笑!


    “不會,最西邊萬裏之地全是大雪山,是天然的屏障。”一名披甲老者開口道!


    “西邊不可能。”黑衣男子緊跟著開口!


    另一名文士神色溫和的說道“要是從最西邊過來,夜鷹早就報上來了!”


    北安王起身,走到沙盤前,“文和,老七,雍州和羌地的事,怎麽樣了?”


    黑衣謀士姓酆,名文和。


    這個姓極少極少!


    一般人連聽都沒聽過!


    酆文和回答道:“雍州有半數官員已經全是咱們的人了,隻有靠近益州和荊州部分沒動!”


    另一名文士姓容,名祁!


    一直被王府眾人尊稱為七先生!


    “羌地已經和涼州融為一體。按照既定方略,一直在向西方經略!已經完全納入北境了。隻等州號!”


    北安王點了點頭,隨後說道:“上書,過完年,本王進京!”


    幾人一聽這話,皆是滿臉震驚的看著北安王!


    “王爺,您要親自入京?”披甲老者滿臉的擔憂!


    剩餘幾人剛想開口,卻被北安王攔住了!


    “這兩州之地,事關重大!這些年扔進去的錢糧,更是不計其數!此事謀劃多年,早已定下!兩地太過於重要!關係著北境能否徹底解決異族之患!所以,本王必須親自前去!”


    端木屠神色堅毅,雙眼迸發著精光,多年的夙願,終於看到希望了!


    容祁神色淡然,不緊不慢的開口道:“羌地之事,朝廷會同意!雍州,恐怕難!”


    雍州自古便是一道天然屏障,是扼守南北的重要門戶。


    北安王端木屠神色堅定,斬釘截鐵的說道:“同不同意是他們的事,本王不管!雍州關乎著我北境凹字防線,隻有將雍州拿到手,涼州並州才能真正意義上連為一體!這是最早定下,出兵方略最為重要的一步!此事誰也攔不住,本王說的!”


    雍州之事,是酆文和謀劃的,也是北境最早的謀劃之一!


    涼州與並州距離較近,但是不接壤。


    中間隔著一個雍州。


    涼州,並州在兩側,而雍州在底部,連接兩地!


    正好形成了一個口袋!


    羌地是容祁一手謀劃的。


    羌地不止可以補充兵源,還可以將涼州防線擴大!一直延續到大雪山。


    進可以迂回出兵,退可以協助涼州固守,防止敵方偷襲!


    最關鍵的是,羌地銜接益州,雍州!


    一旦並入北境,便可以成為支撐西北防線的大後方!


    這次兩州之地真的能劃歸北境,那麽從此之後,西北在無憂慮!


    酆文和不知從哪摸出一壺酒,自顧自的灌了一口,擦了擦酒漬!


    隨後麵帶笑容的開口道:“如此一來,中原再也無險可守咯!所以啊!朝廷肯定不會答應雍州一事的。”


    幾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容祁也是麵帶笑容,“王爺,此番進京,可以讓朝廷派人來接任北境!同時讓朝廷往北邊派人!接下來便是收官之戰咯!”


    披甲老者一聽這話,頓時不高興了。


    “什麽??”


    話還沒說完,便被酆文和攔下。


    “寧老將軍不要著急!朝廷此時乃是多事之秋,老皇帝沒多少日子可活了!不會同意的!”酆文和雙眼寒光四射!


    幾人聽到這話,都有些驚訝!


    端木屠眉頭緊皺,沉聲詢問道:“遊隼傳回消息了?”


    酆文和微笑著點了點頭!


    王府有兩支諜報組織,遊隼和夜鷹!


    遊隼主外,夜鷹主內!


    一個負責收集全國情報!


    一個負責收集邊境軍情!


    容祁有些擔憂,愁眉不展的開口道:“如此一來,雍州之事,恐怕隻能繼續滲透了!”


    酆文和聽到此話,失聲笑道:“如此一來,雍州必入我北境!”


    幾人都有些不解,這種情況,朝廷肯定不會同意的啊!


    容祁疑惑的問道:“文和兄何出此言?”


    酆文和大笑道:“多事之秋!朝廷不敢賭!隻要穩住北境,就算老皇帝死了,中原也亂不到哪去!雍州,無非兩個選擇,他主動給,或者他死了,朝廷被動給!所以啊,王爺可以答應老皇帝,擁護一人,以及提前往北境派人作為交換條件!畢竟打贏這場仗,咱們就功成身退了!”


    容祁聽到此話,急忙開口道:“你的意思是,中原會內亂?”


    若是中原內亂,那雍州的歸屬就不用商量了!毫無意義,必定會落入北境!


    北安王端木屠聽到此話也有些吃驚!


    天下歌舞升平,一幅太平景象!


    哪裏會發生內亂啊?


    就算要內亂,也要有兵啊!


    封地王爺手裏最多也就是個一萬王衛!


    不對!


    端木屠像是想到了什麽,卻沒有開口!


    隻是隱晦的瞥了他一眼!


    酆文和雙眼微眯,低聲道:“那位太子事事學他爹!可是沒學到一點他爹的精髓!外表忠厚仁義,內心卻是狠辣,剛愎自用!氣量不大, 野心不小!手段不多,想法不少!嗬嗬!我要不是心疼遊隼,高低得確定一個猜測已久想法!”


    “啥呀?,酆先生說說!”說話之人乃是三邊督軍府的副都督,耿孝寬!


    披甲老者乃是大都督 ,寧大虎!


    人稱北境猛虎。


    三邊督軍府管轄邊境三州的軍事調動。


    大都督一人,副都督兩人!


    老帥皆是北境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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