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墨一將老六按在身下,盧單扭著墨一的胳膊,烏鴉躺在地上一腳踩在老六臉上,而宋保成躺坐在一旁,神色不安。


    李玄朗一臉怒意的坐在輪椅,眉眼陰沉是她從未見過的樣子。


    至於紫蘇跪坐在地,臉色蒼白的好似霜雪。


    聽到慕慈的聲音,眾人動作一滯,紫蘇‘哇’一聲哭了出來,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小姐……小姐,老六說你昏死過去了……嗚嗚……殿下要去找你,盧單不允,他們他們就打起來了……”


    從小丫鬟斷斷續續的聲音裏,慕慈猜出了大概。


    老六和烏鴉先回了船上,將她受傷的事告訴了李玄朗。


    受了重傷卻沒有回船,擔心他們出事,李玄朗便要墨一下船去尋人,卻被盧單攔住了。


    她下船時曾吩咐盧單,不管發生何事沒有她的命令絕不可下船。


    盧單聽令行事,便同墨一打了起來。


    事情同慕慈猜想的差不多,但遠比她想的要混亂。


    老六和烏鴉回來後,見慕慈還沒回來,老六腿一軟坐在地上就哭了起來,“姑娘,姑娘誒,你要是死了我可怎麽辦啊……”


    沒有了慕慈,他哪兒還有這般好日子。


    一想就挖心的疼。


    紫蘇一聽就急了,直接昏了過去。


    盧單也嚇了一跳,一邊給小丫鬟掐人中,一邊問老六怎麽回事。


    老六哭的稀裏嘩啦,隻說流了好多血,被李慕白騎馬帶走了,生死不知。


    一邊哭,一邊罵李慕白吃雞腿,烏鴉躲起來不幫忙。


    烏鴉被他罵的大火,再也不忍,同老六打了起來。


    聽到動靜的李玄朗被墨一推了出來,問明情況後,臉色都變了,吩咐墨一和盧單去找人。


    墨一不敢不聽,便要下船,被盧單攔住了。


    盧單心裏著急,卻謹記慕慈的命令,不能下船。


    李玄朗見盧單不聽,便要墨一硬闖,兩人打了起來。


    宋保成聽到聲音,出來看到亂做一團的人,上前勸說,被打紅了眼的老六一腳踢倒在地,險些撞到李玄朗。


    墨一頓時惱了,按住老六就打,盧單忙去攔著,烏鴉見老六被製住,趁機上去一腳踩在他臉上。


    直到慕慈出現,混亂的場麵才算止住。


    老六被壓在地上,扭著頭望向慕慈,臉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哭的眼淚鼻涕都下來了,“姑娘,姑娘誒……”


    “閉嘴!”慕慈捏了捏眉心,視線從眾人身上掃過,她隻覺得一股無名火往頭頂上竄。


    “阿慈,”李玄朗的聲音適時響起,他推動輪椅到了慕慈近前,微仰著頭,黑曜石的眸子裏都是擔心,“你受傷了?”


    低沉的聲音,隱著不易覺察的顫抖,“嚴不嚴重?是不是很疼?”


    “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你……”


    男人聲音越來越低,似是自責到了極點,低垂了眸子不敢在看她。


    慕慈滿心的火氣,似是被灌了盆涼水,她深呼吸,努力放柔聲音,“我沒事,事情都解決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李玄朗伸手拉住她的袖子,“我讓墨一去尋大夫,先醫好傷好不好?”


    慕慈:“大夫已經有了。”


    她將蘇毅夫婦喚到跟前,將事情講了一遍。


    李玄朗感激道:“多謝二位救了阿慈,回京後必有重謝。”


    蘇毅忙道:“公子客氣了,是我們要多謝慕姑娘才是。”


    李玄朗笑道:“阿慈心善,所以才會遇到蘇先生這般有大義的仁醫。”


    心善?


    此話一出,除了蘇毅夫婦和紫蘇,其餘人皆是一愣。


    墨一捂著被盧單踢了一腳的胸口,隻覺得越發的疼了。


    盧單默了默,殺匪除惡,應是心善。


    老六摸了摸腫起來的臉,姑娘沒殺自己,是心善吧。


    烏鴉吞了吞口水,默念了一遍‘我還活著’。


    而宋保成看了眼左腿,撿起拐杖默默回了下麵船艙。


    至於李慕白對著李玄朗翻了個白眼。


    甲板上詭異的沉默,李玄朗恍若未見,臉上依舊是溫潤的笑意,“那阿慈的傷就拜托蘇先生了。”


    蘇毅忙道:“分內之事,老朽定當盡力。”


    慕慈傷口疼的厲害,頭也有些暈,便道:“紫蘇你帶蘇先生他們住下,盧單開船,其他人好好休整,明日再議事。”


    話落便要回房間,誰知男人牽著衣袖的手不知何時落在了她手上,滾燙的溫度讓李玄朗嚇了一跳,“阿慈,你發燒了。”


    蘇毅忙將手搭在她腕間,蹙眉道:“快扶她回屋休息,廚房在哪裏,我去熬藥。”


    老六忙道:“老先生我帶你去。”


    蘇毅點頭,又指李慕白,“麻煩把藥扛過來。”


    李慕白見慕慈身形不穩,正想過去將她抱回房間,聞言猶豫了一瞬,扛起藥袋跟了過去。


    紫蘇和王如扶著慕慈回了房間,倒在床上的瞬間,慕慈便沒了意識,一整晚都昏昏沉沉,直到天快亮時才醒了過來。


    入目是《古書醫經》四個大字,再往上是男人清雋的眉眼。


    “醒了?”李玄朗放下書,將手落在她額間,鬆了口氣,“燒退了,餓了吧,要不要吃些東西?”


    慕慈頭還有些暈,不過確實有些餓了,點了點頭,“紫蘇呢?”


    男人眼睛泛紅,眼下烏黑,應是一晚沒睡。


    可為何是他守在這裏?


    紫蘇探頭進來,不滿的看了李玄朗一眼,道:“小姐,我在這裏。”


    原本她要守著的,三皇子卻說怕小姐晚上病情會加重,最好找一個懂些醫術的人來守。


    可蘇先生明明說了,小姐喝了藥,睡一晚便可退燒的。


    她想去問蘇先生,三皇子將她攔了下來,說蘇先生夫婦年紀大了,又是小姐救命恩人,這種小事就不要去打擾他們了。


    然後自告奮勇,拿出一本醫書,說自己曾學過一二,不如由他來守夜。


    還不等紫蘇答應,就被墨一拉著去了廚房,要她給小姐做些易消化的飯食。


    她一直做到現在才回來。


    李玄朗似是並沒有察覺小丫鬟的不滿,道:“你家小姐餓了,把飯端來吧。”


    紫蘇隻好又跑去了廚房,不一會兒拎著兩個大食盒走了進來。


    看著擺的滿滿當當的桌子,慕慈錯愕道:“這麽多?”


    紫蘇道:“殿下說生病的人胃口不好,便要我每樣都做一些。廚房還有,小姐要是不喜歡,我再去換。”


    慕慈:“……”


    還有?


    這丫鬟怕不是做了一晚上的飯吧?


    她視線涼涼的望向李玄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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