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瑜換了身休閑家居服,勁瘦的腰上還圍著件淡藍色的圍裙,手裏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


    這打扮差點讓周雨一口水噴出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沒看錯吧?這是殺伐決斷的顧總吧?


    他還裝上賢妻了?


    周雨眼神逐漸變得深沉,神情怪異地上下打量著他,“有事?”


    顧瑾瑜抬腳進門,將果盤放在周雨手邊,“總看書對眼睛不好,吃點水果休息一下。”


    周雨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來一句,“知,知道了。”


    顧瑾瑜點了點頭,隨手拉開旁邊的凳子直接就坐下了。


    周雨:“???”


    什麽意思?這是非要監督著她吃完水果嗎?


    她語氣稍微重了幾分,“我會吃。”


    “嗯。”


    周雨:“……”


    “你還有別的事?”


    “沒有。”


    周雨無語了,“那你可以出去了。”


    “沒關係,我在這兒坐會也行。”


    周雨“啪”的一聲擱下筆,冷著臉看他:“我不行!”


    顧瑾瑜:“哦。”


    周雨:“……”


    講理的人一旦碰上無賴,就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周雨簡直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了。


    她隻能倔強地和顧瑾瑜對視著,足足三分鍾後,終於忍不住移開了眼神。


    顧瑾瑜似乎是笑了一下,隨即就看到周雨合上了書,收起了卷子,然後轉過身去拿書包。


    她這是要走?


    顧瑾瑜唇角的笑瞬間消失了,抬手一把按住她的手:“幹嘛去?”


    “回家,”周雨說,“你在這兒待著影響我的心情。”


    顧瑾瑜臉色有些發白,半晌才垂下眼睫,“別走了,我出去。”


    周雨就這麽看著他,直到他起身往外麵走才重新翻開書。


    可眼前的文字卻怎麽也看不進去。


    她不免露些譏諷的笑,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顧瑾瑜。


    ——“賤的。”


    顧瑾瑜出了房門,靜靜地靠在牆上沉默。


    房間隔音很好,但他並沒有將門關嚴實,因此明顯地聽到了周雨吐出來的那兩個字。


    他微微垂眸,抿著唇,看不清眼中的情緒。


    周雨又坐了三個小時,晚上十二點,她有點餓了。


    平常這個時候,劉阿姨都會主動給她送上宵夜,然後關心一句她最近的學習狀況。


    今天是享受不到了。


    思及,周雨心裏又狠狠地罵了顧瑾瑜一頓。


    歎了口氣,她撐著下巴拿著手機,思考到底是點外賣還是出去隨便找點東西墊墊。


    翻了一圈外賣軟件,沒一個讓她有想吃的欲望,於是她隻能推開椅子起身往外麵走。


    拉開房門的一瞬,周雨被門口的身影嚇得抖了一下。


    她一把撫上胸口,閉了閉眼睛才破口大罵,“你有病啊!大半夜裝什麽門神!”


    顧瑾瑜看了她一眼,沒回應,隻是說,“餓了嗎?”


    周雨煩透了他這種鋸嘴葫蘆的樣子,明明之前挺能說的啊。


    她忍不住直視他,問:“你最近怎麽回事?”


    顧瑾瑜張了張嘴,表情有些疑惑,“什麽怎麽回事?”


    “就是你最近為什麽突然不說話了?問什麽都一臉死人樣。”


    顧瑾瑜有些無措,捏著門框的手指逐漸收緊,似乎想說點什麽。


    周雨心裏升起一抹期待,萬事都得溝通,不管顧瑾瑜最近犯了什麽病,隻要肯說就一定有解決的方式。


    她真的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了。


    誰知顧瑾瑜隻是看著她,足足五六分鍾,一句話都不說地搖頭:“沒事。”


    周雨:“……”


    沒事?


    這特麽叫沒事?


    你現在渾身上下就寫著反常兩個字!


    周雨怒不可遏,那點耐心終於消失殆盡,“沒事就滾遠點,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嗎?”


    顧瑾瑜臉色白了一瞬,似乎受傷不輕,“你……很討厭我嗎?”


    周雨看到他這個樣子就忍不住來氣,一個大男人,把自己搞得跟個被家暴的弱勢群體似的,之前那種全世界屬他最牛逼的氣勢呢?


    周雨白了他一眼,用胳膊肘撞他:“起開。”


    顧瑾瑜趔趄了一下,隨即聲音溫柔的說,“沒關係,你習慣一下吧。”


    “什麽?”周雨一時間沒能聯係起他前後兩句話的邏輯,一時間有點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顧瑾瑜抬眸看她,說:“討厭我你就習慣一下吧,畢竟我們會綁在一起一輩子。”


    周雨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我們為什麽要綁在一起一輩子?”


    而且你不是有徐青青了嗎?和我綁定了她怎麽辦?


    顧瑾瑜淡淡地說,“沒有為什麽。”


    周雨煩透了他這個態度,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


    “你打我吧。”顧瑾瑜突然微微低頭,將腦袋湊在她麵前,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可說出口的話和他此刻的表情卻截然不同,“最好把我打成殘廢,這樣我就可以一輩子粘著你。”


    周雨手抖了一下,臉上露出驚懼的表情:“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隻好抖著腿退回房間裏。


    關上房門,周雨直接撥動反鎖按鈕,然後又不放心地將兩把椅子一起抵在門上。


    本來想推桌子的,可惜她力氣不夠,推不動。


    做完一切,她驚懼交加地坐到床上,腦子裏的思緒簡直比亂麻還亂。


    不是,之前沒發現他有這方麵的癖好啊,現在這是怎麽了!


    徐青青這麽牛逼,能把臨安太子訓成狗?


    周雨覺得荒謬,吃力地吞了下口水,拿過手機。


    是她記憶出問題了嗎?


    找到熟悉的號碼撥過去,鈴聲響了足足三分鍾才被接通,程晚玉抱歉的聲音在那頭響起。


    “對不起寶貝,媽媽剛才在開會,怎麽了?”


    “這麽晚還開會?”周雨有些意外,隨即又想起自己這通電話真正的意圖,“不說這個,嘛,我問你件事。”


    “你問吧。”程晚玉說。


    周雨突然有些猶豫,倒不是她想給顧瑾瑜留點麵子,而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猶豫了兩分鍾,她才怯怯地開了口,“那個……我,就是……顧瑾瑜他,他是不是哪兒有問題啊?”


    程晚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也沉默了起來。


    周雨目光呆滯地盯著前麵並不存在的點,思緒自那句話說出去後就亂得毫無章法。


    不知過了多久,程晚玉終於說話了,“寶貝,你……指哪方麵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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