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沈南枝的保證。


    秦氏歡天喜地的走了。


    送走秦氏,沈南枝也笑了起來。


    春分替沈南枝高興,“少夫人為侯府操持這麽多年,早該出門散散心了。”


    沈南枝笑而不語。


    今年的賞菊宴,她壓根沒打算拒絕。


    前世的她太傻,覺得自己失貞丟臉,便收斂了所有的鋒芒窩在侯府後院一輩子,以至於她早早被人忘卻了姓名,被侯府害死之後,京城裏沒有泛起任何漣漪。


    如今她要做的。


    是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讓京城中所有的命婦們都知道。


    她沈南枝回來了。


    回過神來,裴予望已經把一桌子的早膳用得一幹二淨,一點都沒給她留,桌麵一片狼藉。


    吃飽後,裴予望揉著肚子癱在太師椅上,滿足地打著飽嗝。


    沈南枝不得不承認血脈的重要性。


    裴予望繼承了侯府人的自私自利,她再怎麽悉心教導,都是沒有用的。


    “飽了?”


    瞧著麵前笑意盈盈的沈南枝,裴予望一個激靈,立刻端正坐好,他眼珠子一轉,“母親,我突然想起李先生布置了課業……”


    “沒關係。”沈南枝笑著吩咐春分,“去老夫人那把望哥兒的課業拿過來,讓望哥兒在我院裏把課業完成,順帶盯著望哥兒,讓他把沒抄完的十遍《孝經》全抄了。”


    “是,少夫人。”


    “母親……”裴予望急了。


    沈南枝笑了笑,麵不改色道,“李先生那邊,我讓人替你請假一日,十遍《孝經》抄完了再去讀書。”


    說著。


    她吩咐冬陽,“小公子抄完書之前,不許給他任何吃食,日落之前若抄不完……就罰他跪一個時辰祠堂。”


    冬陽幾人早就覺得裴予望該教訓,聞言壓根沒人給他求情,高聲應了下來,“是,少夫人!”


    “帶小公子去書房。”


    “好,小公子跟奴婢來吧。”


    “……”


    裴予望知道如今不會有人給他撐腰了,他耷拉著腦袋,遮住眼底的恨意,踢踢踹踹地走了。


    春分瞧著裴予望的背影,麵色憂慮,“少夫人,小公子心中有氣,您這樣罰他,怕是他更要跟您離心了。”


    “隨他。”


    沈南枝斂了笑意,“對他,我問心無愧。”


    對她來說。


    裴予望多恨她一點,少恨她一點,並無任何區別。


    冬陽重新給沈南枝上了一份早膳。


    早膳後。


    清荷院的婆子把裝著侯府賬冊的箱籠抬來了。


    沈南枝也沒推諉,讓夏至把賬冊全都接收下來,等丫鬟婆子都離開,她才慢條斯理地問春分,“夫人出府了嗎?”


    “少夫人真是神了。”春分一臉佩服,“奴婢正要跟您說,夫人讓人把賬冊還給咱們後,就從夏至那兒支了五百兩銀子,讓護衛套了馬車,去青山寺禮佛去了。”


    說著春分又埋怨起來,“夫人用起少夫人的銀子來,倒是毫不手軟。”


    “不夠!”


    沈南枝笑著說,“你回頭讓夏至給青梔姑姑拿五千兩銀子,以秦氏的名義捐給青山寺,秦氏發現了也無礙,就說是我吩咐的。”


    春分心中不平,“五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夫人哪裏配少夫人在她身上用這麽多的銀子。”


    “不必心疼。”


    春分不解。


    沈南枝眸色深邃,“五千兩買她的性命,值了。”


    ……


    三日後便是賞菊宴。


    往年的賞菊宴都是下午開始。


    但今年天熱,都快入冬了,白日還是熱得厲害,時間就改成了上午。


    賞菊宴巳時開始。


    早膳後馬夫就套好了馬車在側門等著。


    梳妝打扮好,沈南枝帶著春分秋意正要出門,小丫鬟進來稟報,“少夫人,二夫人求見。”


    “二嬸?”


    二夫人郭氏是庶出二老爺裴遠的妻子。


    老夫人不喜二房的庶子,雖同住侯府,二房的位置卻最偏,老夫人還單獨給他們的院子開了個側門進出。除了老夫人生病時郭氏過來侍疾,隻有逢年過節兩房的人才會湊到一起。


    沒有交集。


    自然談不上喜歡或討厭。


    沈南枝對二房印象最深的人是小叔子裴霽言。


    他非常會讀書,年紀輕輕就考取了秀才,她香消玉殞之前,裴霽言已經中了舉人。


    前世她纏綿病榻之際,裴霽言曾偷偷溜進攬星院,他告訴她,她每日用的藥裏被人加了料,所以才久治不愈,身子越發破敗。


    他說大房的人個個都是蛇蠍,讓她想法子保命,然後逃跑。


    她當時已經有所猜測。


    裴霽言走後,她就讓春分把她吃過的藥渣拿去藥房查看,藥裏果然被加了一味藥。


    可不等她有所動作,就被裴越川發覺。


    之後她便被裴予望灌了毒藥。


    雖然不知道裴霽言為何要提醒她,但若不是他提醒,隻怕她前世死都做不了明白鬼。


    對於裴霽言。


    她心裏是感激的。


    沈南枝心中微動,“請二嬸去前廳。”


    她帶著春分到前廳的時候,郭氏已經在前廳等著了,跟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姑娘,沈南枝見過那姑娘。


    是二房的女兒裴寧。


    她帶著春分走過去,遠遠地就聽到裴寧局促的聲音,“娘,我們越過祖母和大伯母,這樣貿然上門找嫂嫂,祖母知曉了,會怪罪的。”


    郭氏苦笑,“娘也不想這樣,可你的婚事不能再耽擱了,若是讓你祖母做主,你恐怕要嫁販夫走卒,販夫走卒就罷了,就怕你祖母還記恨著你父親,給你找個品行不端的,那你一輩子就毀了。”


    沈南枝眸色微動。


    聽這話。


    老夫人和二房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齟齬?


    前廳的小丫頭已經瞧見她,屈膝就要行禮,沈南枝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停下腳步。


    就聽郭氏憂心忡忡道,“你若是男子也就罷了,娶妻也是在自家過日子,就算娶妻不賢,也能有家人幫襯。可你是女子,嫁了人要到夫家生活,若是碰到個德行敗壞的,往後幾十年可怎麽熬啊。”


    “可祖母那裏……”


    “隻要你嫂嫂願意幫你,娘就是被你祖母責罰也認了。”


    裴寧忐忑道,“嫂嫂……她會幫我們嗎?”


    “總要盡力一試。”


    兩人說完話,沈南枝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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