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一點不假。


    裴寧容貌本就不差,此時一身粉色羅裙,長發輕挽,發髻上簪著一隻點翠嵌珍珠的步搖,瞧著嬌美可人。


    沈南枝笑著誇讚,“三妹妹好容貌,真叫人挪不開眼。”


    裴寧被誇得臉頰微紅,她小心翼翼地提著裙擺,“嫂嫂,我會小心些,不會把你的衣裳弄壞的。”


    同是侯府小姐。


    裴舒窈日日錦衣玉食,裴寧卻連穿件新衣裳都要小心翼翼。


    沈南枝心中感慨,安撫她說,“這是我前兩年的衣裳,有些小了,給你穿倒是剛剛好,你隻管穿著便是,不必這般小心。想讓人記住你,要落落大方才好。”


    裴寧吸口氣放下裙擺,神色自然了許多,“阿寧記下了。”


    時間不早了。


    沈南枝帶著裴寧出發。


    臨走前,郭氏叮囑裴寧,“聽你嫂嫂的話,到了宴會上,多聽多想少說話,有什麽不懂的就問你嫂嫂,莫要鬧了笑話讓你嫂嫂丟臉。”


    “是。”


    沈南枝隻帶了春分和秋意,讓夏至和冬陽留在府中,出發前她悄聲叮囑了兩人幾句才離開。


    幾人出了院子,繞過抄手遊廊到側門的時候,裴舒窈已經等在那裏了。


    瞧見裴舒窈,沈南枝唇角扯了個弧度,笑意卻不達眼底。


    裴舒窈。


    侯府的嫡次女。


    作為侯府最小的女兒,裴舒窈在府裏受盡寵愛,性子養得刁蠻任性,前世她覺得裴舒窈隻是驕縱了些,死的時候才發現,她就是純純的惡毒。


    前世她被按住灌毒藥,也少不了裴舒窈出的那份力。


    裴舒窈聽到腳步聲,轉過身張口就抱怨,“嫂嫂,你怎麽來得這麽慢,長公主身份尊貴,咱們該早早的去,免得讓長公主久等才……”


    她扭頭。


    在瞧見盛裝打扮,姿容絕豔的沈南枝輕移蓮步緩緩而來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


    裴舒窈吸了口涼氣。


    就算她再厭惡沈南枝也不得不承認,沈南枝是她見過最美的女子。


    她專門去成衣鋪子買的輕紗羅裙,又花了大價錢從金滿樓買的珠翠插了滿頭,可跟優雅從容的沈南枝一比,她硬生生被襯成了暴發戶的女兒。


    裴舒窈惱了。


    誰不知道賞菊宴其實就是相親宴。


    平時沈南枝一身素衣裝的清心寡欲的樣子,今天打扮得這麽好看幹什麽。


    她跟沈南枝同進同出,珠玉在側,哪家貴夫人還會注意到她啊。


    裴舒窈恨得牙癢癢。


    “嫂嫂。”


    裴舒窈攔住要上馬車的沈南枝,不客氣地說,“你成過婚了,著裝應該穩重才是,打扮成這樣搶了宴會上那些小姐們的風頭,是會招人記恨的。時間還來得及,嫂嫂還是回去換件衣裳吧。”


    瞧著她細膩如剝了殼雞蛋的臉,裴舒窈緊跟著又補充了一句,“妝也卸了,像平時那樣,清清爽爽的就好。”


    沈南枝唇角勾起。


    是招旁人記恨還是招裴舒窈記恨!


    這些年她深居簡出,為了看上去穩重些,舍了那些光鮮亮麗的華服,穿的都是青色褐色深紫色的衣裳,顯得老氣橫秋。


    可她也才二十歲。


    重活一世,她偏要活得恣意瀟灑。


    沈南枝笑了起來,“二妹妹,今日可是長公主設宴,我穿常服過去,是給長公主找不痛快嗎?至於妝容……”


    沈南枝摸了摸額頭已經消失的疤痕,“若不上妝,我這額頭的傷可就遮不住了,屆時望哥兒毆打忤逆母親的事傳了出去,你能擔責?”


    裴舒窈啞口無言。


    沈南枝瞥了眼她攔路的手臂,“要不我讓春分去長公主府傳話,就說我身子不適,今日就不去了。”


    “……”


    裴舒窈趕緊把手縮了回來,她表情不太好看,“我也是為了你的名聲考慮,你咄咄逼人做什麽?算了算了,趕緊走吧。”


    春分扶著沈南枝踩著凳子上了馬車。


    裴寧緊隨其後。


    裴舒窈這才瞧見裴寧。


    見裴寧同樣妝容得體,比她還漂亮,裴舒窈徹底爆發了。


    她不敢把沈南枝如何。


    還治不了一個庶出的二房嗎!


    裴舒窈一把抓住裴寧的手腕,把她從馬車上拽下來,“你上馬車作甚?你一個庶出,該不會還癡心妄想去參加長公主的宴會吧,別丟人現眼了,滾滾滾,趕緊滾。”


    裴寧被拽了個踉蹌。


    她是不怕裴舒窈的,聞言用力甩開她的手,冷著臉說,“二房是庶出不假,但我也是侯府的孩子,我跟著嫂嫂去參宴,嫂嫂都不嫌我丟人,你就別操心了。”


    沈南枝揚眉輕笑。


    裴寧沒讓她失望。


    她可以拉她一把,卻也要她自己立得起來才行。


    “嫂嫂,不許帶裴寧!”


    裴舒窈氣得直跺腳,“你趕緊讓她滾回去!”


    沈南枝撩了車簾,不緊不慢地開口,“侯府子嗣不豐,同是府裏的女兒,更應該擰成一股繩才對,阿寧如今也到了相看的年紀,若她得嫁高門,日後你們姐妹也能互相幫襯。”


    “誰要她幫襯。”


    “裴舒窈!”


    沈南枝加重了語氣,“宴會要開始了,再耽擱下去誰都不用去了!”


    裴舒窈要氣死了!


    沈南枝怎麽回事,以前不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嗎。


    現在竟然不把她的話當回事了。


    回頭她就跟哥哥告狀,非讓哥哥狠狠收拾沈南枝一頓給她出氣!


    裴舒窈恨恨地上了馬車。


    秋意和護衛騎著馬在前方開路,馬車慢悠悠跟在後頭。


    馬車上。


    沈南枝落於主座,春分抱著個食盒坐在她身側,裴舒窈和裴寧分別坐在兩側,裴舒窈臭著臉誰都不搭理,好像別人欠了她幾百兩銀子。


    換了以往,沈南枝早就好言好語地哄著了。


    如今?


    權當沒瞧見。


    倒是裴寧很活潑,她平時極少出門,這會兒得了自由,掀著車簾好奇地四處打量,換來裴舒窈一聲冷哼,“丟人現眼!”


    裴寧立刻去看沈南枝,見沈南枝神色如常,沒覺得帶她出來丟人,才鬆了口氣,她直接把裴舒窈當空氣,待馬車轉了個彎,忍不住咦了一聲,“嫂嫂,這好像不是往長公主府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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