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祁煜房間之前,你又到客廳看了眼電視。


    上麵有龍國人在討論剛才你在沈星回房裏泫然欲泣的樣子。


    臥室裏也會被直播畫麵捕捉到。


    歎了歎,一點隱私都沒有,實在讓你無奈。


    再去打開祁煜的房門,步入其中,將門關上。


    “唔……”祁煜痛苦的悶哼一聲。


    你路過浴室,再往裏走,一張米色的大床上,祁煜整個人在被子裏蜷縮成一團,身上出的冷汗把他襯衣都濕透了。


    “祁煜?”你趕忙走過去坐在床邊,摸摸他的頭。


    還好,不燙,不是他每年一次最虛弱的那天。


    “好疼啊,我……我的腿……”祁煜難受的快要哭了。


    你匆忙掀開被子,卷起他的褲腿看看。


    在他小腿白皙的皮膚上出現了若隱若現的藍色魚鱗,而勾勒那些魚鱗輪廓的,卻是令你膽戰心驚的,一道道細細的血痕。


    他是上了岸的海神,是人魚,今天他這兩條腿承受了太多的勞累,已經不堪重負了。


    “海蟹堡壘,去大海裏!”你高聲下令。


    感到堡壘往某個方向平穩的旋轉,應該是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幫祁煜把褲腿放下,再去抱起他的上半身,讓他倚靠進你懷中。


    摸摸他額頭前汗濕的頭發,你輕聲安慰:“等會兒我陪你去海裏泡一會兒,你會舒服些的。”


    祁煜疼的臉都皺成了一團,兩條胳膊牢牢抱住你腰身,頭直往你頸窩裏拱,“一開始爬山的時候,我就說了,我好累。”


    你心裏擰痛,“對不起,祁煜。”


    “不要哭。”祁煜小幅搖搖頭,“你一哭,我就不止腿上受罪,連心髒都要跟著受罪了。”


    原本祁煜就是一把又甜又軟的好嗓子,他不舒服的時候,變得更加委屈。


    隻是聽他說話,就像是被他無形中製造的出的小小海浪,衝擊在你心頭。


    寵著他,依著他,都成了你的本能。


    祁煜在你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長長歎出一口氣,“去海裏,我真的會好受點嗎?”


    “嗯,會的。”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是個藝術家,還是一條魚?”


    “……”


    “資料說我是藝術家,可我總覺得,我更像一條擱淺在陸地上的魚,覺得累的時候,呼吸都不順暢,腿疼,脾氣也……”


    祁煜頓了頓。


    你撫上他的臉,“沒事的,你再任性一點也可以的。”


    “因為我征服了安全屋?”祁煜哼了一聲,“我現在算是你的大功臣了?”


    “不,祁煜。”你用臉頰貼在他額頭上,“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我的小魚。”


    “呃。”祁煜渾身一僵,“又來了。”


    “你現在想對我發脾氣嗎?”


    祁煜想了想,點頭,“嗯。”


    “那就別忍著。”


    祁煜又搖頭,“我不。”


    緊跟著,他把右手從你後腰撤回來,牽住你的手指放在唇邊,“我舍不得。”


    哎,這條特別擅長往你心裏鑽的小海神。


    你心中柔軟極了,“不發脾氣,就說說你希望我怎麽做?”


    祁煜沉默幾秒,“那,你告訴我,為什麽我一看到你,就莫名會願意為你奉獻我的一切?比如,如果你想要我的心,我好像也可以毫不猶豫挖出來給你。”


    你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次來調整不太穩定的情緒,“因為,你很愛我。”


    “我猜也是。”祁煜似乎還挺為此而驕傲的,“那你呢?如果我……”


    “隻要你想要,我的心你隨時可以拿走。”


    祁煜很明顯的怔愣住了,“問題是,他們……”


    他手往房門外指一指,隨即,他恍然大悟,“你對他們也是?”


    “對不起,我的小魚,對不起。”你太害怕了,怕你的坦誠,會變成鋒利的刀子。


    祁煜將手放回你腿上,沉思了很長時間。


    “我懂了。”他慢慢仰起臉,“我會像守護你一樣,去替你守護好他們,我用我的心髒發誓。”


    怎麽會是這個腦回路呢?


    你自責極了,稍微分開些距離,難過的望著祁煜雙眼。


    “其實本來也有點懂了,現在,徹底懂了。”祁煜勉強對你牽起個笑來,“我隻承受一份心痛,你承受的,是四份吧?”


    “我——”


    “噓。”祁煜捂住你的嘴,“不要為我心痛,我是認真的,我隻想看到你快樂的樣子,那樣,我的心痛也會被你治愈了。”


    你眼中還是泛起了一層淚光。


    祁煜彎曲手指關節,蹭蹭你的睫毛,“以後我腿疼的話,會直接喊疼,不忍著,不和他們較勁去比誰更強大。”


    “小魚……”


    “我和他們比較,毫無意義,反而不像我了,是不是?”


    “……嗯。”


    在你點頭之後,祁煜“啊”的大喊一聲,狠狠把你撲在床上,“我好疼啊!疼死我了!我的腿好像不是我的了!上麵有好多刀子在一起劃我的皮膚!我要死了,要死了,有沒有人快點來救救我啊!”


    可能是他喊的太誇張。


    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秦徹一把推開門衝進來,“祁煜怎麽了?”


    黎深跟著跑進來,手上還舉著一塊牛肉,“祁煜發生什麽了?”


    連沈星回都頂著睡亂了的頭發,“噌”一下,像道光一樣閃到床邊,“祁煜?”


    你被祁煜壓著,好尷尬啊。


    “我疼啊!!!”祁煜撐起身體對著秦徹就哭了,“我要疼死了!!徹子哥,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到海裏啊!!!”


    秦徹問號臉,“哥?”


    “疼?”黎深馬上走近,“哪裏疼?我看看。”


    “腿!!!”祁煜翻個身,指著自己的腿,“黎醫生,你快救救我!”


    黎深急的很,手不幹淨又不敢去碰。


    秦徹代為卷起祁煜的褲腿。


    沈星回從床另一側趴著靠近。


    “魚鱗?”秦徹愣了。


    “你是?”黎深的困惑比他名字還深。


    “人魚?!”沈星回震驚的瞌睡都飛了。


    很快,海蟹堡壘進入大海,浮在了海麵上。


    三隻大海蟹寶寶分散在周圍,為你們護航。


    你攙扶祁煜從電梯上到堡壘頂部。


    再扶他往旁邊的低處走走,讓他坐下,幫他把鞋脫了,把兩條腿都泡在了餘溫尚存的海水裏。


    祁煜開心的用兩隻腳不斷撲騰起水花。


    “我還不清楚該怎麽把腿變成人魚尾巴。”祁煜扭過臉歪著頭對你笑,“等我以後學會了,第一個變給你們看。”


    “嗯。”你去輕輕按按祁煜的大腿,“還疼嗎?”


    “嗯~~”祁煜搖頭晃腦,嗓音拖拽出可愛的波浪號,“你的辦法很好,真的一點都不疼了。”


    沈星回可能還是不太放心,跟上你們。


    一左一右,三人坐在一起,你被夾在中間。


    “月亮升起來了。”沈星回望著天空,問的很平靜,“星星會因為月光耀眼,而變得黯淡嗎?”


    “不會。”祁煜搶著回答,“星星是獨一無二的星星,誰都無法取代。”


    “是嗎?”沈星回彎下腰身,頭枕在你左邊肩膀上,“可星星自己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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