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說,以她和晏溪的關係,就算她現在骨瘦如柴他也該認出她才對。


    可她從人群外走過來,晏溪並沒第一時間就看向她,還是他視線在周圍人群臉上梭巡一圈後,才微微在她臉上頓了頓,眼裏閃過一絲絲疑惑後,他終於主動對她道:“你認識我?”


    得,就這一句話林南音已經斷定這家夥大概率是沒了記憶。


    可為什麽她還有留存記憶?


    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林南音朝小晏溪點點頭,“對。”然後她朝其他人道,“老爺讓我來接孩子回去,麻煩諸位讓讓,多謝多謝。”


    她上前去牽小晏溪的手,晏溪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對她伸出了手。


    周圍人見孩子不排斥她,心裏仍有懷疑,有老人微擋了林南音一下,問她晏溪的名字。林南音答出來後,老人見晏溪點頭,這才讓開了身子,叮囑林南音以後要把孩子看好雲雲。


    “會的。”見多了修士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突然碰到這麽多好心人,林南音心中很是感慨。


    她帶著小晏溪一直走到沒人的地方,這才看向他道:“你記得你的名字?”


    不然剛剛別人問她他的名字,她說出來後,他也不會點頭。


    小晏溪略微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又沒有失憶。”


    林南音笑而不語。


    “你是誰?”小晏溪不喜歡她這個表情。


    “不知道我是誰你還跟我走?”林南音調笑道,“回頭就把你給賣了。”


    小晏溪半點不怕,“你的眼神告訴我你認識我。”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他明明沒見過這個人,卻覺得她可以信賴,不然也不會跟她離開,“你是道宮派來接我的人嗎?這裏是道宮嗎?”


    道宮?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經過詢問,林南音根據晏溪說他被他師父看中收為弟子,本來他是要隨師父一同去宗門的,結果師父臨時遇到了別的事,說的會讓其他人來帶他回宗門。


    結果他一睜眼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林南音大概懂了,過去鏡這是把她和晏溪都回溯到了過去,晏溪回到了他準備進宗門的那會兒l,算下來那的確是他人生最大的轉折點。至於她,她那個時候剛來這個世界,也算是她人生最大的轉折點。


    “我不是道宮的人,這裏也不是道宮。”林南音道,這裏是哪她還不清楚,“我跟你一樣也是莫名其妙就來了這裏。至於你,我的確認識,我以前見過你一回,你可以叫我……唔,姐姐。”


    小晏溪很懷疑她的說辭,但他現在小胳膊小腿,隻能她說什麽是什麽,“哦。”


    “哦什麽,先叫聲姐姐來聽聽。”林南音仗著他一無所知,還順手薅了把他的頭發。


    手感不錯。


    小晏溪扭頭撇臉,當沒聽到,“你說這裏不是道宮,那你應該去過那裏。你可以帶我過去嗎?”


    “再說吧。先看看這裏是哪。”


    “好。”


    兩人暫時達成一致,林南音抬頭眺望周圍,這會兒l太陽已經西斜,想來過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她得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住處才行。


    周圍全是田野,田野之間隱約藏有幾間小屋。


    林南音最後還是決定問問看周圍有沒有客棧之類的地方,好在路邊遇到的人都比較熱心,他們告訴林南音兩人說距離這十一二裏的地方就是綠水鎮。


    十一二裏,那近得很。


    林南音帶著晏溪道完謝就朝著綠水鎮出發。


    有靈力在身的時候,萬裏之遙隨隨便便就能到,現在沒有靈力,靠著這細胳膊細腿趕路,他們倆一弱一小,走得氣喘籲籲,直到天黑透才終於抵達綠水鎮。


    綠水鎮還算熱鬧,食肆客棧都有,但林南音發現自己沒有銀子。再看晏溪,雖然他穿得不錯,可小少爺也沒出門帶銀子的習慣。


    於是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以當掉了晏溪頭上的玉簪,終於在來到這裏的第一個晚上找到了落腳之處為結束。


    玉簪當出來的銀子十分有限,為省錢,林南音和晏溪住的是最便宜的一間房。


    房間裏隻有一張床,林南音自認自己現在看上去比晏溪大,而且租房的銀子也是他出的,自然而然就將床讓給了他,她自己則打算就著桌子將就一晚上。


    “你睡床。”晏溪卻不聽她安排,他將房內的幾張凳子拚了拚,自己往凳子上一躺,就合上了眼睛。


    看他腰背懸空,林南音不由失笑,這個年紀的晏溪已經有了點以後的影子,“你這樣睡多難受。”


    晏溪伸手捂住了耳朵,“我們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這這無意義的謙讓上。我很累,想早點睡。”


    成吧。


    “其實我是想說你要不睡地上?那樣好歹舒服點。”


    晏溪大概沒想到她並不是要謙讓,漂亮的眼睛不由睜開,等看到她笑嘻嘻一副在逗他玩的模樣,又抿嘴重新閉上了眼睛,然後一翻身,幹脆用背對著林南音。


    哈哈。


    逗完小孩的林南音嘿嘿一笑,滾去了床上。


    她也很累。這具肉身太虛弱,雖然這點不適對她來說能承受得住,但眼下也急需恢複恢複。


    一夜無夢。


    次日林南音是被餓醒的。


    已經很多年沒有嚐到饑餓是什麽滋味的她愣了愣,再睜開眼睛就看到晏溪正伸出一根手指頭在試探她的鼻息。


    他大概沒想到她會突然睜眼,忙有些慌張地把手給縮了回去,麵紅耳赤道:“我就是看你睡了很久都不動一下,所以……”


    “所以看我是不是還活著?”林南音笑著起身,“放心,我肯定活得比你久。”


    晏溪見她不介意,這才坐回了桌前,道:“我以後會成為修士。修士據說都活得久。”言外之意,就是誰比誰活得長還不一定。


    “那你要成為不了修士怎麽辦?”林南音故意道。


    晏溪表情嚴肅,“不可


    能。我一定會當修士的。”


    林南音聳聳肩,翻身下床,“行吧,未來的大修士,我現在肚子餓了,我們吃飽了再繼續爭這個問題。”


    晏溪的那枚簪子所當的銀子有限,兩人出客棧去外麵麵攤上飽餐一頓後,林南音算算銀子,發現剩下的錢最多隻夠他們有吃有住一個月的。


    “一個月的時間我們能找到道宮嗎?”晏溪心心念念地還是去他的宗門。


    “難說。”這裏有沒有道宮還兩說呢,但她不好隨便潑人冷水,“先打聽打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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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在綠水鎮打聽消息還算簡單,林南音帶著晏溪一圈走下來,就知道距離這裏最近的城池叫雪風城,差不多二百來裏路。至於宗門修士之類的,壓根沒人聽說過。


    林南音最主要是目的是想打聽容潮光的下落,可她沒有靈力,無法幻化出容潮光的模樣,隻能根據畫像找人。但她的畫技目前來說挺一言難盡的,隻能暫時耽擱了。


    到現在還不清楚這地方究竟怎麽回事的林南音隻能先帶著晏溪好好的活著,剩下的事情慢慢打聽。


    因為銀子不夠,後來晏溪身上的衣服全被林南音給當了,給他換了一身粗布衣衫。之後她拿這筆銀子買了點基礎的藥材,開始重操舊業走街串巷當鈴醫。


    鈴醫又叫走方醫,手裏拿著個鈴鐺走街串巷,人們聽到這鈴聲就知道有大夫路過。


    有一技之長,林南音也就有了收入來源。當鈴醫的診金夠她和晏溪平時嚼用,但想攢下銀子有點難。


    畢竟會找鈴醫的大多都是窮苦人家,哪怕知道這裏有可能不是真實存在的世界,但對窮苦人林南音還是不願意收太多銀錢,更多的時候是讓他們用食物或者自己織成的布當診金來交付。


    有限的收入讓他們一時半會無法離開綠水鎮,最後他們倆隻好租了間屋子住下。每天林南音出門都會帶晏溪一起,她問診的時候他就會在周圍憑借著他那張臉向周圍的人打探任何一切能打探的消息,然後回家用紙筆默默記下。


    “今天有什麽收獲沒?”林南音日行一問。晏溪字寫得好,很容易看明白他搜集的內容,但她不耐煩翻,大多時候都是她在炮製草藥的時候讓他在旁邊說給她聽。


    麻衣粗布掩蓋不了晏溪小少爺的氣質,“全是家長裏短,不是今天某家婚嫁就是誰家喪葬,沒什麽新鮮的。”


    “哦。”林南音心一動,“那有沒有聽說過有誰非常的長壽?”


    她想的很簡單,修士壽命悠長。進入此地的修士壽命萬一和他外麵肉身的壽元掛鉤呢。多打聽打聽總沒錯。


    林南音也本來也就隨口一問,沒想到晏溪那邊還真打聽到有人非常長壽,“他們說有個叫六指的人活了快兩百歲。”當時他聽得時候覺得這個人很有可能是修士,所以才可以多打聽了一些,“他們說這個人就在綠水鎮,但他神出鬼沒,很少人能見到他。就算見到他,要向他問長壽的問題那也得先拿出一錠金子。”


    一錠金子成功讓坐在小院裏的兩個人都變得沉默了。


    “我們現在攢多少銀子了。()”


    “一文都沒有。5()5[()]『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自從某次林南音看路上的乞兒l太可憐,隨手抓了把錢給人家後,錢就都歸晏溪管了。


    “怎麽會一文都沒?”她天天出門可勤快呢。


    晏溪很想白她一眼,但他的教養又讓他做不出這樣的舉動,於是他隻能耐著性子道:“你每次收的診金都不夠藥錢,有的你看著太可憐不收錢就算了,還給人家錢。你告訴我,這錢我怎麽存下來?”


    “那不是有人拿米抵?”


    “米是陳的。你嘴巴挑,陳米做的飯不愛吃,一餐就吃一點點,吃不飽又老挨餓,我隻能拿那些陳米去換新米。”二餐現在也歸晏溪管,因為林南音的廚藝……實在不咋地,他吃了幾頓後,實在忍無可忍,隻能自己擼起袖子做。


    “我挑食?”這點林南音堅決不承認,“我可是從苦日子裏過過來的,米糠糊糊我都吃過,我怎麽可能挑食。是不是少爺你自己不行,那我當借口。”


    晏溪沒見過這樣倒打一耙的。


    他也不和她爭。


    晚上他用剩下的陳米做了一鍋飯,林南音勉強扒了兩口,胃口全無,最後還是晏溪麵無表情將她剩下的飯給吃了個一幹二淨。


    林南音窘,隻好向他保證以後一定不會再隨意施舍人,診費該收多少收多少。


    晏溪也沒說信和不信。


    在這之後,林南音吃的米又回到了香噴噴的新米。她還以為是自己的收斂有了成效,但很快她就發現灶台上做飯的罐子有兩個。


    她問晏溪為什麽用兩個罐子做飯,晏溪說用鍋費柴。


    他的話林南音自然不信,她趁著晏溪收拾碗筷的時候,將兩個罐子裏剩下的米粒掏出放入嘴裏。


    新米的香和陳米的朽很好區分。原來晏溪一直在將最好的留給她。


    林南音沒直接找晏溪揭穿這事,歸根究底還是他們現在太窮。


    此後林南音再去給人看診,進門先看人家富裕不富裕。


    如果是看著寬裕的,她會該讓給多少給多少,哪怕對方再怎麽說自己多可憐也不鬆口;如果實在拿不出錢的,她就讓對方幫她炮製藥草抵債。對於外麵眼巴巴看著她的乞丐她也沒了愛心,總不能讓外人吃的肚子滾圓,讓自家人委屈吃著難以下咽的陳米。


    她挑食,他難道就不挑?小少爺才離開家門,身上的衣服都是最好的料子。他隻是不喜歡抱怨而已。


    連日來的正常交易讓林南音手頭逐漸寬裕了起來。


    這天她看診的人家是個養蜂人,最後她沒收人家的銀子,而是從他那要了一罐蜂蜜。


    “要蜂蜜做什麽?”晏溪不解,藥裏還摻蜂蜜?


    林南音將主人家裝好的蜂蜜罐接過來,然後塞到了他手裏,“給你的。”


    “給我?”晏溪很意外。


    “你不是喜歡吃甜的?”之前有鄰居送他們一碟棗泥糕,她對甜食不太喜歡,就隻嚐了一塊,剩下的她就看他乖巧坐在樹下慢慢全啃了,眉眼裏全是掩不住的愉悅,“以後你也可以不喜歡的不吃,喜歡的就多吃。和我在一起,你用不著委屈自己。”


    晏溪低下頭看著手裏抱著的蜂蜜罐,表情變得糾結。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悶著不說話,直到快到家時才同林南音道歉道:“那兩個罐子我是故意放給你看的。”


    “我知道。”林南音道。


    晏溪抬頭眼睛微微睜大了一點,“你知道?”


    “嗯。”她又不是真的才十八歲,“我不覺得你那樣的提醒是壞事,隻是以後你在我麵前若能更直接點就更好了。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喜歡什麽就買什麽,不用過分顧及我。”


    抱著蜂蜜罐的晏溪低頭嗅了嗅蜂蜜的甜香,過了片刻才道:“還喜歡什麽買什麽,我們根本沒有那麽多錢。”


    “以後會有的。”


    “以後是多久?等我進了道宮成了修士,就看不上俗世的金銀了。”晏溪道。


    “你還想著道宮的事呢。”


    “那當然,當修士能騰雲駕霧長生不老,我以後肯定要當修士的。”


    林南音笑了笑,他倒是一直目標堅定。在外麵求長生,在這裏還是奔著長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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