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溪當然不會為了任何人放棄他的目標,“我會帶你一起去道宮。”這話他脫口而出,說完突然就覺得心中雜緒盡散,一切都豁然開朗。


    是,他就是想帶著林南音一起走,不想和她分開,不喜歡她身邊出現任何人,哪怕是她一直在找的容潮光也不行。


    他喜歡她。


    不是因為和她相處久了對她生出了依賴,也不是對親人的占有欲,他就是喜歡她,想她對自己笑想她的眼裏隻有他,想隨時隨地都能親吻她。


    浪浪海風下,他認清了自己的心為何時酸時澀時滿脹,無非是一直都為她所牽動而已,“我喜歡你。”


    乍然聽到這句道白林南音心不免錯漏了一瞬,隻是人慣會偽裝,她笑吟吟對上他那誠摯的眼神,用一副輕描淡寫的語氣道:“年輕人對別人心生好感是常有的事,換個人和你朝夕相處你一樣會喜歡她。”


    “才不會!”自己的心意被人放在地上碾踩,完了還被說成不值錢,晏溪感覺整顆心瞬間被泡進了冰水裏,他臉都白了,委屈快要從眼裏溢出來,“別人都不是你,換成是別人我也不會跟她走,那時候我是因為知道你可信才會讓你帶著我。我不是那麽隨便的人!而且我們都已經那樣了,你想賴賬是不是。”


    “什麽那樣了,不就吃個嘴,多尋常的事,你還是見識太少,回頭我帶你去秦樓楚館你就知道這再常見不過……”林南音再次話沒說完就又被堵住。


    之後隻要她說的話某人不愛聽,她就別想繼續往下講。


    晏溪也發現鬥嘴他鬥不過她,就幹脆武力鎮壓。


    “別啃了別啃了,”最後還是林南音告饒,“舌頭都破皮了。我們有話好好說成不成。”她喘著氣,指揮晏溪離她遠點,“你坐那,讓我歇歇。”


    “不行。”晏溪想也不想就拒絕,他垂眸盯著林南音,眼裏含著期盼,“我每次親你你都沒拒絕,你心裏也是有我的對不對。”


    林南音掙了掙手,“那也要我掙得脫才行。就你這鐵掌,我拒絕?我拒絕的了嘛。”


    晏溪手抓得更緊了,他鼻子貼上她的臉頰,聲音在她耳邊呢喃:“這話我不愛聽,你重新說。你肯定也喜歡我,我能感覺的到。”


    林南音身形一頓,被他蹭過的地方逐漸滾燙,然後一點點蔓延至她的心間。


    “你說你喜歡我,可這種喜歡又能維持多久?”她自己都不知道對他的喜歡會維持多久,“三年?五年?或者長一點,三五十年?然後呢?你也知道修士壽命漫長,而人又是極其薄情的東西。這一刻的確是喜歡,下一刻呢?下下一刻呢?”那些要被時間論證的東西,她無法在一開始就給出保證,也信不了旁人的保證,“我隻是個普通人,沒有靈根,無法修煉。你要帶我去道宮,帶我去做什麽,去見證你我仙凡殊途?還是要讓我當你的暖床婢?”


    見她語氣不再輕佻,意識到這是她最真實的擔憂,晏溪當即看向她的眼睛同她對視鄭重道:“你隻會是我的道侶,唯一的道


    侶。你的那些問題我心裏都有答案,且不會改變。我本想說我可以讓時間證明一切,但這話太空檔。我聽聞有一種蠱為‘同命’,服蠱之人從此同命相依生死相連,我願意和你一同服下此蠱,用我的命向你承諾今日的這些話絕不是一時衝動說說而已。我喜歡你,想一直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一心追求長生的人願意和自己共命,林南音說沒半點動容那也不可能,“我隻是凡人,壽元有限,我死了你也會死,你不追你的長生了?”


    “我還年輕,我可以去找到讓凡人也修煉的辦法。”這事晏溪早就在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心之前就有想過,“如果我做不到,那也是我無能,我死就是活該。”


    “別了。”林南音還是拒絕道,“被強行綁在一起沒多大意思。現在你喜歡我,做什麽你都心甘情願。等以後你不喜歡我了,對我的好也都成了不得已而為之,到時候咱想一拍兩散都做不到。


    成吧,你非想試試那就試吧,我可以跟你去道宮,也可以給你機會證明你的答案是否隻是隨口說說。”


    她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真的?”晏溪原本因為被拒絕而黯淡下去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你答應我了!”


    林南音還是舉了舉手,“我若不答應,我今天估計都走不脫身。你力氣這麽大,我有理由懷疑你回頭估計綁也要把我綁過去。”


    晏溪不吭聲了。


    林南音也就隨口那麽一說,見他這般,不由道:“不是,你還真有這想法啊。”


    晏溪頭再次埋進了她的肩窩,“我不和你分開。”


    感受著他身上灼人的熱度和有力的心跳,林南音的心微微酸軟,“你不覺得委屈嗎?我這麽心不甘情不願,還對你的真心多有揣測。”


    “我了解你。”晏溪道,“你從來不會輕易涉險,也不會輕易去賭一個人的人心,你一直都覺得人心是最容易變的。你不敢賭人心,卻願意給我機會,這足以說明你對我並非表現的那麽無動於衷。原來你真的也喜-->>


    歡我。”他說到最後那句時眼裏全是掩不住的羞澀,哪還有半點功夫去委屈。


    “我可以再親你嗎?”他對林南音小聲道。


    林南音沒想到他這樣了解自己,她的確不敢賭,不僅僅是別人的,她連她自己都不敢保證將來會不會變心。可這樣的晏溪太讓她心動了,她又不想錯過,“不了吧,再繼續天就要黑了。”


    最後的最後,他們還是在這待到了天黑。


    後來實在是起風了,才不得不回到岸上。


    林南音先前說和晏溪分道揚鑣,其實也是決定往後都不再去黑石島。她能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全看容潮光自己。


    現在她答應了讓晏溪帶她去道宮,兩人便還是一同回了雪風城。


    城裏據說今年出了兩個贏家,那兩個贏家裏有沒有應素青林南音打聽不到,她衷心地希望應素青能夠活著離開。


    又兩年後,晏溪二十歲那年他去找了賭坊坊主,以槍法壓得坊主主動認輸。


    隨後坊主答應了他送他和林南音去道宮。


    一切都順利的令人難以想象。


    也是在林南音兩人正要離開時,闊別兩年的容潮光突然出現在雪風城找到了她。


    “南音。”


    一聽容潮光這樣叫自己,林南音就知道他已經‘醒了’,“師父。”


    “我都想起來了。”容潮光眼神回到了從前的溫和,“難為你特意跑著一趟來尋我。”他沒問林南音為何在過去鏡裏還記得一切,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宗門如何了?”


    提及溪山小境,林南音心裏就止不住心酸。


    她還沒說出口,容潮光就從她的眼神看到了一切。


    “我知道了。果然。”容潮光苦笑一聲,“剩下的事我會處理的。不過接下來的話我說你聽,你不要插手,隻要心裏有個數就行。當初銀鮫死後,我就一直在查它中的毒究竟怎麽回事,結果無意中得知第一佳人弟弟被抓的真相。對她弟弟下手的從始至終都是星域的人。”


    星域?不是魔修是星域?不,不對,第一佳人沒那麽好糊弄,不可能是人是魔分不清楚,除非……星域和魔修之間早有貓膩。


    一想明白這點,林南音就心頭一跳。


    她幾乎可以預見,若第一佳人知道這事會有多瘋狂。


    在她的心裏,任何一個所謂天才沒有一個能超得過第一佳人。若她發瘋,星域怕是要生出大變故。


    而且,若星域和魔修有牽扯,那溪山小境被滅有沒有可能就是星域在針對容潮光?


    “這事你別插手,我的仇我會自己去報。”容潮光道,“若我死了,有機會的話,你將我的骨灰撒去混亂海域。”


    “師父……”林南音正要說什麽,就聽容潮光又道,“我道途已絕。”他向來溫和的眼睛裏多了一抹難言的複雜,“我和它曾是最好的夥伴,我能化神當初全靠它的指引。過去我們曾有幾百年形影不離,它在我這裏是最厲害的前輩、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我願意為之交付出性命的人。我曾做好過為它赴死的準備,可它真能用得到我時,我卻沒有幫它。”


    “它中的毒是七星絕命引,普通丹師救不了,但不包括我。我可以救它,當時我隨身帶的儲物袋裏就有能解毒的藥。可我沒有那樣做,我眼睜睜看著它灰飛煙滅。”


    “它知道我能救它,卻沒出手。它沒有怪我。我卻隻敢躲在過去鏡幻想它還活得好好的,還和我關係像從前一樣好。在我徹底清醒的那一刻,我看到它一點點消失,我就知道,它將是我此生難以走出的心魔。”


    林南音有猜到容潮光和銀鮫關係應該很好,但沒想到最後師父實際能救它卻選擇沒救,“你們當初關係那麽好,為什麽後來會不在一塊?”若是那時候沒分開的話,會不會又是不同的結局。


    “它有意要支開我,而我也有點不可告人的心思。”


    林南音怔住,“你……”


    容潮光像是知道她要問什麽,“銀鮫一族性格貞烈,一生隻有一位伴侶,一旦確定將同生共死。或許是因為這個特性,它們一族在成年之前不分雌雄,成年後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分化成男女,就和大多數植修那樣。


    它吃了很多苦,又親眼見到族人慘死,所以很排斥這樣的束縛,覺得為情愛綁縛住死生太過可笑可憐,所以一直都是童身。


    任何人的愛意於它來說不過是衣角上的塵埃,被拂落就是那枚塵埃的命運。我能做的,就隻有別被它發現那枚塵埃的存在。”


    話到最後,容潮光甚至還開了個玩笑,“早知道它是這樣的結局,我當初就是死皮賴臉也要繼續跟著它了,說不定它就願意當你們師娘了呢。”


    可這世間沒有早知道,他倆連生離死別都站在了各自的對立麵。銀鮫沒有喜歡他,也不會因為他化成女子,而他也親手斷送了它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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