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子爾敢?!


    一時間,白家老祖也有了白遠正當時的複雜心情。


    既是震驚李清明的一身修為。


    更是驚異他是如何能做到這般事的……


    縱使他如今年已是暮年,不負鼎盛之時,縱使他被魚白薇砍去了一臂,實力有損……縱使有再多狀況,他依舊是堂堂正正的化神境修士!


    修行等級之間的森嚴,堪比朝堂之上的官大一級壓死人。


    低階時,尚足以憑借功法、體質、法寶等等手段以弱勝強,天賦與家世,更是顯得尤為重要。


    可到了之後,境界之間的鴻溝便不是那般輕易跨越的了。


    雖說自古以來,也不乏那些驚豔才絕之輩,向死由生,能夠在某些特定情形做到這一件事。


    他若是重傷瀕死就算了,可明明還是個實打實的化神修為。


    可你區區一元嬰大圓滿,憑什麽啊?


    而且手段如此陰損!


    本以為是正麵交鋒,搞得那般聲勢浩大,卻借由著那刺眼至極的白芒。


    從背後搞偷襲!


    一劍將他捅了個穿心涼。


    年輕人,


    怎能如此不講武德!


    偏偏這還不是結束,若隻是這般受了重傷,白家老祖仍舊猶有餘力拉開距離,不至於被李清明如此羞辱!


    這劍,


    他媽的有毒啊!


    你以為這就是結束了嗎?


    白家老祖以為是,但還真不是。


    看著李清明極為熟練地掏出各類限製禁錮作用的俘虜法寶,有正道常見的,也有在魔門都算是稀罕呼的,並通通嘩嘩往他身上造地時候,白家老祖震驚地一時都不能言語。


    他自認不是什麽純正意義上的善人,一輩子也是伴隨著各種心機手段,可絕對沒有李清明這般陰邪。


    你跟我說這是曾經那個被寄予厚望的正道未來巨擘,九洲宮少年劍仙,李清明?


    “李清明……”


    而見他還能開口,李清明也沒忘給了噤聲符。


    最後來了個龜甲縛。


    若是方便,他是想結果這白家老祖的,隻可惜人多眼雜,不好動手。


    “真是可惜……終究還是境界所限,不然一劍將其打殺了,還能找個剛突破,修為未穩得的借口……”


    李清明心中暗道可惜,九洲宮規矩繁多,他若是這般做了是要付出一番代價,但與直接滅殺一個潛在危機相比,十分值得。


    同時,他也在壓抑著心中興奮。


    雖然是取了巧,但也足夠說明他如今這一身修為的變態程度,遠比他預料當中的還要誇張。


    興許是因為那特殊元嬰?


    李清明暗自猜測著,沒有拖延半點時間,直接是將白家老祖帶到了執法堂位於的凶虎峰。


    此峰地勢險峻,曾有上古凶虎血灑在此,煞氣極重,十分契合執法堂的給那些弟子留下的刻板印象。


    “清明……師兄?!”


    遠遠感知到李清明一身氣息,那位身材極為魁梧的鬼麵修士早已飛迎了出來,等真見到李清明一身氣機雄厚,這小巨人似的漢子,竟然當場哽咽起來。


    “哭個什麽勁?”


    李清明有些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李清明是死而複生。”


    “首領怎可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阿熊聲音嗡嗡響,接著便見到李清明將手上那個姿勢被捆綁得相當奇怪的老者丟到地上。


    “這是……”


    “白家老祖?!”


    以他那般的魁梧身材,也不禁顫了下。


    “嗯,”李清明淡淡點頭,“先關進牢房,按照我之前搜集的那些證據順藤摸瓜……他們白家這些年為了白遠正,私下做的禍事可不少,應該半個時辰就能尋出證據來。”


    在他們表麵的繁榮鼎盛之下,這些世家哪個不是肮髒事一堆?


    個個都是吃人的惡鬼!


    他若是將一些事情擺在明麵上來說,九洲宮或許真是要大亂了。


    “得令!”


    鬼麵修士沉沉吐了一口氣,白家雖說大不如從前,但有白遠正在,也是有著不少分量的,說沒一點忐忑自然不可能。


    但有李清明在,地上的就算是副宮主,他照樣也敢!


    將事情交待清楚,鬼麵修士也不由好奇:“首領這是查清了當年之事?”


    李清明搖搖頭,“事到如今,那事究竟是何人謀劃也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白遠正已死,有份的人不可能不慌,你陣子有的忙了。”


    “至於幕後黑手……”


    李清明說到這,頓了頓,嘴角笑意中也帶著幾分邪氣,“不急,不急的……”


    當年那件事,李清明很早就清楚絕不是他們這代弟子所能謀劃的,又或者說自己隻是他們計算中的一個添頭而已。


    李清明未解釋,鬼麵修士也不再多問。


    “你且先守著這白家老祖,我暫且有些事,晚些再過來。”


    “好!”


    李清明閃身離開,回到正漂浮在紫雲峰上空的寶舟之內。


    “小李子……你沒事吧?”


    魚白薇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上看下查,明明將每一幕都瞧在眼裏,也能感知的到李清明的狀態,卻還是止不住擔憂。


    “一老賊而已。”


    “那便好,那便好……”


    魚白薇習慣性地拍著胸脯,這個動作好似真能讓她感覺到放鬆。


    “師尊。”


    “啊……”


    魚白薇抬頭,對上了李清明那雙清澈有神的眸子,不知怎的,下意識地想要閃躲。


    她似是犯了什麽錯一般。


    而李清明也似藏著某些話語未說一般?


    “你怎麽瞧著有些心緒不寧?”


    “有嗎?”


    魚白薇問著,心中卻是極為清楚自己此時心中,是怎樣的一番滂沱大雨。


    “小,小李子……”


    靜靜端詳著李清明那張她從稚嫩瞧到如今風華正茂的麵龐,魚白薇心中的那股惶恐更甚,她總覺得李清明離她越來越遠了。


    這,並不是她的感覺,而是真切正在發生的。


    她隻覺得胸口,又堵又疼無論怎麽樣,都沒法好轉。


    可最後,魚白薇卻還是開了口。


    “為…為師……”


    猶豫半天,最後換成了以我的口吻,“我有事未和你說……”


    ——


    (吃了噴射套餐,人快虛脫了,明天補qaq。)


    ——


    女人的心思時常會呈現出兩種極端化。


    一是極端的簡單。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這一輩子都不會喜歡。


    二是極端的複雜。


    愛恨交雜,猶豫卻果決,在是與否、感性與理性之間來回搖擺。


    她魚白薇自小便是九洲宮的天之驕女,才是孩童之時便已有了紫雲峰劍主之名,世間萬般,皆是她唾手可得之物。


    而她喜歡之物,唯有三樣。


    ——吃


    ——睡


    ——她家徒兒


    這個排序,並不是從重到輕。


    而是像魚白薇的一大習慣:最好吃的、最不舍得吃的,她都是通通會放到最後。


    並且,李清明永遠大於前二者!


    越是喜歡,越是會將其視若珍寶,重之又重。


    她同樣也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喜歡極了的時候,自是會有些許的占有欲,也會想著永遠永遠地占據某件物品或者是某件物品。


    裴知南先前的所言所語,今時李清明的身上雄渾修為,都讓她明了——那個她放心不下的妖女,真就以身化藥,將自己所有填在了她家徒兒的根基當中。


    她在驚疑的同時,又是感慨,又是不解——裴知南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


    甚至……她還心生了些許喜悅,雖是淡淡,卻也是讓魚白薇對自己所思所想不恥。


    這種極為複雜的情緒,讓魚白薇也陷入了掙紮的泥潭。


    她是真生過將一切瞞下的念頭,卻在下一瞬又被她硬生生切斷。


    她是李清明之師,怎能行如此齷齪之事?


    魚白薇啊魚白薇,你該是將所有事與李清明說清楚才是!


    一字一句,都不可落下!


    心中堅決之後,可開口時,卻又是困難重重……


    一時間,魚白薇的語氣愈發低落,總覺得自己是犯了極大的過錯,她本該是在之前就告知李清明才對。


    而見她這樣似是犯錯低下頭,李清明心中的那些疑問,卻已經有了答案的雛形?


    “師尊沒與我說的,可是那秘法之後所需的天材地寶?”


    “是。”


    “可是與裴,裴知南相關?”


    “是。”


    李清明問完這兩句,也是沉默了一瞬,“她要付出何種代價?”


    魚白薇未曾抬頭,隻以著低低地聲音回應:“萬載壽元,與一身精血……”


    這個回答……


    遠遠超出李清明原先設想的範疇!


    二者,早不足以用代價來形容了……而該是用性命來替代!


    此時此刻,李清明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自己的心情。


    震撼?


    喜悅?


    感激?


    釋然?


    或許都有一些,可隨之而來的卻是如山崩地裂的惱怒!


    他惱怒裴知南又是這樣自顧自,任由自己性子行事!


    卻更惱怒他自己。


    縱使多年前他曾救過裴知南一回。


    縱使兩人因為意外,有了一回一回的肌膚之親,還生下了融合了二人血脈的小家夥兒。


    縱使兩人之間可能有著些許暫還未言明的情愫。


    說一千道一萬,他李清明也不值得裴知南如此去做!


    再加上一直以來心頭的疑慮,李清明的胸膛內的那團火又被添了一把柴,他不知道裴知南究竟是為何才做出這般事情來,卻能猜到她的大致目的。


    暗中跟了他一路,又在最後關頭出現,做全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再消失的幹幹淨淨,絲毫不管他李清明之後如何。


    “休想!”


    “想著讓我這個當爹的,能好好照顧小家夥是吧?”


    “可你這臭妖女難不成不不知道,我李清明不需要這些,也足夠做個好阿爹!”


    “裴知南,你以為這樣就能當個好阿娘了?”


    李清明佇立原地,內心湧出一句一句想要罵醒裴知南的惡言惡語,可到了最後,字字句句卻是成一聲意味不明的歎息:


    “還妖女?裴知南,有你這樣做妖女的嗎?”


    魚白薇同樣是內心煎熬,越想越都是因為自己。


    若是她那時不將那事告知裴知南,不將那秘法後續內容告知她……


    若是她早些時候就去想盡辦法,早些斬了頭作惡多端的化身大妖……


    “小李子……”


    “都是為師不好,都,都是我的錯,為師錯了……”


    心中愧疚一層一層疊加,魚白薇直接低聲啜泣起來。


    做了幾個深呼吸,李清明收斂起心中種種的情緒,笑著揉揉魚白薇的腦袋,“這又哪怪得了師尊?問題不都是出在我身上嗎?”


    安撫好魚白薇,李清明轉身就回到了臨安城的庭院中。


    當務之急,不是糾結這些有的沒的,而是先去找到裴知南的下落。


    即便她去往了天涯海角,李清明也一定要將她找回來!


    走進庭院前,李清明還刻意在門外站了會兒,免得讓小家夥察覺出什麽。


    “阿爹阿爹阿爹!”


    “你終於飛來了!”


    “可想死小家夥兒我啦!”


    隨後一見到李清明,裴逐鹿直接是成了樹袋熊,牢牢掛在李清明身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雙腳則是夾在他的手臂上。


    “阿爹阿爹,這些天你想沒想我的呀?”


    “當然是想了。”


    “那有沒有像小家夥一樣,睜眼的時候就在想,吃飯的時候也在想,睡覺做夢的時候也在想!”


    “你就這樣想阿爹呀?”


    “那必須的昂!”


    裴逐鹿很是神氣,全天下可沒人能比她還想阿爹的!


    說完後,她則是開始眼巴巴地盯著李清明看,一句話不說,就是盯著看。


    在這等著李清明說好的給她帶禮物呢!


    李清明可太清楚這小家夥的心思,也沒像其他當爹的那樣喜歡逗弄,直接拿出了一條能夠掛在脖子上的紅繩項鏈,掛墜是那顆相似鈴鐺的樹心。


    “瞧這是什麽?”


    “哇嗚~~~~”


    裴逐鹿聲音拖得長長的,臉上是真真切切地驚喜,其實不論李清明給她什麽,她都會這般欣喜。


    她將其拿在手上,左看右看,語氣驚訝道:“這個好像阿娘腳上的鈴鐺呀!”


    李清明沉默,接著又聽懷中的小人說:“阿爹阿爹,我可以把這個送給阿娘嗎?”


    “為什麽要送她?”


    “阿爹你怎麽跟我一樣笨笨噠?”


    裴逐鹿眨眨眼,語氣是理所當然:


    “你隻給我送了禮物,不給阿娘送,她會不高興的呀!”


    接著又是皺起了小臉,


    “她一不高興,就要輪到咱倆不高興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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