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想了想,便拿出電話打給了白霞。


    可是第一遍沒人接,李非連續打了幾遍才終於打通了,然後仔細分辨著電話裏傳來的雜音,有電視機的背景聲......


    還有囡囡的哭鬧聲。


    李非沉聲問道:“姐,你幹嘛呢,為什麽不接電話。”


    白霞聽上去若無其事,還十分鎮定的說道:“我剛才洗澡呢,沒聽到,我......正準備帶著囡囡回島城老家一趟。”


    李非這才知道她不是臨海人。


    她是島城人。


    島城是比臨海大很多,也繁華很多的準一線城市,距離臨海兩百多公裏,有高速公路和鐵路相連,也算是鄰居。


    兩個市的人員往來很頻繁。


    話已經到了嘴邊,李非卻還是淡然說道:“好,那你路上小心點。”


    白霞匆匆說道:“就這樣......不說了。”


    李非很容易便聽出了她的驚慌失措,因為驚慌之下,她連電話都忘了掛掉。


    或者說。


    她是故意沒掛電話。


    然後李非便隱隱約約,聽到了電話裏傳來的男人咆哮聲,還有囡囡的哭鬧聲,白霞挨打後發出的尖叫聲。


    李非一下子就明白了,如今她的處境很尷尬,而擺在自己麵前的選擇很簡單。


    掛掉電話。


    假裝什麽也沒聽到。


    所以繞來繞去,李非又回到了上輩子過不去的一道坎兒。


    義氣,以及良心。


    彼時。


    李非選擇了義氣,卻丟掉了命。


    此時。


    李非隻需要丟掉良心,丟掉義氣,丟掉對白霞隨口說出的承諾,讓自己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然後便可以順利的跨越階層。


    這個選擇似乎並不難做。


    這時店門外,傳來了張曉嵐的呼喚聲:“走啦,還愣著幹嘛?”


    李非默默的掛上了電話,答應了一聲:“就來。”


    從擁擠的小店走了過去,李梅已經把她的車開了過來。


    幾個人正在說說笑笑。


    這一刻擺在李非的麵前是夕陽晚照,香車,青梅竹馬的鄰家妹妹,一個很崇拜自己的小弟,還有人間絕色的富家千金女朋友。


    以及潑天的富貴,和無比完美的人生。


    “走啦走啦。”


    “上車!”


    張曉嵐的嬌呼中。


    李非向著她笑了笑,便打開車門坐進了車裏。


    車裏很香。


    香風在鼻端縈繞著,李梅開著車,張曉嵐坐在副駕,兩個女孩子說說笑笑,商量著去天天漁港點什麽菜。


    她們很快便商量好了。


    張曉嵐興致很高,很開心的說道:“梭子蟹,清蒸石斑,鰻魚飯,帝王蟹必須有。”


    李梅笑意盈盈:“這也太浪費了吧。”


    張曉嵐纖手一揮,灑脫的說道:“今天開心嘛,當然要奢侈一下!”


    這畫麵讓坐在後座上的李非,覺得自己在看一場悲喜劇,怎麽也無法投入情緒,隻是在心中沉吟著,思索著。


    什麽是白,什麽是黑。


    黑不代表邪惡,白也不代表正義。


    正相反。


    “白......代表著背叛,無恥,貪婪,人性泯滅或許還有其他。”


    底層逆襲一定要失去些什麽,而丟掉良心絕對是成本最低廉的選擇。


    晚上六點。


    漁港。


    旅遊旺季已經過去了,進入了淡季,繁忙的漁港終於安靜了許多,食客變得稀稀拉拉,很多飯店和民俗都選擇了歇業。


    可是消費水平最高,也是最大的店家依舊燈火通明。


    四個人開了一個單間。


    海鮮大餐擺了滿滿一桌。


    其實秋末冬初的海蟹才是最肥美的,因為天冷了,海洋生物開始大量攝入食物,同時減少活動,為了過冬儲備營養。


    這是沿海地區人人都懂的事,然而大部分遊客是不懂的,喜歡在旅遊旺季來湊熱鬧的遊客,便會錯過這樣的口福。


    這也是生活裏的學問。


    盈盈淺笑中。


    張曉嵐看了看李非,關切的問道:“怎麽了,不合胃口?”


    李非驚醒了過來,趕忙說道:“沒有。”


    伸出手。


    李非拿起了一隻肥美的梭子蟹吃了起來,上衣口袋裏的電話卻再次響起。


    李非擦了擦手,接起了電話。


    電話裏。


    立刻便傳來了白霞央求的聲音,“囡囡一直哭鬧,不肯走,拜托你......來把囡囡接走,替我照看幾天好嗎。”


    她生怕李非不答應,一個勁的央求著。


    “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了。”


    “幫幫忙吧。”


    李非並沒有答應,也沒有掛掉電話。


    而此刻。


    擺滿了肥美海鮮的餐桌上,忽然安靜了下來。


    幾個人的目光同時看了過來。


    李梅好奇的問道:“怎麽了,誰的電話?”


    李非嘴角抽搐了一下,淡定的說道:“我媽,說是身體不舒服,可能是高血壓犯了。”


    撒了個謊。


    李非便又隨口說道:“我得趕緊回家看看。”


    張曉嵐並沒有懷疑,反而關切的說道:“好,那你路上小心點啊,需要住院的話趕緊打電話給我。”


    接著。


    李梅拿出車鑰匙遞了過來,又叮囑了起來:“你開我的車走吧,非哥,你路上開慢點啊。”


    李非答應了一聲,便接過車鑰匙,起身從熱氣騰騰的海鮮大餐麵前離開。


    片刻後。


    停車場。


    李非站在嶄新的豐田卡羅拉前,再次拿起電話,應了一聲:“姐,你在哪呢?”


    可電話已經掛掉了。


    李非眉頭皺起,打開了車門。


    身後卻傳來了蔡小京的聲音:“非哥,等等我,我陪你去!”


    李非轉過身看了看他,沉聲說道:“回去!”


    可蔡小京已經跑到了麵前,還理直氣壯的說道:“我不!”


    李非看著他稚嫩臉上的倔強,知道瞞不過他。


    沉默了幾秒鍾。


    李非便打開了車門,任由蔡小京跟著自己,自動檔的豐田車便緩緩從漁港離開,開向了通往城區的僻靜公路。


    公路上車很少,車速很快。


    略有幾分寂寥。


    車裏。


    蔡小京忽然問道:“非哥,是不是白姐出事了?”


    李非沒有否認。


    蔡小京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趕忙說道:“非哥,白姐這事兒可不好辦啊,那幫人......可不是混混,下手可狠著呢!”


    李非沒有回應,而是把車速又飆的快了一些。


    風馳電掣中。


    李非輾轉騰挪的超過幾輛車,忽然說道:“小京,你覺得這事兒應不應該管?”


    蔡小京沉默了,看上去有些糾結。


    李非不再多言。


    晚上七點。


    行駛到了黑豹酒吧門前。


    城區的車流又變得擁擠了起來,李非開著車,緩緩從黑豹酒吧門前經過,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


    酒吧沒開業,大門上貼出了歇業公告。


    一些平時在這裏混跡的年輕人無處可去,各種黃毛和紋身小妹東一團,西一簇的湊在一起,正在罵罵咧咧著什麽。


    李非不動聲色,在前麵路口掉頭。


    轉了個彎。


    又向著鶴鳴小區的方向開去。


    把車停在小區門外,兩個人便快步走向了白霞住的單元樓,走到樓下的時候李非忽然停下了腳步,看向了停在樓前的紅色寶馬。


    是白霞的車。


    李非想了想,看了看周圍靜謐的小區,便快步向著寶馬車走去,熟練的彎下腰,伸出手,摸了摸輪胎側方的刹車片。


    然後不動聲色的站起身擦了擦手,又抬頭看了看二樓東戶白霞的家中。


    家裏亮著燈,門窗緊閉。


    聽上去異常安靜。


    蔡小京睜大眼睛看著,趕忙走了過來,小聲問道:“刹車被人動過了?”


    李非點了點頭,便快步走進了樓道。


    站在二樓東戶的門前。


    李非敲了敲門。


    很快從門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誰?”


    李非平靜的說道:“物業收水費,物業費,停車費。”


    門裏的男人很暴躁,大聲訓斥了起來:“滾!”


    李非安靜了幾秒鍾,便又不動聲色的說道:“先生,你要是不配合的話,可別怪我們物業方不客氣了,我們可要鎖車了......”


    果然。


    門裏的男人被李非囂張的態度激怒了,猛的把門打開了,衝著李非罵罵咧咧了起來:“我看你是找死吧!”


    一個照麵。


    麵無表情的李非閃電般一記手刀,狠狠劈在了陌生男人的脖子上,強壯的男人就像是一堆爛泥般慢慢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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