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隊長是在美夢中笑醒的,穿上衣服下床時,老婆已經忙乎著做早飯了。


    他關上門,拉開床邊的抽屜,看到癟了的黑兜大驚失色,一把抓起了黑兜,空的。


    馬大隊長整個人都嚇傻了,全身瞬間冒出一身冷汗。


    他趕緊翻看其他抽屜,依然沒有找到金碗。


    “阿梅,阿梅。”他急得叫了起來。


    “幹啥?我在做飯呢。”老婆回道。


    馬大隊長慌忙打開門,快步走到廚房,抓著老婆的肩膀問道:


    “你動過我的黑兜沒有?”


    老婆轉過身,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很是詫異:


    “什麽黑兜?”


    “裏麵裝著什麽?”


    “哎呦,你弄疼我了,趕緊鬆手。”


    馬大隊長瞪大了眼睛:


    “你真的沒有動我的黑兜?”


    老婆蹙了下眉頭:


    “看把你著急的,裏麵是有金子還是銀子?”


    馬大隊長一愣:


    “金子?”


    他雙手搖晃著老婆:


    “對,就是金子!”


    “別鬧了,趕緊拿出來。”


    老婆眨了眨眼,眸子裏流露出疑惑的眼神,伸出手摸了摸馬大隊長的額頭:


    “你莫不是發了高燒,燒糊塗了吧?”


    試了試他的額頭,又抽回手試了試自己的額頭:


    “咦?也不燙啊。”


    馬大隊長急的整個胸膛都要炸開了,大聲道:


    “金碗,我說的是金碗。”


    老婆長歎一口氣:


    “什麽金碗?咱家連個鐵碗也沒有。”


    “孩他爹,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啊?”


    馬大隊長感覺天都塌了,這可是花了三千塊錢買的。


    四個人集資,還挪用了村裏公款,他甚至還借了一百多元的外債。


    他的心髒突突直跳,整個人都要瘋了。


    衝出院子,把兩個正在洗漱的孩子叫到房間,厲聲喝問:


    “你們有沒有拿我的金碗?”


    兩個孩子聽後一陣發懵:


    “什麽金碗?”


    馬大隊長急的吼叫:


    “我昨天晚上帶回家一個金碗,不見了。”


    他大概說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老婆孩子聽了也都嚇得汗流浹背。


    這麻煩可就大了。


    老婆埋怨道:


    “你真是的,拿回來連老婆孩子也防著。”


    “這下好了,東西不見了,我們跟著你一起坐蠟。”


    她也沒心情做飯了,全家人一起在屋裏翻找起來。


    家裏翻遍了也沒有找到,就差把房子給拆了。


    老婆抹著眼淚說道:


    “你好好想想,昨天晚上有誰知道你把這個東西帶回來了。”


    “真是冤死了,如果是個正經來路的東西,還能報警。”


    “這下連警都不敢報。”


    馬大隊長滿臉愁容,眉頭擰成了疙瘩,煙是一根接著一根地抽,扔了一地煙頭。


    “馬朝陽,陳華清,李躍進,大隊王會計。”


    他撓著頭思考誰的嫌疑最大。


    後三個是外人,他們的嫌疑要高一些。


    不過三人都沒有賣金碗的門路。


    馬朝陽雖然是親戚,不過他有賣金碗的門路。


    還有一點,昨天晚上從糧倉帶走這個金碗時,隻有馬朝陽知道自己把寶貝帶回家保管,連華清都不知道。


    思來想去,他都沒法確定誰的嫌疑最大。


    不過,依他看來,大隊會計的嫌疑是早小的。


    補不上錢窟窿,大隊會計一樣坐蠟。


    他目光一沉,狠狠地扔掉了手中的煙頭,騎上了二八大杠,給大兒子馬向東說道:


    “跟我走。”


    馬向東坐上後座,馬大隊長雙腳蹬的飛起,急匆匆趕往知青宿舍。


    父子二人到了男生宿舍後,華清正蹲在井邊洗衣服,見到他們後,樂嗬嗬地站了起來,打招呼道:


    “喲,馬大隊來了啊,抽根煙唄。”


    他濕漉漉地雙手在自己穿著的被子上擦了擦,便掏上衣兜裏的煙。


    馬向東從二八大杠後座上跳了下來。


    馬大隊長鐵青著臉,也不答話,把二八大杠往宿舍牆上一靠,兩人衝進華清的宿舍,翻箱倒櫃。


    華清眉頭大動,站在門口,生氣道:


    “你們在搞什麽?”


    “翻我的東西做什麽?”


    華清的東西本就不多,沒找到金碗的父子兩人又翻起華清室友的物品。


    他們折騰了一番,一無所獲,一臉陰沉地推著二八大杠,到了隔壁宿舍,進了李躍進的宿舍。


    華清看著滿地的衣物,歎息著搖了搖頭收了起來,走路去鎮上了。


    他昨天請了假,今天休息。


    馬家父子的舉動,著實把李躍進給看懵了,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麽鬼。


    馬朝陽今天到城裏去找賣金碗的門路去了,父子兩人到他宿舍翻查,也是一無所獲。


    馬大隊長雙腳一軟,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馬向東趕緊扶著老爹來到屋外空曠的地方,呼吸新鮮空氣。


    馬大隊長清醒過來後,長籲短歎,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最麻煩的是挪用的公款,那可是二千一百多塊錢,他就是砸鍋賣鐵也還不上。


    東窗事發後,別說大隊長的職務了,他很有可能要吃牢飯的。


    背了這麽多的債,兩個兒子前途也跟著毀了,誰家姑娘敢嫁到他家?


    馬大隊長腦子飛速運轉,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從華清手中把錢給搞出來。


    借也好,偷也好,必須搞出來。


    下午,馬朝陽回來後,興衝衝地去了馬大隊長家,進屋後,發現一家人愁容慘淡。


    他心中略感訝異,去前拍了拍馬大隊長的肩膀,笑道:


    “叔,這是咋地了?”


    “給你說個喜事,那金碗真有人收。”


    “單價嘛,要看到金碗後,才能確定。”


    “不過也不用擔心,咱這是純金的,價格指定高。”


    馬大隊長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椅子:


    “先坐下吧。”


    “向東,你去把大隊會計叫過來。”


    等馬向東和大隊會計來到屋裏時,立馬察覺到屋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很是壓抑。


    馬大隊長沒精打采地抬起頭來,看著他,開口道:


    “老王,金碗昨天晚上被人偷了。”


    大隊會計如遭晴天霹靂,腦子嗡嗡響,一臉的難以置信:


    “馬大隊,這個玩笑可不好玩。”


    “到了月底,要拿錢采購物資的,沒錢可就要露餡了。”


    馬大隊長苦笑道:


    “我知道。”


    “不過,你放心,到了月底,我一定會想辦法搞點錢,對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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