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冰笑笑,“大概我生來就命苦,不過還好我有幾個聽話的孩子。”


    “也是,你們家孩子都乖。”另外一個鄰居誇著,


    又問著,“百合這孩子成績一直都不錯,考完試有幾天了,考得怎麽樣?應該能考上大學吧?”


    “她剛考完家裏就收到公安的電話說當年孩子被偷換了,孩子心裏本來壓力就大,所以也沒問。”陳玉冰一邊應著話一邊把圍裙摘下。


    “總歸也考完了,能不能考得上過陣子就知道了。”


    陳玉冰說完以後就找兩個鄰居借自行車,“辛夷這孩子第一天回家,本來想著家裏買了肉,沒想到孩子奶奶會做這樣的事,我想領孩子去國營飯店吃頓好的。”


    陳玉冰保證會在大家下午上班之前把車子騎回來。


    這事要是放在以前大家未必樂意借這一趟,但今天,不管是陳玉冰還是喬辛夷,兩母女都是大家正同情著的人,所以大家這會兒別提多大方了。


    就連張花嬸子這個平日裏摳搜得別想喝上她家一口風的人都主動把鑰匙拿出來了。


    陳玉冰借了兩輛自行車,她載著喬辛夷,喬百合載著喬雲柏,四人離開了家屬院朝著國營飯店去。


    四人到飯店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店裏已經沒什麽客人了。


    但運氣好,還剩下一道肉菜。


    陳玉冰一點沒心疼錢和票,要了肉和蛋,又要了條魚。


    加上別的小菜,四個人足足要了五個菜一個湯,服務員都不由得多看了正在付錢的陳玉冰兩眼。


    四人找了空位坐下,陳玉冰低聲問喬辛夷熱不熱,難不難受。


    喬辛夷搖搖頭,可總算找到機會問出忍了一路的疑惑。


    “媽,都這麽多年了,你怎麽不和喬來旺離婚?”


    喬辛夷在家屬院的時候就這麽叫人的,再加上回去路上喬辛夷就明顯表達出對喬來旺這個生父的不喜,所以陳玉冰並未刻意糾正喬辛夷。


    聽到喬辛夷這個問題,陳玉冰小聲解釋著。


    “不是沒有動過離婚的念頭,我第一次動離婚的念頭時候是雲鬆失蹤那一次,那時候我真是覺得天塌下來了,在那個家再多呆一天我都要窒息。”


    陳玉冰說起往事的語氣一直都很平靜,隻有說起喬雲鬆失蹤這事神色全是悲和恨。


    “可那時候百合和雲柏都還很小,我娘家有個表妹,當年她丈夫意外離世,她的兩個孩子和百合雲鬆差不多。”


    “她自己一個人一邊上班一邊帶著兩個孩子在外麵租房子住,沒想到大半夜被流氓摸進屋。”


    流氓半夜闖進孤兒寡母的房間裏能幹什麽不用問也知道,所以陳玉冰也沒有明說。


    “後來我那表姐就帶著兩個孩子投了河。”陳玉冰至今提及這件事都覺得可怕。


    陳玉冰若是離了婚娘家是回不去的,離了婚她也隻能帶著孩子在外麵租房子,表姐的事情一出,她當年咬咬牙還是在喬家繼續忍下去。


    “第二次動離婚的念頭是百合休學又重新上學以後。”


    陳玉冰道,“當時想著再大的難我自己一個人也能扛過來,我指望不上喬來旺,指望不上夫家,我還不如離了婚自己帶著孩子過。”


    “我猶豫的時候,街道上搬來了一個離了婚帶著孩子單獨過的女同誌。”


    “哪怕別人避她如蛇蠍,背著她罵了很多不好聽的話,但我還是主動和她交朋友,就想和她取經。”


    兩次離婚的想法陳玉冰不僅是動了念頭,她是真的想去做。


    “和她走得近自然就和她的孩子走得近,我才知道她家孩子被人欺負得厲害。”


    “街道上的人明裏暗裏都罵那孩子是小野種,是狗雜種,什麽有娘生沒爹養等等難聽的話,


    這還不算,那孩子經常鼻青臉腫地回家,一問才知道,是叫別人家的孩子給打了。”


    說到這陳玉冰輕歎了口氣。


    “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家附近,哪裏都有欺負這種沒爹的孩子的壞種,那孩子連學校都不愛去,每天一個人悶在家裏,也不愛說話,性格非常內向,還很敏感,看著就讓人心疼的。”


    看到那個孩子的生活環境,陳玉冰不敢離婚了。


    她怕她的孩子也變成那樣。


    她可以自己一個人過得難,過得疲憊,但是她希望她的孩子盡可能過得快樂一些,少受一些欺負。


    喬百合還記得陳玉冰說的那個阿姨和弟弟。


    “張阿姨後來帶著小弟弟又搬了家,因為總有壞種因為弟弟沒有爸就欺負他,張阿姨就帶著弟弟搬了一次又一次,從這個市搬到那個市。”


    “一開始媽和張阿姨還一直有寫信聯係,但幾年後就聯係不上張阿姨了,媽還找人去張阿姨後來的單位打聽了,問了才知道張阿姨又帶著弟弟搬家去了別的城市。”


    陳玉冰輕輕點頭,“是,所以我是真的怕,而且一想到我要是離婚很大可能連孩子都要不到,我就更怕。”


    “還有另外個讓我不敢離開的原因,雲鬆那孩子失蹤的時候已經記事了,我怕他有一天回家了會找不到我。”


    “這些年我一直在打聽雲鬆的下落,留的都是家屬院的地址,我也怕人家有消息也傳不到我這。”


    陳菊那副德行,再加上喬來旺也也好哪裏去。


    若是真離婚了,喬家不會有人告知她關於喬雲鬆的事情。


    陳玉冰甚至不懷疑,若是要花錢找喬雲鬆的消息和下落,陳菊一定不會給錢,甚至會攔著喬來旺。


    所以陳玉冰這些年硬忍著。


    喬辛夷立刻明白了陳玉冰在喬家的困頓和漠然。


    對陳菊這個婆婆不講理的冷淡應付,不爭論,不理會。


    對於喬來旺拎不清的沒腦子,不聞不問,漠不關心。


    因為陳玉冰光是每天上班掙錢就已經耗費了巨大的精力。


    剩餘的精力用在了照料孩子衣食起居上,用在找失蹤的喬雲鬆身上。


    這些事已經讓陳玉冰疲憊不堪了。


    這些事已經將陳玉冰壓榨得再騰不出一點心思去做想的事情。


    她不能垮,也不敢垮。


    她隻能這種方式勉強撐著,勉強活著,吃力地當好一個母親。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還能撐得起來的身份。


    一個想給孩子撐起一片天的母親。


    這個年代,有些人隻是活著就已經用盡全部力氣了。


    所以,她無法苛責陳玉冰活得不夠肆意,活得不夠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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