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你接著躺會兒吧。”楚奚聽到門外有動靜,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靠近以後聲音越來越清醒,是爪子摩擦土地的聲音,狼崽回來了——嘴裏還叼著兩隻野雞。


    它看到楚奚出來以後就顛兒顛兒的狂奔了來,嘴裏的兩隻野雞也隨著它跑步的震顫再次‘咯咯咯’叫了起來——還是活著的。


    楚墨過來後也沒忙著放下野雞。


    它依舊是先繞著楚奚轉了一圈,仿佛在確定她無恙,接著才抻著毛茸茸的狼頭,示意楚奚接過去。


    楚奚蹲下來讓它貼貼,被它可愛的不行,“現在我要靠你養啦?”她一手接過兩隻雞,另外一隻手揉著已經變得很大隻的狼崽。


    小狼開心的搖頭晃腦,啪啪啪直甩尾巴。


    身後傳來腳步,林逸掙紮著爬起身來,他看楚奚久久沒有回來,有點擔心。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狼獵回來兩隻野雞交給楚奚,一直被關在家裏和地下室的少年大受震撼,張大嘴巴:“哇,姐姐,它這是抓來給我們.....給你吃的嗎?”呃,怎麽說到給我們吃的時候感覺黑狼瞪了他一眼……是錯覺吧……


    “噗——”楚奚笑出了聲,更加用力的揉搓狼崽的頭,剛剛它瞪出來的那一眼被她看得明明白白——小狼崽隻想養楚奚,不想養弱雞。


    她把雞綁在一旁,帶著楚墨去喝水。


    林逸抱著小狐狸蹲在野雞旁好奇的圍觀野雞——他隻在電腦和圖片上見到過這種東西,他們送給他吃的雞肉都是處理好的,從來沒有見過活的。


    小狐狸倒是饞的直流口水,它吃過楚奚烤過的肉——好吃的胡須都一顫一顫的!它還想吃!


    一人一狐,虎視眈眈盯著兩隻野雞。


    楚奚帶著狼崽走進屋內,看到他們的注意力在門口野雞身上,她端出了一大盆空間裏的水給楚墨喝——井水可以治療外傷,日常喝也能達到強化身體的效果,雖然說功效不能馬上看出來,但日積月累之下,她和幾隻小崽子的身體素質遠遠超過以前。


    趁著狼崽喝完的功夫,她又掏出了一大盆牛肉遞給它在原地吃。


    自己起身出去了。


    楚奚抱著胸看著蹲在地上看野雞流口水的一大一小,她挑眉開口道:“會殺雞嗎?”


    林逸愣愣的搖頭:“不會。”


    “你會。”楚奚指了指雞,示意他去處理。


    少年剛暈過一回,腦袋還昏昏沉沉的,聽到楚奚喊他去殺雞,連忙抱著小狐狸後退,“姐......姐姐,我不會殺雞,我不知道怎麽殺........”


    “你什麽時候處理好它們,我們什麽時候吃飯。”楚奚從腰後摸出了一把匕首,丟到地上。


    她說完轉身就回了屋內。


    林逸看著腳邊的匕首,又看著開始掙紮的兩隻野雞,蹲下拿起了匕首。


    他很聰明。


    從小就很聰明。


    哥哥,比他更聰明,比他……聰明得多,但哥哥從小就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


    事情發生之前,母親疼他,哥哥也疼他。


    他在兩個人的照料之下可以調皮,可以撒嬌,可以想要什麽就跟哥哥要,哥哥不給就問媽媽撒嬌。


    他總能達成目的——


    直到後來……


    母親離開了他們,哥哥帶著他到處躲藏。


    但他們太小了,也太容易感覺到累,哥哥帶他躲起來休息。


    他實在太累了。


    睡了過去。


    如果他不睡過去就好了。


    如果死的是他不是哥哥就好了。


    如果躺在地上被野獸吞吃身體的是他就好了。


    ——他無數次從夢中驚醒的時候詛咒自己,為什麽不是我呢?為什麽是哥哥呢?為什麽不能讓哥哥活下去呢?


    然後哥哥活了。


    在他的身體裏。


    他想把自己的身體讓給哥哥——哥哥那麽好,那麽厲害,從小媽媽教給他們的東西,哥哥總是很快學會,然後慢慢教給他……為什麽不能是我死呢?


    我這麽軟弱.....不夠聰明.....也不夠狠心.......甚至連到了這種時候也能暈過去!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林逸雙手舉起匕首,對著還在尖叫的野雞狠狠刺了下去——第一刀被野雞躲開,他糾正了握法,從尖端朝上到尖端朝下。


    然後再次狠狠地刺了下去。


    一刀,兩刀。


    刀刀斃命。


    血濺到他的臉上,身上。


    終於,等到他收回顫抖的手時,地上血紅一片——已經沒有什麽可食用的地方了。


    他在這個地方,這個養育他長大,又失去兩個親人的地方。


    親手殺死了以前的自己。


    ‘沒關係,這次我會和哥哥一起活下去的。’


    ‘還有姐姐在呢。’


    ‘這一次,我會保護好姐姐的。’


    少年站起身,用身上的衣服珍惜的擦了擦楚奚給他的匕首,擦幹淨後才抬手抹了抹臉上的血,對著匕首上倒影出來的眼睛,笑出了聲。


    楚奚收回視線,回到屋內,一旁抖幹淨塵土的床上擺滿了麵包、壓縮餅幹和水等速食。


    她剛剛才安慰好狼崽,要是讓狼崽出去看到地上的血糊……可能會一怒之下把林逸變成血糊。


    .......養孩子,真是一門大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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