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卻忍不住拍手稱快:“這個主意妙啊!”


    吳樂雲嘴角淺笑:“越來越有趣兒了”。


    幻清箴喚了聲:“夜明!”


    久立在門外的黑衣小童聽了召喚低頭走了進來,依言來到雲景身邊,張著嘴巴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雲景瞧著小童麵如死灰的一張小臉兒,心中罵道:“這老兒,其心之毒,竟用孩子來試毒,若碰上個心狠手辣的,這孩子還哪有命在?”


    雲景抬手將眼前叫夜明的孩子拉至身後說道:“請各位恕罪,''婦幼不殺’是藥王穀的規矩,這場比試下來,恐怕這孩子就不在了!''前輩''!”


    他特意加重了語氣說道:“前輩德高望重,不過是一場遊戲,何需用孩童來論輸贏,更何況他還是您的愛徒!”


    周郎適時陰陽怪氣的嘲諷道:“他有什麽不敢的?做人惡臭,小兄弟,你若是贏了他,想必他做鬼也隻能是一隻惡鬼了!”


    幻清箴並未答話,微微偏頭餘光掃向夜明,夜明委屈的低下頭去,走上前來,顫巍巍對雲景說道:“多謝公子憐惜,夜明人小微不足道,願意一試”。


    雲喬此刻卻頗為懊悔,他從頭聽到尾,已然猜出幻清箴與四哥師出同門,想必於武學並不精通,原本提出這個點子,至少能搏下對方一人,但沒想到幻清箴為人不僅歹毒,還如此狠辣,竟能將親手養大的徒兒推出試毒,不顧生死,毫無半點憐惜!


    雲喬扯過夜明,將他護在身後,淡然說道:“我家哥哥於心不忍對一個孩子下手,既如此就不必了”。


    又側頭對著雲景:“四哥,這局隻需解了我身上的毒即可。”


    雲景說道:“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我們吃點虧嘛,原本也不算什麽,可若因此傳言出去,讓世人以為吳大人以大欺小,以多勝少,倚強淩弱,如此,豈不是我們的罪過?”


    雲喬搖搖頭:“誒,大人怎會如此?四哥,你可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兄弟二人一唱一和絲毫不給幻清箴說話的機會,吳樂雲轉著手上的碧玉扳指,將幾人心思盡收眼底,對雲景兩兄弟倒是頗為喜歡,''真是兩個可愛的小鬼,隻可惜是翁家的人!’


    他緩緩開口:“這局你若贏了,這孩子就當做彩頭隨你去吧!”


    “大人!”


    幻清箴急道:“這孩子從小由我養大,若是就這麽賭出去,我....”


    “清箴!”吳樂雲打斷他說道:“你下毒的功夫可是一流,單憑兩個小鬼怎會贏你?”


    “這...”


    幻清箴頗有些為難:“罷了,兩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就算你們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過了這一關,實不相瞞,剛剛他飲下的這碗茶湯,所下之毒名喚''朝夕’,即便是當今武林聖手中了此毒也挨不過一天一夜,你這小鬼,哼!”


    他眼瞧著雲喬單薄,冷哼一聲:“此毒即便朝夕也難過,若想解毒,除非業保平和玉留行在此!”


    雲喬微微一笑,滿臉的不在乎:“前輩用毒功夫一流,我家哥哥未必就比您差!這點小毒何需我家哥哥動手,我自己就能解了!”


    雲景倒覺得雲喬此舉賭的成分太高,但見他雲淡風輕,更覺得奇怪,心裏想道:“就算我師父是仙翁,可又不是比誰師父厲害,喬兒也未免太信得過我了,豈不知你拿命來賭四哥贏有多冒險。


    這''朝夕’之毒雖不是什麽難解的毒,但解藥配製起來異常繁瑣,畢要那無妄海的無葉之花做了藥引方能解得,此去無妄海來回少說月餘,眼下這朝夕之毒如何解得?”


    他歎了口氣,想道此刻逍遙老頭若在就好了!


    雲喬卻開口道了聲:“四哥安心”。


    隨後席地而坐,閉上雙眼,有模有樣的運起功來,念隨心動,一絲流光閃過,袖口處一隻紫金蝴蝶翩然飛出,落至雲喬嘴邊,他輕動嘴唇,仿佛與小蝴蝶竊竊私語,不一會兒,蝴蝶化作金沙在唇間流逝。


    靜默了一刻功夫,蝴蝶重新在他麵前幻化出影子,依舊落至唇畔,似是密語交談。


    雲喬緩緩睜開眼,抽出隨身短劍劃破掌心,觸目驚心的黑色血液緩緩湧出,又一隻粉色蝴蝶飛入尋覓了良久,最終落在滿是膿血的掌心,似是吸吮。


    隨後第三隻、第四隻、越來越多的粉色蝴蝶湧入,順著雲喬流血的傷口鑽進手掌,頃刻間,雲喬整個人全身上下微光閃閃,遠看仿如佛祖手捧了一朵粉色蓮花,直到他臉色恢複如常,一隻接一隻的黑色蝴蝶從掌心處鑽出匯聚在空中消散,落下黑色的餘灰被雲喬拾起茶杯一粒不落的接入,而唇畔的那隻紫金蝴蝶也同樣煽動著翅膀重新幻化成一絲金線鑽回到雲喬袖口。


    雲喬輕飄飄的站了起來,說道:“這毒我自行解了,若不信,等到天明一看便知!未免無趣,不如我們繼續如何?”


    這一幕不僅看呆眾人,也同樣讓雲景頗為驚訝,''這南疆的置血術竟還可以這樣用?當真是大開眼界!厲害厲害!’


    他竊喜的貼在雲喬的耳邊耳語道:“喬兒,你有這功夫不早說,白叫你四哥擔心,哎,待會兒回去一定要教我啊!”


    雲喬不過是拿命一搏,也不曾想到星迦妹子的巫術如此厲害,還未等他鬆一口氣。


    眼前忽現一道身影,撲通一聲,原是夜明這孩子雙膝跪地,不住地磕頭跪拜,激動的說道:“多謝恩人救命之恩,夜明此生願做牛做馬,侍奉兩位公子!”


    雲景一把拉起夜明,有心羞臊一番幻清箴,問道:“當牛做馬有什麽好?你以為我們是下毒殺人的惡棍嗎?我隻問你,可願拜入我門下,做我藥王穀的弟子?”


    卻見夜明稍作猶疑麵露難色,他急道:“你當真以為我藥王穀是什麽雜七雜八不入流的門派嗎?”


    夜明急忙解釋道:“夜明素聞藥王穀威名,此生若能得入正道是夜明前世修來的福分,怎會不喜?隻是師父對我有養育之恩,請容夜明拜別..”


    說完轉身對著幻清箴跪下:“夜明感念師父養育之恩,今日既做了彩頭替師父試毒,也算還了這份恩情,連同名字也一並還了幹淨,從此與師父恩情兩斷!”


    說完砰砰砰狠狠地磕了三個響頭。又轉身重新朝著雲景一本正經的跪下也扣了三個響頭,隨後正了正身姿奶聲奶氣的說道:“吾,七歲,本是棄嬰,生來無名無姓,今日承蒙師父厚愛,得以拜入逍遙仙翁門下,隻為有朝一日學業有成,以救黎民百姓於水火,還請師父賜名!”


    雲景原是通過這孩子羞辱幻清箴,不成想這孩子竟是如此認真,倒是小瞧了。


    他點點頭,答應著:“嗯!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徒兒啦!夜明這個名不好,一股子惡臭味兒”。


    他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打了個響指問道:“''白及’好不好?”


    白及當即叩謝:“師父在上,請受白及一拜!”


    幻清箴臉色極為難看,不滿的催促道:“夜明,你可要想清楚,就算你跟了他,又能如何,最後也不過是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白及不以為然,堅定說道:“白及這條賤命本就是撿來的,如今得遇名師,自願與師父生死相隨!”


    雲景輕笑:“我藥王穀的人天生高貴,何來輕賤一說,白及,從今以後,為師要你堂堂正正抬起頭來,記住,你師祖逍遙仙翁,威名遠揚,豈是這等醃臢可比!”


    吳樂雲眼瞧著這兩人,一個半大孩子像模像樣的給另一個黃毛小兒講道,不禁覺得十分好笑,他們還當真以為自己可以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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