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芳瞧見自家閨女聽得認真,又多說了一些,將自己這些年來的心得,都說給她聽。


    “曼曼,你知道當初媽,為什麽會選擇嫁給你爸嗎?”


    沈曼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她媽說的是現在這爸。


    她想了想,“因為爸對你好,對我也不錯。”


    楊芳搖了搖,“也不全是這個,還有一個原因,是爸的條件還勉強不錯。”


    “我看上他條件還行,他看上我溫柔漂亮。一開始我和你爸根本沒啥感情,他也不是啥一見鍾情,單純就是看上我這張臉了。”


    “說句難聽的,甚至他娶我,也是找個溫柔能幹的媳婦,在家裏繼續伺候他,幫他照顧沈萍。”


    “我呢,正好想給你一個家,他又恰好出現。我仔細打聽了一番,等確定這個男人,我能拿捏得住,我這才點頭嫁過去的。”


    楊芳語氣頓了頓,繼續道,“還有句話,沈萍沒有說錯,你爸這些年的工資,其實都在我這裏。他每個月就幾塊錢的零花錢,其他的全部上交給我。”


    “剛結婚的時候,你爸可從來沒想過上交錢,甚至還想讓我伺候他,可後來就變成了他每個月,不把錢上交,他心裏就難受。”


    沈曼忍不住看了楊芳一眼,“媽,你也太厲害了,難怪我爸都一把年紀了,還被你吃得死死的。”


    想當初沈萍高中剛畢業的時候,正好麵臨下鄉。


    她使盡手段,想要家裏給她出錢買個工作,但是她爸一句家裏沒錢,就把人給打發了。


    最後要不是沈萍,不知從哪裏弄到了一個木材廠的臨時工崗位,她早就下鄉去了。


    當然,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當時的沈萍已經快嫁給陸正國了,哪怕沒有工作,她也不會被迫下鄉。


    楊芳歎了一口氣,“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誇我厲害。”


    “是讓你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跟正國好好過下去,要是能過下去,就盡量過下去吧。”


    “畢竟你們倆現在也已經這樣了,離婚終歸對女人名聲不好。”


    “真要過不下去,你就早做打算,他陸正國在部隊這麽多年,職位也高,肯定有不少的錢。”


    “你浪費了四年的時間在他身上,該要的錢,還是得要,該給補償,也得早點撈到手。”


    “名聲沒了,錢總得有吧。”


    “正好顧揚還在一心一意等著你,你離了婚,跟他在一塊也不是不行。”


    沈曼剛想要開口,突然,抬頭就看到陸正國站在前麵不遠處,正看著她們這個方向。


    她連忙扯了扯楊芳的手,“媽,別說了,被人聽到了。”


    楊芳愣了一下,抬頭就看到了陸正國站在不遠處。


    她小聲道,“應該……沒聽到吧。”


    這麽遠的距離,她們母女倆剛剛說話,都是刻意收住音的,以陸正國的距離,應該聽不到才對。


    沈曼有些不確定,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推了推楊芳,“媽,時間也不早了,我還得回去做飯,你先回去吧。”


    “有機會我再去找你。”


    楊芳看了她一眼,“那行,我先回去。”


    “有什麽事情,回家告訴媽。”


    剛剛那麽遠的距離,肯定是沒聽到的。


    真要聽到了也沒啥,陸正國如果因為這事,為難曼曼,這也隻能說明他們之間不合適,早點分開也好。


    沈曼點點頭,“放心吧,媽,我有分寸。”


    很快,楊芳前腳離開,後腳陸正國就朝這邊走了過來。


    回陸家的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


    周遭的空氣驟然寂靜。


    沈曼還有什麽不明白,這人肯定是聽到了。


    她想了想,“陸正國,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


    陸正國腳步一頓,停了下來,“附近有個公園,現在那裏基本沒人。”


    正好,有些事情,兩人之間也該好好談談。


    到了公園。


    那裏果然沒什麽人。


    沈曼剛要找個地方,好好跟男人談談。


    不知為何,陸正國身體瞬間緊繃起來,他輕咳一聲,打斷了沈曼即將說出口的話。


    “我去買兩瓶汽水。”


    話音剛落,人就離開了。


    沈曼:“……”


    今天天氣還挺涼快的,喝什麽汽水。


    她等了好半天,買汽水的男人終於回來了。


    陸正國將汽水遞到她手裏,沈曼接過來,這才發現,男人隻買了一瓶汽水。


    她瞬間不想要了,將汽水推了回去,“你喝吧,我不渴。”


    陸正國麵色如常,並沒有伸手去接,“給你買的,你拿著吧。”


    “我不喝這個。”


    對方不要,沈曼也沒再拒絕,不過她也沒動這瓶汽水。


    “陸正國,有些事情,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還是想說。”


    “四年前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陸正國沒有說話。


    沈曼看了他一眼,繼續開口道,“你應該也猜到了,上次顧揚是故意站出來,幫我說話的。”


    “我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但是如果你心裏,因為這事不舒服,因為這事你對我有一直意見。”


    “那正好,這段婚姻,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早點離了吧,對你對我都好。”


    她雖然打算三年後高考恢複,考上大學後再提離婚,但是這人天天對她使眼色,看著也挺鬧心的那。


    真要過不下去,實在不行,離婚就離婚吧。


    陸正國沉默了。


    說實話,他沒想到,沈曼會如此直白地說出來。


    良久之後,沈曼等得不耐煩了,她狠狠瞪了男人。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離婚了。”


    說實話,陸正國是個令人敬佩的軍人,他原則性極強,從來隻相信證據,從不會為任何人退讓。


    他在新婚夜,之所以匆忙離開,也是因為有緊急任務需要他。


    走之前,陸正國還給了原主留了五百塊錢,後麵他戰死的消息傳來,原主作為烈士遺孀,撫恤金也不少。


    在錢財這方麵,這男人確實沒虧待她。


    但是在情感方麵,他對待原主,跟冷暴力沒啥區別。


    這樣的男人,哪怕再好,也從來不是她的理想對象。


    陸正國抬頭看向沈曼。


    此時她漂亮晃眼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這人的眼底,再也沒了四年前的輕浮和勾引。


    她其他方麵都沒有變,唯獨對他的感情,是真的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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