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山見敲門不行,又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


    可裏麵完全沒有動靜。


    最終他走到了沈曼的門口,敲響了她的房門。


    屋內。


    沈曼剛要睡下,聽到敲門聲她就知道是誰了。


    她想了想,還是起身去開門。


    沈向山進來之後,一直沒敢直視她的眼睛,心裏的愧疚再次湧上心頭。


    “曼曼,四年前的事,爸和你妹妹都欠你一個道歉。爸不求你原諒,但這件事……能不能先別告訴你媽。”


    他是真的怕了,怕楊芳知道之後,這個家真的就散了。


    沈曼沉默片刻,良久之後,她才開口道,“爸,你知道嗎,在我知道這件事情之前,我其實一直是很相信你的,你對我的好,我也看在眼底。”


    “我親爹走得早,我對他的印象不多,反而是你一直像個親生父親一樣,愛疼我,陪伴我長大,從小到大,我是真的把你當成親爹對待。”


    “可是你呢,你做了什麽,我媽那樣相信你,我也那樣相信你,你明知道那件事,卻選擇了為沈萍遮掩。”


    “你究竟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你沒有迅速把事情壓下來,我估計早就承受不住壓力自殺了。”


    她的語氣很淡,可卻充滿了淡淡的失望。


    甚至,還能聽出平淡之下的悲傷與難過。


    沈向山更不敢對上她的視線了,他索性轉身背對著沈曼,不去看她。


    “曼曼,是爸對不起你,讓你受了這麽多年的委屈,是爸沒有教好你妹妹。”


    “這次你私下將她送去大西北的這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之所以沒有阻止,是她欠你的,我也欠你的,你報複回來是應該的。”


    沈曼抿了抿唇,“既然你這樣想,我那告訴我媽也沒什麽,畢竟是你自己說的,人要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


    她有時候也無法理解,明明沈向山平時看起來,對沈萍也不是很關心,反而對她這個繼女很好。


    可那種重要關頭,他卻選擇放棄了她,去維護沈萍。


    難道這就是血緣的力量?


    沈向山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他的背駝了下去,整個人的周圍散發著孤寂。


    他實在不敢想象,如果楊芳知道了這件事,會咋看他?


    她會不會覺得,他是個表裏不一的人,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曼曼……”他哀求道。


    沈曼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這件事我暫時不會告訴我媽。”


    “但是如果你哪天,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或者對她不好,我會親自告訴她這件事,並且讓她跟你離婚,帶著明川跟我一塊住。”


    “曼曼,你說的是真的?”沈向山猛地轉身抬頭看她,神色難掩激動。


    沈曼點了點頭,“嗯,算是報答你這些年,對我的照顧吧。”


    “以後我除了在我媽麵前,我不會再叫你爸了,我們之間的父女關係,也到此為止。”


    她這人眼底容不得沙子,無論當初沈向山是怎麽想的,但是因為他的隱瞞,確確實實傷害了她。


    明明如果那件事沒有發生,她肯定會過得比現在更好,根本不需要沈向山的那些補償。


    沈向山心裏猶如被刀割了一般,密密麻麻得疼,他嘴唇上下動了動,可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這麽多年的父女之情,還是被他親手毀了。


    沈曼說完之後,就將人請了出去,隨後躺在床上蒙著被子睡覺。


    失望嗎,傷心嗎?


    好像都有一些,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她沒有把事情鬧出來,是因為她媽還有明川。


    但她沒鬧,不代表她原諒了他們


    送沈萍去大西北,就是她的報複之一,將沈萍和顧揚徹底拆散,將他們再也沒有可能,也是她的報複之一。


    至於這人能不能活著,從大西北回來,就靠她自己了。


    ……


    翌日一大早。


    沈曼早早就起來了。


    離婚的事情要趁早,越拖事情就越多。


    陸正國說他沒時間,她是一點都不信,哪怕在忙,他也是在休假,總不能一直忙,天天忙。


    她打算直接去找人,趕快把離婚的事情定下來,這樣對大家都好。


    然而,沈曼剛出了大院裏的門。


    遠遠的,就看到陸紅梅使勁跟她招手,“嫂子,這裏,我來找你了。”


    她一邊揮手,一邊小跑過來,眼睛亮晶晶的,渾身上下都透露出激動。


    沈曼神色微愣,“紅梅,你今天沒上班?”


    雖然之前這個小姑子挺討厭的,但是後麵日漸相處下來,她和她之間的關係,也有所改善。


    在陸家,陸紅梅不止一次維護過她,光憑借著這一點,她對陸紅梅還是有些好感的。


    陸紅梅一路小跑過來,臉色微紅,氣喘籲籲。


    她擺擺手道,“別提了,我二哥最近這兩天也不知道咋了,天天晚上半夜才回來,每次回來身上都有一股酒味,我叫他,他也不理我。”


    “一回家,就將自己關在屋裏,第二天早上我去找他,他人又早走了,也不知道咋回事,可把我愁死了。”


    “嫂子,要不你回去一趟吧,現在我二哥已經跟我爸媽他們分家了,我現在暫時跟他住在他剛買的院子裏,那院子就在機械廠附近,距離這裏不遠。”


    說這話的時候,陸紅梅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沈曼的臉色。


    見她沒什麽反應,心裏不禁泛起了嘀咕。


    難不成不是他們夫妻倆鬧矛盾了,而是她二哥遇到啥麻煩了?


    沈曼想了想,“行,你把你們現在住的地址告訴我,我今天下午回去一趟。”


    陸紅梅瞬間激動起來,連忙拉著沈曼的手,“真的,嫂子,你要是回去,我二哥看到了肯定高興。”


    “你都不知道,這幾天你不在的時候,二哥他渾身都泛著冷氣,總是在家裏尋找你身影。”


    “他那人啊,就是不會說話,也不會表現,但是他心裏肯定是有你的,不然,也不會為了你,主動跟我爸媽提出分家。”


    沈曼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陸正國喜歡她?


    這話她一點都不信。


    他提分家,估計也是為了對她的責任,或許有那麽幾分喜歡,但是這些喜歡太過淺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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