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卓和伍維雄來到王而的住處,這裏是一個略顯陳舊的小區。他們沿著狹窄的樓梯拾級而上,腳步聲在寂靜的樓道裏回蕩。此時的王而臉色依然蒼白,顯然還未從發現林墨屍體的驚嚇中完全恢複過來。


    高卓和顏悅色地讓王而坐下,試圖緩解他的緊張情緒。“王而,我們今天來是想再問問你關於林墨的一些事情。”


    王而緊張的搓著手,點了點頭。


    高卓看著王而,輕聲問道:“你在林墨身邊工作也有三年多了,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麽特別的習慣或者行為呢?”


    王而思索了片刻,眼神有些迷茫。“林老師平時就喜歡一個人待在工作室裏畫畫,不怎麽和人交流。有時候會對著一幅畫發呆很久,好像在思考什麽。”


    伍維雄在一旁認真地做著記錄。高卓又問道:“那他有沒有提到過自己的家庭情況呢?”


    王而搖了搖頭,說:“沒有,林老師很少談及自己的私人生活。我隻知道他沒結過婚。”


    高卓點了一下頭,林墨的資料配偶一欄裏確實寫的是無。“林墨的風格一直是現在這樣嗎?”


    王而想了想說:“原來不是這樣的風格,不過我來之後一直是現在這種。”


    高卓又問:“那他原來的畫作你知道賣給誰了嗎?或者跟我們形容一下之前的風格也行。”


    王而眨了眨眼睛,說道:“你們是想看之前的畫作嗎?我有。”


    這個回答倒是讓高卓感到意外,“你有?”


    王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我從很早就是林老師的粉絲了,攢了很久的錢才買了一幅小一點的。後來聽說林老師招助手,我義不容辭的就去應聘了,沒想到還真聘用了我。”


    看得出來王而是真心喜歡林墨的畫,“那幅畫能讓我們看看嗎?”


    “可以,你們等我一下。”王而說著跑進了一間屋子,沒過一會兒,抱出來個大紙盒。


    他把紙盒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盒蓋,能看出來是一個方形的物體,上麵還用布包著。他輕輕的打開那層布料,一幅畫露了出來。


    整張畫給人的感覺很治愈,是一片草地上,兩個小孩子在放風箏。藍天、白雲還有遠方的樹,都給人一種寧靜祥和的代入感。跟他現在那些符號和線條有很大差異,如果要不是高卓清楚,他不會認為兩幅畫出自一個人之手。


    “我可以拍張照片嗎?”高卓詢問王而的意見。


    王而用力的點了點頭,他以為高卓跟他一樣,也對林老師的畫很欣賞,心裏莫名的一暖。


    高卓拍好後收起手機,他覺得在王而這裏暫時得不到更多的線索,所以準備離開了。


    跟王而告辭向外走,王而送兩人出去,兩人剛踏出房門,突聽王而說道:“高警察,你稍等一下,我想起件事,也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用。”


    高卓心中一動,問道:“任何細節都可能幫助到我們,是什麽事情。”


    王而不是很確定的說:“就是林老師經常會看一本書,很舊的一本書。看樣子應該有些年頭了,他有時看著看著就會發起呆來,有一次我還看他好像眼圈紅了。這個對你們有用嗎?別的我也實在想不起來了。”


    高卓眼睛一亮,連忙問道:“那本書現在在哪裏?”


    王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應該在工作室吧?林老師不讓我碰那本書,平日裏都是他自己放的。”


    高卓想了想,說:“你跟我們形容一下書的樣子。”


    王而大致把書的外觀形容了一下,高卓和伍維雄感謝了他之後,開車直奔林墨的工作室。


    半路上正巧伊琍要來電話,說有了一些發現,於是高卓約了他在工作室碰麵。


    高卓和伍維雄趕到林墨的工作室的時候,伊琍已經等在那裏了。三人跟門口的警員打了聲招呼,徑直進了工作室。


    高卓把要找一本舊書,又把王而描述的書的樣子跟伊琍說了一下子,三人就開始尋找起來。外室都是畫作和工具,擺放的很亂,不像可以休息的地方,三人把那間小隔間當作重點搜索範圍。


    經過一番仔細的查找,伊琍在一個堆滿雜物的角落裏找到了那本舊書。跟王而形容的差不多,黑色的外皮磨損的厲害,紙張也都泛黃了。紙頁變得很脆,有一種隨時會散架的架勢。


    高卓等人隨便翻了幾頁,看到了黑巫族幾個字,就知道找對了。於是高卓他們決定帶回隊裏慢慢研究。


    突然想起來伊琍說有了一些發現,忙問題:“對了,你來時說有一些發現是指什麽?”


    伊琍經過提醒,想起來她來的目的,說道:“那天在咖啡店,蔣遙愷說林墨畫風有變化。我就調查了一下林墨過去幾年的經曆,結果我發現他五年前去過一次歐洲。是應邀參加一個藝術展覽,但我竟然查不到組織者的信息。不過從那次回國後,林墨畫畫的風格就轉變了。”


    高卓思索了片刻,說道:“你這個發現很重要,我這有他以後的作品,這地方太亂了,一會回隊裏再看。至於林墨在歐洲那邊的情況,我得請示下局長,看看國際刑警那邊能不能給我點幫助。”


    其他二人點頭,於是三人離開了工作室。


    回到警局,高卓把照片發給江明俊,讓他投到大屏上。囑咐伊琍把那本舊書翻閱一下,看看裏麵是什麽內容。他要去趟局長辦公室,請求國際刑警協助。


    高卓走後,看著大屏上林墨早期的作品,江明俊連連咋舌,道:“這怎麽可能是一個人畫的,這感覺像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伍維雄也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他也不怎麽會舞文弄墨的,就憑著自己的感覺表述,“兩個極端。”


    見兩個人對著畫作評頭論足,伊琍欣賞了一會兒後,就拿著那本舊書找了個位置看了起來。她很好奇書裏寫的什麽內容,不知道會不會對案件有所幫助。


    翻開第一頁伊琍就發現,原來這是一本日記。日記的主人應該是林墨的長輩,雖然沒有日期,但也能看出是很久之前寫的了。


    今天是我十八歲的生日,父母為了給我慶祝,買了一個三層的大蛋糕,請了很多鄰居來。我很開心自己終於成年了,想著一會兒會收到什麽樣的禮物。讓我意外的是今年我收到禮物是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我們祖先和一個部落的故事。


    鄰居們走後,父母並沒有著急收拾,而是招呼我坐下,接下來開始講起了故事。原來,我們是黑巫族的後裔,我們的祖先是族裏的一名巫師。是可以操控人心的那一分支,聽到可以操控人心,我張大了嘴巴。要不是看父母那嚴肅的表情,我真的以為他們在給我講電影,難道我是異種人?


    我的祖先在遷徙中跟大部隊走散了,找了很久也沒找到族長之後,由於饑餓去一個村子討飯。那裏的村民淳樸善良,村子不是很大,卻能自給自足,過得也很快樂。厭倦了一直在旅途中奔波的他決定留下來,有一戶沒有男丁的人家收留了他。從此他就在那裏生了根,後來娶妻生子,也把巫術傳承了下來。


    我問父母巫術真的那麽神奇嗎?他們笑笑說成年後我就要開始學習了,就會知道答案。


    從那之後,我一直跟著父母學習,也了解了為什麽我們可以操控人心。直到有一天,當我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的是父母雙雙躺在客廳的地上,早已沒有了呼吸。


    就在我絕望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男人出現了,他說他是父母的朋友,也是黑巫族的後裔。我跟著他離開,盡管那時的我悲痛欲絕,但是男人說父母拜托他來救我。我含淚跟父母告別,同時也告別了我安逸的生活。


    男人帶我到了他的臨時住所,交給我一封信,是父母留下的。原來父母早就知道他們逃不過了,隻想竭盡所能保護我的安全。我也知道了殺害父母的凶手就是炎狼族的後裔,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更別說報仇。


    從前,我跟著男人四處漂泊,每到一個國家都不會住太久,唯一沒有間斷的就是我對巫術的學習。我希望有一天能用它為父母報仇,至少也要保證可以在我的後代中傳承下去。


    最近發現有人在悄悄的跟蹤我,我知道我的行蹤應該是暴露了。為了不連累男人,也為了我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我必須要做些什麽。希望父母可以保佑我的計劃成功,如果你看到了這本日記和我留下的黑巫術的秘籍,那麽說明我應該失敗了。很遺憾不能陪著你長大,作為一個男子漢,替我照顧好你的媽媽。


    合上書頁,伊琍閉上了眼睛,讓自己有些幹澀的眼睛得到緩解。日記應該很長,不過中間有些紙張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不清。


    日記裏最後的那段話應該是對自己的孩子說的,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指林墨,還是更早幾代的人。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炎狼族對黑巫族的追殺並沒有停止。


    那麽,殺害林墨的會不會就是炎狼族的人。這些都需要去調查,案件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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