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卓愣神的一瞬間,黑影從地上爬了起來,向警車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又繼續向前跑去。不過速度明顯沒有之前快,可見那一腳對他造成了影響。


    高卓幾人又繼續追了上去,一直追出去很遠,始終跟黑影拉不近距離。有些警員跑的肺部都感覺要炸了,高卓依舊咬牙堅持,維持著速度。


    黑影就徑直的朝前跑著,漸漸地高卓感覺出了不對勁,就在他思考的時候,黑影一閃身進了一個小巷。高卓隻能又跟了上去,跑進小巷看到黑影進了一棟二層的建築。


    當高卓幾人追進去的時候,裏麵的人像開了鍋一樣,四處逃竄。看到桌子上的撲克和牌九,高卓反應過來,這是一間地下賭場。


    就近抓了一個人過來,高卓大喘著氣問道:“剛才進來的人去哪了?”


    那個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指著樓梯說道:“上二樓了。”


    高卓甩開他,向樓上跑去。二樓跟樓下不同,被分隔成了一個個的包間,高卓幾人挨個房間搜了過去。


    裏麵的人還不清楚情況,罵罵咧咧的抱怨,在一名警員說了警察辦案後,都閉上了嘴,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找了所有的房間,也沒發現黑影的蹤跡。高卓突然發現二樓盡頭的窗戶是開著的,立刻跑到窗口向下看去。隻見一個人正向遠處跑去,一瘸一拐的,顯然跳下去的時候受了傷。


    高卓抬腿從窗口跳了出去,其他警員看清情況後,有的跟著翻了出去,有兩個人從樓梯跑了下去,向著旁邊的小巷拐了進去。


    因為黑影腿受了傷,跑的速度受了影響,再他拐進一條小巷,沒多久就讓高卓和另兩名拐進小巷的警員給堵在了中間。


    黑影隻能停下,彎腰扶著雙腿大口喘著。高卓上前將他反手拷了起來,摘掉他臉上麵具的時候,露出來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高卓心頭一沉,調虎離山,之前他就覺得哪裏不對,現在終於知道原因了。


    將男人交給隊員,高卓向路口跑去。他攔了輛車出示證件,讓司機送他去於淼家的小區。


    等他終於趕回小區,下車抬腿就向於淼家的單元跑去。邊跑心裏邊默念千萬不要出事,不能再讓一個孩子失去生命了。


    用極快的速度跑到單元門前的時候,見地上躺了一個人,高卓迅速跑過去查看。地上躺著的是保護於淼的其中一名警員,脖頸處一條長長的口子,正沽沽地向外冒著血。


    高卓脫下警服,向傷口按了下去,另一隻手搗出手機準備呼叫救護車。那名警員有了一絲反應,睜開眼看到是高卓,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高卓急忙說道:“挺住,救護車馬上就到。”


    警員眨了眨眼,艱難地伸出手指著單元門。高卓向單元門看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上樓了?”


    警員又眨了眨眼睛,此刻高卓左右為難,想上去卻又不能將警員扔在這裏。就在他焦灼時,另外的警員也趕了回來,高卓讓他們照顧警員,等待救護車,一個箭步就向單元門裏衝了進去。


    剛跑到二樓,就看見另一名警員倒在樓梯的拐彎處。高卓立刻上前查看,警員已經停止了呼吸,胸前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了。


    高卓目眥欲裂,好像有人一拳打在心髒上,疼得他不能呼吸。大口呼吸了幾下,壓下直衝頭頂的怒氣,向樓上跑去。


    來到於淼家門前,見房門是緊閉的,他用力砸著門,發泄著無處宣泄的怒火。


    門裏傳來驚恐的聲音:“誰?”


    高卓聽出來是於母的聲音,忙喊道:“警察,開門。”


    房門被打開,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門裏,後麵跟著驚魂未定的於母。高卓先是一怔,隨即問道:“有沒有人來過。”


    於父回頭跟於母對視了一眼,又轉回頭,說道:“沒……沒有啊,發生什麽事了?”


    高卓愣了一瞬,沒有回答,繼續向樓上衝去。


    一口氣跑到了頂樓,通往平台的門大開著,沒有一點聲音。高卓小心翼翼地靠過去,向門外看去。


    樓頂有風吹過,借著月光高卓看見平台的中間地上躺著一個人。高卓的心往下沉去,他跨步邁了出去,向地上的人走過去。


    地上的人動了一下,高卓謹慎地停下腳步,雖然隔著一段距離,高卓還是看清了地上的人戴著麵具。


    “你可真慢。”一個聲音從高卓身後傳來。


    高卓迅速轉身,一個人貼牆靠坐在地上,之前的門打開遮擋了視線,所以高卓才沒有發現他。


    “高隊,你再看下去,我的血都要流幹了。”坐在地上的林逍嘴上雖然開著玩笑,但是從他壓抑地語氣聽出了不對勁。


    高卓走過去,蹲下身子問道:“哪裏受傷了?嚴不嚴重?”


    林逍嘴角微彎,“暫時死不了,時間長了可就不好說了。”


    高卓看到林逍一隻手一直捂著腹部,從手指縫中有血流出。他立刻跑到地上的人身前,幾下子將那人身上的黑袍給扒了下來。又返回來塞進林逍的懷裏,“堅持住。”


    拿出手機,高卓準備再次呼叫救護車。就聽見救護車的笛聲由遠而近,停止的時候應該已經到了樓下。


    兩個警員紅著眼眶跑了上來,看到平台上的情景愣在了原地。高卓立刻說道:“你倆將那個人抬下去。”


    高卓扯著林逍的胳膊將他拉了起來,一個轉身將人背在了後背上。


    “小心點兒,人還沒死。”林逍提醒著兩名警員。


    高卓背著林逍向樓下衝去,下麵的警員正在幫著往救護車裏抬人。看到高卓背著林逍下來,急忙湊過來問道:“高隊,什麽情況?”


    高卓看了一眼救護車上已經躺了兩名警員,實在沒有位置了。他轉頭向周圍看去,當他看到保護於淼的警員開的車後,立刻向那裏走去。


    “你們兩個跟救護車,其他人上我的車。”高卓說道。


    高卓一路上闖了好幾個紅燈,在最短時間內,趕到了最近的醫院。


    救護車隨後也駛進了醫院,高卓又幫著將那兩名警員也抬了下來。有醫生和護士推著急救車將人接手了過去,救護車上的人員交接道:“這個人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另一個人需要急救,脖頸動脈被利刃劃破了,失血過多已經昏迷。”


    醫護人員忙碌起來,高卓腦海裏重複著那句話,“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他知道說的是他在二樓遇上的那名警員,有什麽東西堵在胸口,久久不能呼吸。


    坐在搶救室門外的椅子上,高卓像個木偶一樣紋絲不動。眼眶通紅,低頭盯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什麽。


    江明俊和伍維雄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麵。兩人同時停下腳步,緩緩地向高卓走過去。


    “高……高隊。”江明俊不清楚情況,但能感覺出來氣氛不對。


    高卓聽到叫他,遲鈍地抬起了頭。看到他通紅的眼眶,江明俊和伍維雄的心開始往下沉。高卓沒有說話,又將頭低了下去。


    兩人站在原地,表情變得僵硬。一名隊員走上來,語氣顫抖地說道:“大劉犧牲了,小誌和林逍還在搶救。”


    江明俊吃驚地張大了嘴,想說什麽,卻像被堵住了嘴。伍維雄的眉毛都快皺到了一起,濃重的呼吸聲從鼻子裏傳出來,好似要噴火般。


    走廊裏安靜的可怕,漸漸地有個低泣的聲音傳出來。一句警員用手捂著臉,肩膀一直在抖動。其他幾人也受到影響,有的用手抹著眼角,有的人轉過身麵對著牆。


    搶救室的門緩緩打開,一名戴著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幾人終於有了動作,靠上前去問道:“醫生,什麽情況?”


    醫生摘下口罩,表示沉重地開口說道:“我們已經盡力了,隻是他大動脈被切開,流血太多,已經停止了呼吸。”


    沉默,走廊上又是一片寂靜。醫生看到他們的樣子,也知道死去的是一名警察,“節哀順變。”說完邁著沉重地步伐轉身離開了。


    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高卓還保持著之前的坐姿,醫生的話他都聽到了,此次行動的意外事故,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了,連調虎離山這麽低級的手段都沒識破,還害得兩名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失去了生命。高卓心中的愧疚之情快要將他淹沒了,心髒處一跳一跳的疼。


    姬睿淵和伊琍也來到了醫院,聽江明俊說明情況後,兩人也都陷入了沉默。高卓此刻的心情伊琍這個心理醫生完全能理解,可她卻找不到語言安慰他。這樣的痛是需要時間才能治愈的,語言還不能幫他打開心結。


    二十分鍾後,醫生從另一間搶救室的門裏走了出來。這次沒有警員再敢上前去問,都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醫生走近。


    “還好送來的及時,就是失血嚴重,觀察兩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幸好他的身體機能都很強,恢複也會很快的。”醫生看著走廊上的一群人說道。


    幸好不是一個壞消息,所有人在心裏都鬆了口氣,他們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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