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林楠雅身上的劉啟,身體綿軟似無骨。


    他每走幾步就吐一口血,連話都說不出來,吐血更像是連血帶著精氣神一同吐掉,越吐越虛弱。


    僅從外觀看,劉啟現在的形象也是無比淒慘,甚至淒慘的有些嚇人。


    腹部有四道利爪深痕,甚至看得見破損的內髒,鮮血像泉水一樣汩汩外流,更深處的丹田也蒙上一層冰藍霧晶。


    按說,劉啟的定風波應該可以自動運行,消解寒氣,但此刻他的狀態實在過於糟糕,以至於身體隻能與寒氣僵持。


    雖然無法將之消弭,但也不至於被寒氣大肆入體。


    起碼林楠雅感覺不到劉啟體內的寒氣。


    她聽著劉啟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著急,卻又不知所措。


    是啊,驕傲的女武神,什麽也做不了。


    慢慢的,劉啟不再吐血了,而兩人還沒走出界林。


    不再吐血,對現在的劉啟而言,並不是件好事。


    劉啟沒有失去意識,隻是,他完全操控不了這個重傷殘破的身軀,哪怕一點點。


    定風波隻能淨化,不能療愈。


    劉啟氣若遊絲,林楠雅恍惚間,又看到了那個,夕陽燦燦,金輝照耀下的溫潤男子。


    男子含笑。“怎麽樣?有沒有後悔不學鍾師的天蝶舞?”


    她說不悔。


    現在林楠雅心裏痛苦地想著:“劉啟,我後悔了,我真應該學天蝶舞的,真的,我後悔了。”眼淚啪嗒啪嗒地打在劉啟手臂上。


    林楠雅不知道,天蝶舞是鍾無離的專屬靈技。


    所以,她從來就學不了天蝶舞。


    是的,從來。


    後悔,原來也是沒用的。


    不是後悔無法實現。


    而是,後悔,本來,從來,原來無用。


    蒼天不解,冷眼看悲。


    ……


    “小雅,乖乖待在府裏哈,父親要去處理一點事情,你母親還在閉關,不要去打擾她,父親很快就回來,知道了嗎?”


    一個身披灰色大氅的威嚴男子定定站立,溫柔的聲音從畫麵中傳來。


    “父親,能不能帶我一起去,我好害怕。”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聲音帶著哭腔,眼神充滿了祈求。


    不怪她害怕,剛才她從自己房間出來的時候,不經意間聽見護衛說什麽獸潮來了。


    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城主,迎擊獸潮是父親的責任,她沒有想要阻止父親前去。


    她隻是不想,一個人等著,在冰冷的,孤獨的府邸裏等著。


    “小雅乖,聽話,父親真的很快就回來。”威嚴男子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狠下心轉身離去。


    隻留給小女孩一個高大寬厚的背影。


    小女孩沒有完全聽父親的話,她是真的害怕。


    但她也知道母親正處在修煉的關鍵階段,她不能打擾。


    她就靠在母親閉關密室前的石獅上,很冷,但至少,沒有那麽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了。


    但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是怎麽醒的。


    “小姐,小姐,快醒醒啊,小姐。”


    “唔……怎麽了?小環。”小女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搖醒自己的人是一直服侍自己的貼身丫鬟,疑惑問道。


    她特地瞞著小環和一眾下人,自己來到這,按理說,應該誰也不知道才對,即使知道,除了她也沒人敢來。


    平常密室不遠處的大門還有護衛把守,要不是父親臨走之前把府內所有道修近乎抽調一空,連她也進不來。


    “小姐,你先跟我來吧。”


    看著小環支支吾吾的樣子,小女孩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她心神失守,忍不住驚呼:“父親!是不是父親出什麽事了?”


    小環幾乎要哭出來。


    小女孩看到小環的反應,就知道自己大概沒說錯,但她也立刻明白了,為什麽小環沒有直接說明。


    她母親正在裏麵閉關修煉,父親在府裏三令五申不能有任何人打擾。


    小女孩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不妥,但她一顆心都係在父親的安危之上,拉著小環就往府中大廳走去。


    她沒有注意到,剛才倚靠的石獅之上,蒙結了一層碧藍冰霜。


    大廳之上,人聲嘈雜,小女孩剛進來就看到端坐主位之上的父親。


    他那一身大氅被燒出大量破洞,渾身上下多處焦黑,一張威嚴的麵孔顯出被煙火熏染的黑紅。


    隻聽見廳下一個身著厚重鎧甲的男子說道:“城主,你這火毒,隻怕至少需要巡徼境坎屬道修才能破解,東臨城中唯有……”


    男子還未說完,就被小女孩的父親抬手製止。


    小女孩很熟悉這個開口說話的男子,是她父親的左膀右臂,城主府親衛隊隊長——王戰。


    她的父親注意到了她的到來。


    “去水釜城請水清空前來。”她的父親說完這句話後便擺擺手讓眾人退去。


    眾人看到小公主前來,見禮後紛紛離去,為父女二人留下獨處空間。


    小女孩眼中噙滿淚水。“父親,你的傷?”


    “沒事的,小傷而已,等你水伯伯來東臨城,給父親度點寒氣就好了。”


    她隻覺得父親的笑容,顯得如此勉強。


    她正打算繼續說話,卻見父親突然從座位上站起,因為傷勢被牽動,還咳出一口鮮血。


    她順著父親的眼神向大廳門口望去。


    一襲藍裙的溫婉女子正踏步走進來。


    母親?


    她出關了?


    林業嘴唇微抖,卻張不開嘴發出聲音,他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溫婉女子走到小女孩身前,彎下腰,目光充滿溫暖與眷戀。


    “小雅,以後要好好聽你父親的話,不許調皮。”


    小女孩的眼淚已經決堤,她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


    但看父親母親異樣的表現,她知道一定有什麽非常不好的事情,發生了,或是即將發生。


    溫婉女子轉身,握住林業的雙手,一股寒氣自女子體內傳來,火毒一瞬間被滌蕩清淨。


    林業身上生機再次勃發,傷勢也逐漸恢複。


    溫婉女子開口說了進入大廳之後的第二句話。


    “林哥,照顧好小雅。”


    語氣充滿愛意,卻顯得如此決絕。


    溫婉女子軀體晶瑩,冰點凝聚,整個身體被方方正正的冰塊包裹,如同入棺。


    林業伸出手想觸摸冰棺,但還沒碰到,手指就像觸電般縮回。


    林業自然知道在溫婉女子身上發生了什麽。


    觀微境問道,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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